“GAY。”陈雾说。
第24章
晏为炽缓慢地掀动眼皮:“你再说一遍。”
陈雾认真道:“我喜欢同性。”
晏为炽犹如被什么滚烫至极的东西戳到一样倏地站直, 他的目光盯向暗又静的巷子,许久都没有动弹。
陈雾把怀里的花盒放到鞋面上:“晏同学……”
“先别说话,我抽根烟。”晏为炽摸口袋的手轻微抖动。
陈雾看他好半天还在上下口袋的摸, 疑惑地问道:“你找什么?”
“我叫你别跟我说话!”晏为炽低喘着吼了声, 他边找边骂, “老子的打火机呢。”
陈雾:“……在你的左手上拿着。”
空气静止了。
晏同学淡定自若地扣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他转过身去,喝醉酒了一般脚步有点虚晃地走到巷口,坐到了三轮上。
“刚才说到哪?”
他在那片黑暗里自问自答, “你是gay。”
而后又问, “为什么是gay?”
陈雾边朝晏为炽走去, 边说:“这种大部分都是天生的吧。”
“就站那。”晏为炽冷厉地喝斥。
陈雾无辜地停了下来, 手上又是花盒又是电子灯,傻愣愣的。
“你刚才说大部分是天生的,”晏为炽一条胳膊撑着膝盖, 五指半拢着抵在额角,“那小部分是什么?”
陈雾说:“后天因为某些原因改变的。”
晏为炽脑子里某根神经突然狠跳了一下:“某些原因?”
“我不清楚。”陈雾摇头,”只有那个群体才有心得。”
晏为炽在巷口, 看巷子里的人,他就这么看了片刻, 低低出声:“你竟然是同。”
竟然是一个同。
他是同。
晏为炽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陈雾隔着点距离,听不清:“晏同学, 你没事吧?”
“没事。”晏为炽绷住脸, “我能有什么事。”
“那我能过去了吗?”陈雾打了个颤,“巷子里好冷, 走路还好点,站着不动感觉有风往脖子里钻。”
“现在知道冷了,刚才不还提着小灯和人散步。”晏为炽哼道。
陈雾尴尬地垂搭着脑袋走出小巷,停在晏为炽面前。
晏为炽微眯眼眸,凝视再次和他近在咫尺的人,他莫名口干舌燥,嗓音发哑:“我再抽一根。”
“那你抽吧。”陈雾在三轮车边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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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为炽连续抽掉了两根烟,像是消化了翻篇了这个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开始算账了:“回老家了?老家在很偏远的小山村?过年就是要一家人一起?”
陈雾一声不吭。
“骗我好玩?”晏为炽把他怀里的灯和花盒都拽走,随手丢在三轮车上。
发出的声响被周遭的静谧放大,裹着他的怒气。
“阿嚏€€€€"陈雾打了个喷嚏。
凝固的气流瞬间解冻。
晏为炽的吐息里有很重的烟味,他在车前的凹里翻出来个薄荷糖吃,语态里的压迫感收敛了几分:“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为什么没回家?”
陈雾这次给出了答案:“今年我不想回。”
晏为炽一愣:“跟家里人闹了?”
陈雾没有反驳。
“不想回去,不会跟我说?”晏为炽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难不成我在知道你的情况后,不准你留下来?”
陈雾有点呆:“你问了我好几次车票的事,我想的是你急着要我走。”
晏为炽差点没当场气吐血,这是白痴吗?
这不是谁是?
晏为炽黑着脸,牙关大力张合吃掉薄荷糖,他把人捞近些:“神仙,这几天你住在哪?
陈雾小声:“宾馆。”
“宁愿花这个钱,也不跟我坦白,陈雾,你真行。”晏为炽瞪他,“还不去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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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为炽以为陈雾住的宾馆是那种环境很差,被子发黑,枕头起毛,没有独立卫生间,空间逼仄一张床占了大半,进出只能单人的小破烂。
然而陈雾选的是在春桂能叫得上名字的档次。
晏为炽站在走廊看陈雾刷卡:“住一晚几百块,这时候不嫌贵了?”
“贵啊,贵死了,可是花这个钱,能避免很多意外,省很多事。”陈雾开门进去,插上房卡,“便宜的宾馆我不敢住,怕不卫生。”
晏为炽挑着眉毛踏入敞亮的大床房,目光落在前面的人身上,他总担心这家伙天真单纯什么也不懂,没曾想还知道要考虑卫生安全性。
陈雾走到窗边,哗啦一下拉开香槟色窗帘,迷离绚丽的湖景映入眼帘。
湖边在放喷泉。
五光十色的水柱跟着音乐的节奏冲起,落下。
晏为炽在房间和卫生间走了圈,设备方面勉强还算满意,他来到陈雾身旁:“以后在外面住,都要选这种的。”
陈雾说:“我知道。”
晏为炽陪他看了会喷泉,挑剔道:“音乐就这么几首,循环多少遍了,别看了,走吧。”
陈雾这房间没什么垃圾,也不乱,很快就收拾完了。他把带上来的花盒跟电子灯也都捎上,“晏同学,我好了。”
背对他的晏为炽没有反应。
陈雾走过去,发现少年在看电视柜上的一排东西。
三瓶矿泉水,烟灰缸,还有两只小薄袋,在一整盒上面躺着。
陈雾怔了一下:“你想要啊?”
他思考着说:“这应该不是免费的,要另外出钱。”
“谁他妈要。”晏为炽恼火,耳根都热了,“我说要了?”
陈雾嗫嚅:“我看你一直……”
“处男不能有好奇心?”晏为炽在陈雾惊愕的眼神注视下,坦然地拨开散装的,拿起整盒看看成分,使用说明,步骤一二三。
操。
烫手。
晏为炽把盒子丢回去,换成散装的,一面是银灰色,翻过去是透明装,能看清里面的圈。他眉头深锁像是在研究学习,其实是想怎么跳过这部分。
“看不懂。”晏为炽理直气壮地评价了句,他偏低头盯着陈雾,“你有什么经验要分享?”
陈雾诚实地摇摇头:“没有。”
晏为炽很微妙地顿了一秒,小片被他弹到桌上,他随意地拿过陈雾手里的旅行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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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了房出来,陈雾把下巴往围巾里蹭:“现在是直接回家吗?”
晏为炽来一句:“我在工作。”
陈雾没说话,脸上是看不出是什么工作的表情。
晏为炽屈指敲敲被他拿着的花盒。
陈雾恍然地眨眨眼:“这是别人点的啊?”
“不然是我买的?”晏为炽睨他,“我像是会买花的人?”
“不像。”陈雾说,“那我自己先回去吧。”
“跟着。”晏为炽拎小孩儿一样,拎着陈雾的衣领把他提到三轮车前,让他上去。
不多时,三轮吭哧吭哧地上路了。
陈雾坐在后面,屁股垫着旅行包,他趴在胳膊上面,玩手中的电子灯。
晏为炽在路口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有感应地抬头,眼神询问。
一根棒棒糖就能骗走的样子。
下一个路口,晏为炽又往后看,这次陈雾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很冷?我把围巾给你吧。”
说着就解开围巾,露出白又纤细的脖颈,似乎还散发着温暖的干净味道。
晏为炽无动于衷:“别管我。”
之后没有再看。
客户就在那条巷子里。
晏为炽原路回去,把花盒送到客户手上,他没有再接单子,掉头带陈雾回去了。
陈雾发现门口有什么东西,走近才知道是锅,他奇怪道:“你怎么把锅拿外面来了?”
晏为炽停三轮车:“看着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