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吧。”燕岁说,“我还当真了呢,挺愧疚的,后来外婆说,是糖厂老板拿账上的钱打牌,输光了,糖厂就不干了。”
车开到酒店停车场,然后去大堂办入住。
最近是内蒙旅游旺季,他们又是随机挑选一个路口下高速,所以没有提前预定。酒店里只剩下走廊尽头的一间双床房,他们还是住下了。
酒店走廊尽头的房间很多人都会忌讳,从风水上讲,它的门正对着走廊,很诡异。
燕岁不懂这个说法,景燃也不在乎。
但有时候前台这么一问:二位介意吗?
就怪怪的。
进去房间后燕岁就用手机搜,走廊尽头的房间有什么说法吗?
搜完就要拉着景燃出去睡大街。
景燃苦笑,“你怕什么啊,我们两个人呢。”
“可是这里说,走廊尽头的房间会吸走人的阳气!”燕岁震惊,他在国外呆了十年,哪听说过这么有鼻子有眼的描述。
景燃忽然就懂了,为什么有些海外归来的留学生反诈意识薄弱。
不过他往床边一坐,“别的我不知道,但这个房间里能吸我阳气的,就你一个。”
主要燕岁看的这个故事属实说的过于真实,景燃没办法,就让他当小说看便罢了。
双床标间,床很窄,景燃抱着他睡。
夜里燕岁被惊醒了很多次,这里是中国地图的正北方,内蒙古自治区中部,夜里风大,酒店建筑有些老旧,吹得窗棂哐哐响。
燕岁惊醒时景燃也会醒,醒了就拍拍他,再哄着睡。
燕岁最近有些敏感,害怕很多东西,包括一些莫须有的“不吉利”。他为什么会这样,景燃心知肚明。
但他又能做什么呢。
开颅手术,脑袋钻个洞。编程完美的仿生人尚能出现Bug,遑论“偶尔会把自己当作上帝”的白大褂人类医生。
这世界上的自然概率,永远是百分之五十。
几个小时后,太阳跃上地平线。
燕岁没怎么睡好,可是等他们下了楼,看见酒店大堂里马场开放的广告之后,他又好了。
“骑马€€!”燕岁说,“去玩吗?”
景燃:“我不会骑马。”M?Y?筝?荔?祺&€€&翊&旗&琪&祺&啾&散&泣
燕岁:“我还不会驯龙呢。”
景燃:“好吧,去看看吧。”
男人有一些莫名其妙又没有逻辑的自尊心,比如景燃,他会开赛车,会骑摩托,会做饭。文能叼根烟,在汽联论坛跟人吵一天;武能拎把锤,在车队仓房修桌腿。
但他不会骑马。
甚至,他有点发怵,因为以前在沙漠,他就不太敢骑骆驼。
显然,这个弱点他并不想让燕岁知道。
不过四十分钟后,丰田普拉多还是停在了马厂门口,二百一位,价格还算合理。
来马场玩的人还挺多的,停车的时候能看见全国各地的车牌照,最远看见了海南的。
这里四个人分配一个教练,景燃、燕岁,还有一对女大学生,一个戴眼镜,另一个高马尾。教练牵了两匹马,都挺高,说它们很温顺,只要按照步骤上马,不会被甩下来的。
他们让女孩儿们先上,俩人盘腿坐在草地上看着。
景燃有点不安,他不喜欢这种拥有自主意识的驾驶器。燕岁呢,早就看出来他的状态,故意挪过去,和他膝盖挨着膝盖,“嗳,你不会是害怕骑马吧?”
“不是啊。”
“哦,那你是害怕丢脸。”
马场很大,目测起码有四个**广场那么大,跟F1围场似的。属于他们四个在这边,距离另一位教练活动的地盘,肉眼看过去已经看不清是男是女了。
很空旷,没有特别高的建筑,蓝天草地。
两个人吹着风,先上马的两个姑娘已经能让教练松了手。一般来讲,在马场学个二十多分钟,都可以这么信马由缰。
坐在马鞍上,慢悠悠地溜达。马儿也很给面子,上班似的,步履一致,按部就班。
然后马场有人帮他们拍照,女生会特意问一下能不能把头盔摘了拍。那头盔,有点丑。
一个小时后,两位女生结束了,教练就把马再牵给他们俩。
燕岁拍拍屁股,催促他,“走啦走啦。”
景燃不愿意动,他蹲下来拽,拽不动,就撒娇。
就蹲在他面前,抿嘴、可怜眼、还拢头发。
景燃起来了。
教练说这两匹马脾气很好,让他们俩先收拢缰绳,摸一摸马,再从左边踩住马镫……景燃还在听着,旁边燕岁已经翻身上马了。
景燃倏地一愣。
燕岁直溜溜地坐在马上,缰绳没有收得太紧,接着他俯下上半身摸了摸马的鬃毛,全程马都静止不动,非常乖巧。
“你会骑马啊?”景燃问。
教练见了也说:“这很明显是会骑啊,小伙子,你会骑马为啥来我们这个初学者场?对面有自由场。”
燕岁在马上笑笑,“很久没骑了,我先试试。”
内蒙大叔心很大,“行那你自己玩儿去吧。”
燕岁小腿在马肚子上不轻不重地一敲,马立刻向前跑。受过训练的马并不需要骑手非常大力度地去敲马肚子,它们很聪明,一般只需要加快敲马肚子的频率,它们就知道该加速。
马真正跑起来的速度可能有4、50码,燕岁感觉这匹马快进入状态了,便改变姿势,随着马奔跑的节奏在马鞍上切换坐、站的姿态。他很帅,大腿和小腿绷出漂亮的线条,他得夹着马肚子来保持站起的力量。
景燃看得有些出神,教练也在看他,啧啧称赞燕岁这小子有两把刷子。
燕岁骑着这匹马绕了半个马场,通过缰绳控制方向,有些人拉扯缰绳会让马感到不适,燕岁的力道恰到好处,而且这里是大草原,转弯早些晚些是没所谓的。
骏马上的青年和艳阳一同刺进景燃眼眸中。
燕岁绕回来的时候故意加速,直直冲向景燃。那教练也真是心大,完全不带躲。
燕岁几乎跑到60码了,景燃还是不动。
“吁!”燕岁一个帅气的抽绳,马儿前蹄高高扬起,稳稳停下。
“帅啊。”景燃说,“会骑马不告诉我。”
燕岁跳下来,“合格的富二代,上过马术课的那种。”
“那你会驯龙吗?”景燃问,“我觉得你有必要正面回答一下。”
燕岁说:“我会驯你。”
然后他们就被教练赶去自由场玩了,因为燕岁这种满级玩家在这里让其他人有太深的挫败感。
燕岁在自由场骑马的时候,景燃给他拍照。自由场里的人都会骑马,可情人眼总双标,景燃觉得就他男朋友骑马最帅。
期间燕岁找工作人员借了跟皮筋,把头发在后脑绑了个揪。
他也教景燃,帮景燃牵马,一直玩到黄昏。
从骑马的地方到他们停车的地方,大约有一公里多的样子。
景燃背着他。
景燃:“我以为你能帅一整天。”
燕岁:“那怎么办嘛,太久没骑了。”
他腿酸麻了,在马上既颠、又长时间夹马肚子。最后连自主行走都不太行,只能让景燃背去车上。
“我是不是还不如灰姑娘。”燕岁搂着他脖子,“灰姑娘还能美到十二点呢。”
景燃笑笑,“没事儿,灰姑娘也不是从一早就开始美的,你俩差不多。”
草原的夕阳像个铜盆。
人们这个点都在往停车场走,很多人骑马骑嗨了,没什么自知之明,许多人互相搀扶,颤抖着双腿。
燕岁心安理得地靠在他肩膀,然后往他脸上亲一口,“谢谢你背我。”
“不客气,我的荣幸。”景燃逗他。
“那你晚上能伺候我洗澡吗?”
“能的。”景燃说。
回到车里,景燃把导航定在最近的城市,然后启动,挂挡。
在等待骆琰飞回复的时间里,快乐是一天,焦虑也是一天。燕岁拧开矿泉水,打开药盒,趁着发动机还在预热,递给他,“吃药。”
“喂我。”景燃说。
燕岁把胶囊咬住,撑着主副驾驶中间的手套箱,凑到他面前,用舌尖把胶囊送进他嘴里。
第46章 真是乖乖宝贝
说到自驾进藏的路线, 许多人的第一选择和规划,都是川藏线318。
以至于把它开成了一条网红路线。
不过这个年代,稍有些名气的所有东西都会被称作“网红XX”。不知道是现代人赞美之词的贫瘠, 还是这年头非得如此直截了当、明白如话,旁人才能知道€€€€哦,这里与众不同。
两个人换着开。
交换驾驶座之后,在副驾驶的那个会假寐休息。所以车厢里通常是安静的,两个人都很享受这种安静。
丰田普拉多这种SUV它们的地盘高、车架高, 所以风阻大, 开在高速公路上的时候持续有气流的声音。而且SUV通常车身箱体大、迎风面大, 容易产生共鸣箱效应。
景燃在这种声音里睡得很沉, 气流风阻和引擎共鸣对他来讲是白噪音。
过收费站前减速带的时候景燃醒了,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看导航,“都到银川了?”
“嗯。”燕岁点头。
景燃有点发懵,“你超速着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