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Land的时候阮知宁看过周时玩了不少酒桌游戏,但一直没有机会真正上手玩一次。卢秉哲抬手点了点贺斯扬,高声说道:“没事,输了不会让你喝酒,你就让贺斯扬帮你喝。”
原本阮知宁还跃跃欲试,一听到要让贺斯扬喝酒当即摇头:“……我不玩!”
然而贺斯扬却接过卢秉哲手里的骰盅放到阮知宁面前,很随意地对他讲:“没关系,你想玩就玩。你不玩他们也会让我玩,宁宁就当是替我凑人数。”
还不等阮知宁拒绝,贺斯扬已经抓住他的手腕把阮知宁拉了起来。贺斯扬站起身强行跟阮知宁换了一个位置,让他能坐在卢秉哲身边好好玩游戏。
贺斯扬的酒量很一般,再加上他平时并不爱喝酒,每次出来玩朋友们也不会总是灌他酒喝。
当卢秉哲邀请阮知宁玩游戏的时候贺斯扬便注意到了阮知宁心动的眼神,既然阮知宁想玩那他就无所谓喝不喝酒了。正好贺斯扬也挺想看阮知宁玩游戏的,所以最后阮知宁还是半推半就拿起了面前的骰盅。
虽然有理论基础可阮知宁的实践经验为零,贺斯扬那些朋友又不是简单角色,一看见阮知宁上手纷纷开始针对他。阮知宁还没玩几分钟贺斯扬就已经喝了三四杯酒,都是高浓度的威士忌,咽进喉咙迅速蹿上来一股燥热。
卢秉哲笑得见眉不见眼,在一旁说风凉话:“我都忘记上次让贺少喝那么多酒是在什么时候了,宁宁,你们是不是真在谈恋爱呀?”
这一局阮知宁又输了,他看着贺斯扬喝酒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阮知宁神色焦急地去回答卢秉哲的问题:“没有的事!”
又伸手想去拿贺斯扬手里的酒杯:“哥哥让我喝吧!”
贺斯扬躲开了,另一只手去揉阮知宁的头发,去安抚阮知宁:“没关系,你继续玩。”
卢秉哲也去拉阮知宁:“宁宁,我们之前说好的啊,你帮他喝我们贺少就得罚酒了。”
不久之后卢秉哲那个开店的同学带着不少人过来一块儿玩,由于阮知宁坐在卡座中央因此大家没办法不注意到他。
狭窄的卡座一时间围满了人,有部分男生看阮知宁长得漂亮年纪又小故意凑过来跟他打招呼。贺斯扬沉默下来,余光看着阮知宁面色惊惶,却一直抬着头,认真地回应了那些同他打招呼的男生们。
后来贺斯扬和阮知宁提前离开了,贺斯扬叫的代驾此时也出现在酒吧门口,很快三人坐上了贺斯扬那辆黑色跑车。
阮知宁出来前看见了那瓶几乎空掉的威士忌,有大半瓶都进了贺斯扬的肚子里。
贺斯扬身上有很浓的酒味,但阮知宁觉得并不难闻。或许是一下子喝了太多酒,贺斯扬控制不住地头疼。
车厢里很安静,贺斯扬靠在阮知宁肩膀上半阖着眼睛。阮知宁偏过头来,侧脸正好擦过贺斯扬的发梢。
“哥哥……”有外人在阮知宁把话说得很小声,他垂着眼眸看着贺斯扬没什么表情的面容,从后视镜里看去坐在后车座上的两人像是在窃窃私语。
“你是不是很难受?”
寂静的氛围下有短暂的沉默,贺斯扬闭着眼睛并没有任何回应。阮知宁以为贺斯扬睡着了,很自觉地闭紧了嘴巴。
然而下一秒阮知宁放在腿上的手就被贺斯扬抓住了。
贺斯扬的掌心很热,酒精的燥热融合进体温。年轻的金主低低喊了一声“宁宁”,十分寻常的语调。
接着阮知宁就感觉到肩膀一轻,贺斯扬直起身坐了起来。
可能是真的有点醉了,一些平日里绝对不会说的话在此刻突然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黑暗的车厢光线黯淡,贺斯扬侧头看向阮知宁,声线很低,伴随着酒精的气息:“为什么要跟那些人聊天?”
阮知宁愣住,耳畔贺斯扬低缓的嗓音慢慢响起。
“宁宁是在找下一个目标……”抓着阮知宁的手用了很重的力道,贺斯扬望着眼前这个漂亮无害的小男生,目光漫不经心的,“然后代替我么?”
“……没有!”贺斯扬的询问毫无征兆,阮知宁难得反应很快,着急地回答,“我一直只喜欢哥哥的!”
“是么?”出于意料的,贺斯扬挪开了落在阮知宁脸上的目光,似乎很轻易地相信了阮知宁说的话。他的语气毫无波澜,仿佛真的只是想到了便随口问了出来:“我只是随便问问,宁宁不用紧张。”
第25章 “我们一听就不合适呀!”
酒意上涌,贺斯扬沉默下来再次把脑袋搁到了阮知宁的肩膀上。阮知宁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酒味,不久前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来跟阮知宁碰酒,被卢秉哲挡开了。
当时贺斯扬就坐在阮知宁身边,那个戴眼镜的男生长得斯斯文文的,眼神却赤裸裸。黏在阮知宁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贺斯扬一下子被汪颂凯灌了太多酒,也不像平日里表现得那样对什么都是随随便便的态度。卡座上的朋友们也都喝了不少,汪颂凯还保持着清醒,一眼就瞧见了贺斯扬冷漠厌恶的目光。
这一下让汪颂凯一个激灵,赶紧给卢秉哲递话:“宁宁,你酒量不好少喝一点啊€€€€不然你喝多了闯祸了怎么办€€€€”
原本卢秉哲还在跟他同学聊天,听到汪颂凯话里的内容愣了一下。他转头向后看,贺斯扬已经接过了那杯横在阮知宁面前的酒。
他并没有替阮知宁喝,而是随手放在了桌上,贺斯扬低着头阮知宁也没有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与此同时卢秉哲挤开人群走了进来,他一把拉住那个眼镜男,笑容灿烂:“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快去隔壁桌玩游戏了!他们都在喊你呢!”
朋友们都清楚贺斯扬对阮知宁的偏爱,晚上玩游戏那么针对阮知宁也是因为贺斯扬在一旁帮他兜着,本质上还是朋友们在跟贺斯扬玩。这些人跟阮知宁打打招呼也就算了,再跟阮知宁来套近乎喝酒就有点得寸进尺了。
今晚的局又是卢秉哲组的,卢秉哲一想到贺少冷冰冰的那张脸就觉得好害怕。他左手拉着一个右手拉着一个,把站在卡座边上骚扰阮知宁的人统统拽走了。
阮知宁作为当事人倒是没多想,他以为贺斯扬拿开那杯酒是不想让自己喝酒的意思。阮知宁伸长手去够不远处的果盘,把果盘拖到自己面前又扭头去看贺斯扬。
贺斯扬一直注视着阮知宁的动作,见阮知宁转过头来看他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哥哥你想不想吃水果?”贺斯扬的语气有点冷,阮知宁听出来了,以为是贺斯扬嫌自己太笨让他喝了那么多酒。因此阮知宁愧疚地凑过去,贴在贺斯扬身侧懊恼地说道:“……我不玩了!哥哥你也不要让我继续玩了!”
贺斯扬没搭腔,顺势揽住阮知宁的腰把人抱住了。汪颂凯瞧着两人搂搂抱抱的样子一脸麻木,以前在Land贺斯扬也总是跟阮知宁这么腻在一块儿。
阮知宁拿小叉子吃水果,又给贺斯扬戳了几块水果喂给他。水果的香甜冲淡口腔里酒精的涩,贺斯扬垂下眼睛,附在阮知宁耳畔低声问他:“宁宁刚才在看谁?”
“……什么?”阮知宁被问得一怔,满脸困惑地回视贺斯扬,“我没有在看谁呀……”
贺斯扬看过来的目光意味不明,他应了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似乎是运气不好,代驾师傅开到每一个路口都遇上了红灯。结合贺斯扬刚才那个态度,阮知宁很快就能得到一个推论。
阮知宁确实没有想到贺斯扬会因为这个生气,但转念一想贺斯扬生气似乎也是情有可原。靠在肩膀上的脑袋有点沉,阮知宁出神地望着前方的车座椅,开始思考该怎么让贺斯扬消气。
黑色跑车停进车库,阮知宁是和贺斯扬一起下车的。等代驾离开后阮知宁立马去牵贺斯扬的手,故意抬高音量:“哥哥!我们上楼吧!”
刚才在车上两人的手也始终紧紧牵着,阮知宁的手心甚至渗出了汗。不等贺斯扬有所回应阮知宁便拽着他往楼道里走,电梯到达一楼,阮知宁牵着贺斯扬走了进去。
深夜的楼道非常安静,阮知宁按好楼层,然后抬起头去看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贺斯扬。
“哥哥……”大概是想试探贺斯扬的态度,阮知宁问的时候有些惴惴不安,“你生气了吗?”
贺斯扬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阮知宁:“没有。”
“哦。”随即阮知宁扬起一个笑脸,拉着贺斯扬的胳膊小声说道,“那我晚上跟哥哥一起睡觉,哥哥不要赶我走。”
睡觉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贺斯扬也不可能会赶阮知宁走。阮知宁洗完澡穿上了贺斯扬的T恤,T恤长到腿根。阮知宁也懒得再穿那条过于长的睡裤,干脆只穿了一条内裤钻进了被窝。
这是阮知宁第二次在贺斯扬家里留宿,天花板中央的吊灯非常刺眼。阮知宁睁眼又眯起眼,睁眼又眯起眼,仿佛是在跟那盏吊灯较劲。
贺斯扬掀开被子躺进来的时候阮知宁喊了他一声:“哥哥。”
卧室里的灯被一盏一盏关上,阮知宁翻身滚进贺斯扬的怀里。年轻的金主抱住他,身上还沾着朦胧的水汽。
黑暗里亲近的身体接触令贺斯扬一不小心摸到了阮知宁温热的腿根,阮知宁痒得躲了一下,又想到贺斯扬还在生气,立刻又翻回去伸手去抱贺斯扬。
“不是给你睡裤了吗?怎么没穿?”贺斯扬把手放在阮知宁的腰上,声音很低。
阮知宁搂住贺斯扬的脖颈,两人头抵着头,阮知宁话里的笑声变得很明显:“……太长了!不想穿,总感觉会踩到裤脚……”
贺斯扬闭着眼睛没吭声,阮知宁没等到贺斯扬的回应也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身旁响起€€€€€€€€的动静,贺斯扬睁开眼,摸着怀里的脑袋语气有点无奈:“怎么还不睡觉?”
“哥哥……”阮知宁折腾半天终于能把脑袋搁在贺斯扬的手臂上,他窝在贺斯扬颈侧,很小声地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没有跟你说……”
“什么事?”
阮知宁直入主题,不过声音温温吞吞的,仿佛每一句话都经过了深思熟虑:“我以为那些人也是哥哥的朋友,所以才会跟他们说话的……”
“我没有想过离开哥哥,除非哥哥厌倦我了。”
“我一直都很喜欢哥哥,从来没有想过其他人的……”
即便阮知宁努力思考,能想到的也不过是那么几句话。好在他足够真诚,足够真诚就能得到很多很多信任。
漆黑的环境里贺斯扬安静地听阮知宁表白,其实贺斯扬也很好哄,一般阮知宁说几句话他就信几句话。先不论之后回过味来会不会怀疑,反正现在阮知宁用这种软绵绵的腔调跟他讲话,贺斯扬肯定是会信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阮知宁的声音已经小到轻不可闻了,他内心忐忑,很小心地询问:“……哥哥,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
“我真的……”阮知宁一边重复一边强调,“只喜欢哥哥一个人。”
今晚的酒精阻碍了贺斯扬平日里的思考,但也说不定,说不准贺斯扬不喝酒照样又会跳阮知宁的陷阱。
“嗯。”贺斯扬抬手去摸阮知宁的头发,又摸了摸他热热的脸颊,低声回答阮知宁,“不生气了。”
阮知宁又一次成功安抚了贺斯扬,时间很快来到周一。上午九点,文悦书店重新迎来了一位店员。
高悦雯见到阮知宁夸他又变可爱了,阮知宁走进书店看着里面熟悉的环境,看上去也很高兴。
文悦书店一共是两层楼,上面那一层摆放旧书下面这一层摆放新书。两人将近两个月没见,高悦雯一直拉着阮知宁聊天。
“你不是说去找新工作了吗!”高悦雯好奇地八卦,“新工作也不满意吗?”
“也……不算是吧?”阮知宁不知道该怎么跟高悦雯解释自己比较特殊的情况,“就看到小高姐姐在朋友圈发招聘消息,我就来找你了。”
高悦雯双手一拍,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我知道了!你就是看我太可怜所以来拯救我的!天知道你辞职以后我每天要在书店里待多少个小时,再招不到人我真的要发疯了。”
其实店里并不是没有来过应聘的店员,只是高悦雯面试完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眼缘的。两人聊了半天高悦雯又带阮知宁重新熟悉工作环境,阮知宁粗粗看了看,书本的分类方式大致还是相同的。
阮知宁突然想到了什么,后知后觉地问道:“对了小高姐姐,你的婚礼是不是办好啦?我都忘记祝你新婚快乐!”
高悦雯摆摆手,一脸晦气的模样:“别提了,早就掰了。”
阮知宁满脸惊讶,看着高悦雯不太想讲的样子也没有继续追问。而高悦雯反过来去捏阮知宁的脸颊,笑着开口:“宁宁,你是不是交了新朋友?总觉得你比几个月前胖了一点。”
“有。”阮知宁点点头,很诚实地把贺斯扬描述了出来,“认识了一个长得很帅,又有钱,特别温柔,而且脾气很好的人……”
阮知宁想到几天前贺斯扬喝完酒生气的场景,把最后一个形容词修改了一下:“……不对,脾气是不太容易生气。”
高悦雯快要笑死了,明显是不相信阮知宁:“是不是梦里认识的呀?宁宁不会是想和这样的人谈恋爱吧?”
“当然不是!”阮知宁想也不想地反驳,不假思索地开口,“怎么可能谈恋爱!他那么优秀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们一听就不合适呀!”
第26章 “……好哦。”
阮知宁在Land听说过不少关于金主包养的故事,其中也不乏有动心的同事,只不过最后下场都不太美好。所以阮知宁对自己的定位一向都很清晰€€€€他出卖肉体、讨贺斯扬开心,作为交易贺斯扬会支付给他一定的金钱,仅此而已。
这是交易,而且阮知宁是服务的那一方;可谈恋爱是基于两人都平等的前提下,没有交易没有金钱,从一开始贺斯扬和阮知宁就走岔路了。
当然跟贺斯扬相处久了阮知宁也会幻想,他会觉得自己很幸运:哥哥看起来不像其他金主有奇怪的癖好,虽然对其他人有点冷淡却对自己很好……好像除了幸运阮知宁也不会去幻想其他东西了,谈恋爱这种事更是想都没有想过。
高悦雯很少见阮知宁那么激动,她愣了愣,笑着揶揄道:“谁说的?我们宁宁也很好啊,长得好看又那么乖,怎么就不能跟优秀的人谈恋爱啦?”
阮知宁一时间不知道该解释自己跟贺斯扬的关系,所以干脆也就不解释了。阮知宁转过身随手拿起一本书,嘀嘀咕咕地开口:“反正就是不合适啦……”
直到现在高悦雯还以为阮知宁跟她编造出了一个这么完美的人物,她瞧阮知宁好像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望着他的后脑勺点点头:“不过也有道理,跟普通人谈恋爱不会有那么大压力。有钱人都诡计多端,一不小心就要上当受骗。”
高悦雯在书店里待到十一点左右离开,等她走后店里就剩阮知宁一个人了。楼上有几个客人在找几本旧书,阮知宁走到收银台,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手机。
一小时前贺斯扬给他发了微信,问阮知宁回书店感觉怎么样。
知宁:很不错!小高姐姐一直跟我聊天。
贺斯扬:午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