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第二天早上,我才发现自己发烧了。”
陈迹:“后来我想,应该没那么容易分手。虽然你对我的喜欢只有一点点,但我们在一起时你也很开心。等你气消了,我病好了,我们好好谈谈。我对你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价值的,不会想也不想就丢。”
陈迹:“你怎么不回我?”
陈迹:“喂。”
陈迹:“关雪息。”
“继续啊。”关雪息故意放慢打字速度,“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我才不会相信你。”
陈迹:“?”
陈迹:“我哪句话是假的?”
关雪息:“呵呵,截止目前,你已经列出三条《陈迹不主动给关雪息发消息的理由》了,知道什么叫欲盖弥彰吗?”
关雪息:“心虚才会不停地解释,你的每个理由都很无辜,一个劲儿装可怜。”
关雪息:“我帮你讲第四条:就是不发,我要气死关雪息。”
陈迹:“……”
陈迹:“我没有。”
关雪息:“真没有?你发誓。”
陈迹:“我发誓。”
陈迹:“我怎么可能想气死你?”
关雪息:“你只是想把我气个半死。”
陈迹:“……”
论抬杠,他永远也不是关雪息的对手。
陈迹换个角度,反将一军:“我懂了,你这么介意,看来真的很想我。”
关雪息:“?”
陈迹:“是不是也想我想得睡不着?”
陈迹:“你有梦到我吗?”
关雪息:“没有,别幻想。”
陈迹:“[愉快][可怜][亲亲]”
关雪息:“[疑问][疑问][疑问]”
微信上的“疑问”表情是一个脑袋上冒问号的黄豆脸,眼睛溜圆,仿佛懵懂不解,又自带一种迷之阴阳怪气感。
关雪息故意装傻,发来一连串这种表情。
陈迹盯着看了半天,好像以前从来没见过微信系统表情似的,很新鲜。
陈迹:“关雪息,我没救了。”
关雪息:“?”
陈迹:“你发什么我都觉得好可爱啊。”
关雪息:“。”
陈迹:“句号也可爱。”
关雪息:“……”
陈迹:“省略号也可爱。”
关雪息:“…………”
关雪息:“我服了你。”
陈迹:“‘我服了你’更可爱。”
陈迹:“怎么不回了?”
陈迹:“说话啊。”
陈迹:“[疑问][疑问][疑问]”
关雪息:“……”
真的服了。
关雪息把手机揣回兜里,盯着车窗外出神。
他嘴角扬起不自觉的微笑,忽然想起还没来得及拆的礼物。
关雪息忍耐不到回家了,又往车窗那边靠了靠,避开旁人视线,动作小心地打开礼盒包装。
他期待的礼物在这一刻终于到了他手里。
谜底揭晓,竟然是一个手账本。
关雪息微微一怔,心想这未免有点过于普通了?同类型的礼物他已经收到好几个了。陈迹一点新意都没有,还遮遮掩掩,不让他当场拆。
关雪息怀揣着一丝疑惑,翻开来看。
原来手账本里写了字。
不,不是写的,是贴上去的。
的确是陈迹的手写字迹,他写在另一个笔记本上€€€€似乎是他曾经的日记,然后剪下,贴到这里。
剪了一片又一片,满满地贴了小半本。
关雪息看了眼第一页,然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第一页的时间最早:初二,省联考期间的某一天。
最后一页时间最晚:今年一月二十一号,关雪息生日的凌晨。
关雪息问过好几次,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陈迹总是含糊带过,说得不清不楚。
关雪息觉得,陈迹身上发生过不好的事,为此进了少管所,他不愿自揭伤疤是可以理解的,所以问不出来就算了。
往事不可追,来日尤可待。何必刨根问底?
现在陈迹终于愿意对他坦白一切了吗?
不为别的,只为他们之间亲密到底,不再有任何秘密?
关雪息并不确定陈迹都贴了什么内容,迫不及待地翻回第一页,从头看起。
第56章 他在光里,我在暗处
陈迹初中时就写得一手好字,和现在差异不大。
他贴到手账本上的日记经过精心剪裁,并非完整内容。
前几页记录的是他和关雪息的初相识:
“今天我又看见那个男生了,听说他叫关雪息。好稀奇的名字,我猜他的家长爱看偶像剧。
“上回海选考完试出来,他听见我和别人对答案,说我最后一道大题做错了,当面就帮我讲题。我不想听,最烦他这种人,热情,爱秀,我又不认识你,管得真宽。
“只要他稍微有点眼色,就能看出我的不耐烦。可他竟然坚持讲完了。我觉得,他不是好心帮我解惑,纯粹是在发挥他比我牛X的优越感。
“果然,我的感觉没错。今天再见面,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读到这里,关雪息皱起眉,有点想打陈迹,又有点想笑。
接着往下看:
“是我主动打招呼的。
“他身边围着好几个朋友,以往这种场合我从不加入,但今天我考得很好,忍不住想和他对答案,帮他挑点毛病,杀杀威风。
“可惜毛病没挑出来,他比我想得厉害。性格也没那么糟,竟然以为我是好心,想和他交朋友。
“搞笑,谁像他那么闲,考试还要拉帮结伙,无聊不无聊?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请我喝汽水,我没拒绝。
“他说他是冲第一名来的,问我想考第几。当然是第一,我不喜欢虚伪地说随便考考,不在乎名次。关雪息很傲慢,声称有他在,我绝对考不了第一。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挨我很近,笑得很嚣张。我能清楚地数出他有多少根睫毛。我的关注点不应该是这个,但他的睫毛实在太长,有点离谱。
“他看我的眼神也带着打量,很熟悉,我总在经历。有时我觉得人和货物没区别,一旦出现在别人眼前,就会被估价。
“我是不值钱的那种,关雪息很值钱。他长得白净,穿名牌,爱笑,自信张扬,讨人喜欢。我走路低着头,嘴巴像是缝死的,家境差,老土,不爱搭理人,别人也不爱搭理我。
“突然觉得,我能和关雪息聊到一块儿也挺神奇。他是来者不拒,我是为什么?
“我竟然把他写进了日记里。”
相识到此告一段落,中间有一段很长时间的日期空缺。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里陈迹没记录与关雪息有关的事情。
他们不在同一所初中上学,只有省联考开考时才能有一星半点的微小交集。
关雪息继续往后翻:
“最近我事事不顺,心情很差,一直担心的噩梦竟然成真了。
“不知道怎么办。
“今天又去考试,见到关雪息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如果他是我,他会怎么办?
“他那样的人大概事事顺心,过得快活,永远也不可能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
“我突然很想向他诉苦、求救。可我们不熟,也许我们第三次见面,他依然记不住我叫什么名字,这算什么朋友。
“今天他似乎没考好,脸上写着不开心,有个男生帮他买了汽水,他微笑着说不想喝。表情是微笑的,但眼里全是不耐烦。原来他的性格没我想得那么好,或许第一次见面时我的感觉是对的。但那个男生看不出来。
“我原本不想过去,见状忍不住喊了他一声。关雪息记得我,叫了声‘陈迹’,我很欣慰。
“心情突然变好了一些。
“这种关系不能算朋友,但他就是我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