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化妆的时候,喻修景其实会有些淡淡的黑眼圈,因为他很难休息得好。
分明过了也不算太多年,徐祁年却觉得喻修景看起来比以前更成熟,就连面相也和从前那个会抱着自己撒娇的人差了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爱他,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机会爱他。
徐祁年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喻修景,最后还是决定不让他这么难受地睡沙发,于是轻手轻脚将人抱起来。
很幸运的是就算这样喻修景也没有醒,让徐祁年不用解释一次。
喻修景醒来的时候自己就躺在床上。
身上盖着的还是昨天他拿出去的毛毯,床头柜上摆着他的剧本,已经被人合上了。
喻修景想到一种可能,但不敢确定,也不敢问。
他快速起了床,走到客厅的时候听见餐桌那边有动静,一颗心提着走过去,在看到是绵绵的那一瞬间落下来。
“景哥?来吃早餐吧,”绵绵一边把打包盒里的东西拿出来,一边说,“杀青宴的餐厅已经定了,这个周五,我等会儿发给你,你告诉徐老师吧。”
喻修景说好。
可能等到徐祁年是一件比较难的事情,所以在出门以后,喻修景还是选择给徐祁年发微信。
到了喻修景杀青那天,他没有刻意告诉徐祁年。
早上起床的时候徐祁年也醒了,坐在餐桌边和他一起吃了早餐,喻修景才有机会问他:“汪曜还在重庆玩吗?”
徐祁年说没有了,“他回北京了。”
喻修景去剧组的时候徐祁年没有跟着,他的最后一场戏在下午。
傍晚的时候喻修景杀青了,导演喊了卡,周围的演员都围上来祝喻修景杀青快乐,贺涵还送了喻修景一份小礼物。
喻修景最没有想到的是,徐祁年捧了一大束花过来。
他今天穿的是休闲衬衣加西裤,肩宽腰窄、身形挺拔,连发型好像也打理过。
“杀青快乐。”徐祁年笑着,把花递给他,在镜头下,他手搭在喻修景后腰,而喻修景很私心地搂了一下徐祁年。
他们启程去杀青宴,在车上,喻修景选了几张照片发在微博上,最后一张是和徐祁年的合照。
在他这条微博发出以后没多久,#年景#又上了热搜,而与之相伴的,是千灵手表官宣喻修景为他们产品的全线代言人。
徐祁年坐在喻修景身边,也在低头看手机。
在热搜出现之后,他和喻修景说:“那张照片还拍得挺好看的。”
发照片的事喻修景以为徐祁年不会知道,听到他这么说就脸红了,嗓子很模糊地嗯了一声。
杀青宴当然喻修景是主角,这种时候他需要喝两杯。所以一上菜,喻修景就忙着吃几口。
今天还有徐祁年在,有时候别人过来敬酒,会捎带上徐祁年。
从前喻修景酒量是不好的,但那天喻修景一个人坐在窗边喝红酒,又好像喝了很多,却没有很醉。
喝到后来,突然有人进来来了。
那个人西装革履,如果再瘦再年轻一点,会和邬祺给徐祁年的印象很像。
但他坐下来,开始说话之后,徐祁年就不觉得了。
因为虽然他并不喜欢邬祺,但邬祺不会这样不尊重人。
这个人是这部戏的某资方,从周围的人不断给他敬酒的动作就能看出来。好在喻修景不是这些人之一,因为有了新的可以喝酒的人,他才能喘一口气吃点东西。
桌上有一道海鲜转过来,喻修景可能是没看出来是海鲜,还是伸手过去,筷子要碰到的时候,徐祁年提醒他:“这是海鲜。”
喻修景点点头,收回来,继续夹下一道菜。
这个投资人坐在李秋楠身边,徐祁年是认识李秋楠的,毕竟在剧组待了这么长时间。
等和来敬酒的人喝完了,投资人的视线自然落在喻修景身上。
徐祁年瞥到他的目光,非常不喜欢,所以一只手抬起来搭在喻修景椅背,靠近一些问他:“还要喝茶吗?”
喻修景美察觉徐祁年的不对,也不知道他的手臂搭在自己椅背上。他的茶杯的确已经空了,他说好,又说谢谢你。
投资人这才转而对徐祁年搭话,说:“这位就是喻老师的先生啊,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
徐祁年公式化地笑了笑,先给喻修景倒好茶,才回答他:“您好,见笑了。”
“哪里哪里,听说你们很恩爱,喻老师拍戏这么差的环境,你也陪了很久啊。”投资人一边说,手指一边点着桌子。短暂的时间里喝了太多酒,他实际上已经有些醉了,说话的时候声音很高,两条手臂张着,像一只嘎嘎叫的鸭子。
投资人想找喻修景喝酒,但被徐祁年几句话拦下了,后来徐祁年就和他一直喝,喝到喻修景抬了抬手,虽然带着笑,但表情和语气都已经表现出很明显的不快。
“可以了,杀青宴就是大家热闹一下而已。”
投资人也见好就收,没再说什么。
他很快站起来说出去一下,起身之后没多久,李秋楠也跟着出去了。
因为喝得太急,其实徐祁年也不太舒服。
喻修景给他夹了很多菜,还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喝完茶徐祁年觉得好多了,他只有耳廓红了一些,喻修景偏头瞥到,问他:“有觉得晕吗?”
徐祁年摇摇头:“我没事儿。”
“好。”
喻修景看着徐祁年的目光收回来。
饭桌上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徐祁年偏头和喻修景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因为人声嘈杂,喻修景没有一次听清楚,茫然地望着徐祁年问怎么了。徐祁年只好再次俯身,一只手抬起来挡了挡,在他耳边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喻修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徐祁年便转身走出去。
等徐祁年离开,喻修景好像才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身边重新立起高墙。
贺涵坐在喻修景旁边,一整个晚上,她见到许多次喻修景和徐祁年互相夹菜互相倒茶,有时候他们会靠得很近说话,贺涵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觉得喻修景会心情好一些。
刚刚知道喻修景已经结婚的消息,贺涵和所有人一样不愿意相信。
在消息公布之前,喻修景一直是独自在重庆拍戏,偏偏公开没多久,徐祁年才来。?
他们在片场不算特别亲密,因为贺涵见过真正的情侣,他们时时刻刻眼神都会黏在对方身上,一点点休息时间也要共享,但喻修景和徐祁年显然不是这样。
后来贺涵才慢慢打消疑惑。因为喻修景是特别清冷的人,少有的几句没什么必要的话,会对徐祁年说,会接受徐祁年的关心,那么多人里,只会听徐祁年的话。
贺涵慢慢觉得,可能是她不懂爱情,更不懂像他们这样,已经持续很多很多年的爱情。
吃着东西,喻修景发现贺涵在看他,很大方地偏过头同她说话。
他觉得贺涵是一个很好的演员,至少非常非常敬业,所以愿意点拨她。
与贺涵结束交流之后,喻修景发现徐祁年还没有回来,便起身去找他。
徐祁年其实很早就洗完了手。
洗手间离这边不算很远,只隔着几个包房。
但他过去的时候,在其中一个开着一掌缝的房间门口,听到一些非常不好的声音。
徐祁年敏锐地反应出说话的人是刚才酒桌上的投资方,他醉了,说话不算特别连续。
“好久没来看你了宝贝儿,”他喘气声特别粗,“在剧组过得还好吧?想我了没?”
另一个人是李秋楠,他没说话,只是断断续续地嗯着。
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的那一瞬间,徐祁年胸口一阵恶寒,喝过的酒都差点吐出来。
他快步离开,在洗手池前开了很大的水。
冷静一些之后,徐祁年走出来,一直到走廊尽头的露台上去。
虽然风很滚烫,但他始终觉得好了一些。
待了一会儿,徐祁年都在发呆,什么也没想。等他意识过来,发现自己在外面的时间太长了。
手机上有一条喻修景的消息,是问他在哪里的,当徐祁年想要回复的时候,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一转身,看到了朝这边走来的喻修景。
“怎么到这里来了?”喻修景好像松了口气,“我看到你太久没回来,也不回消息,就出来看一下。”
徐祁年没说话,只是盯着喻修景的脸。
他喝得脸很红,尤其是眼睛周围。他的嘴唇像两瓣樱桃,红而湿润,似乎等人采..撷。
那一瞬间徐祁年脑子里闪过许多许多不好的想法,他回忆起刚刚路过门口时听到的那些东西,非常非常希望此时此刻,喻修景就能和他保证,这些他都没有经历过。
最终,徐祁年只是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喻修景颈侧。
他滚烫的指尖抚上来时,喻修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和徐祁年对视。
徐祁年眼神里好像藏了很多说不了的东西,比起爱或者恨,喻修景更觉得那是一种疑问和难过。
喻修景不仅是一个出色的演员,也是一个出色的观察者,只有面对徐祁年的时候,他可能什么都不是,只像一张白纸。
“怎么了?”喻修景问。
徐祁年意识到自己失态,收回手,问:“结束之后你就回家是吗?”
“是,有小半个月假期吧,或者可能要短一点,要看我的通告安排。”喻修景说。
在这部戏之后,他还有一些拍摄要去。
“你呢?”喻修景手指搭在栏杆上,收紧了下,“结束之后你会回北京吗?”
“嗯,我回北京。”徐祁年说。
风把徐祁年的头发吹开一些,他抬眼望着夜空。
有一瞬间,喻修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回想最初,觉得不如不要重逢。
“挺好的……”喻修景觉得自己语气很苦,但也已经学会了忍耐。
他说这话的时候,徐祁年胸中也酸涩,因为他想到自己没有汪曜,但喻修景一直有邬祺,有那个会带他去夜店的朋友,有很多很多比徐祁年高比徐祁年帅的男明星。
在这么多人里面,徐祁年算什么呢?
“进去吧,”徐祁年低了低眼,“外面太热了。”
在他们一起往里走的时候,徐祁年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发现是自己的同事。
“喂?”徐祁年顿住脚步,喻修景也陪他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