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我还爱你 第58章

见喻修景进来, 两个人都站起来。

喻修景走上去和邬珉晟轻轻拥抱了一下, 说:“邬导好。”

“哎, 好久没见你了, ”邬珉晟乐呵呵地拍拍他肩膀, “我是说在现实里, 电视上还是经常看见的。”

喻修景被拉着坐下来,目光还往徐祁年身上看,邬珉晟很快也注意到徐祁年,手指在半空中点着,思考片刻,说:“我应该是见过你的。”

“您好,我是徐祁年。”徐祁年大方地递出手,和邬珉晟握了握。

他们当然是见过的,那年他们在巷子里拍《窄楼》,徐祁年抱着他的课本在楼下等喻修景,来了许多次。

邬珉晟回忆起这些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只是那一瞬间他感慨缘分奇妙。

“当时传出小景结婚了,我还不相信,我们合作那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怎么可能,”邬珉晟细细打量徐祁年,“但是想起来是你,我就信了。”

虽然邬珉晟曾经是艺晟娱乐的掌权人,但儿子邬祺回国之后公司的事务就一直是他在打理,签喻修景的时候也是邬祺负责,邬珉晟完全不知道喻修景和徐祁年婚姻的内幕。

这一刻喻修景觉得羞愧,邬珉晟在听徐祁年说他们是怎么从高中走到现在的,喻修景却知道自己对亲近的、尊重的人撒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还让他爱的人来帮忙圆。他就好像陷入沼泽。

他垂着头,听徐祁年说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后腰一热,是徐祁年的手掌搭上来。

喻修景便抬起头,开始同邬珉晟聊天。

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叙旧,很快容悦就过来说:“活动要开始了,我们进场吧。”

徐祁年、邬珉晟和邬祺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还留有一个位置给喻修景。

他先在主持人的带领下上台和大家问好,又说了一些诸如感谢大家来到现场,希望大家能喜欢我的电影之类的话。

然后他回到自己座位上,身边是徐祁年。

电影开始放映。

《我的妈妈》,主角叫余晖,他有一个亲弟弟,但因为在其他城市读书工作的缘故,余晖没有经常和弟弟见面。在弟弟七岁这年,他们的妈妈因为一次意外车祸去世,爸爸不想承担家庭重任而逃走。余晖回到家里,发现弟弟因为不能接受妈妈的离开而精神崩溃。

为了让年幼的弟弟精神正常地成长,余晖开始扮演妈妈的角色。

他开始穿妈妈的衣服,学习化妆,练习用更细的嗓子说话。在准备的期间,余晖将弟弟送到福利院,等他去接弟弟的时候,就连福利院的院长也没有认出他是几个月前送这个孩子过来的哥哥。

但帮助弟弟并不是余晖下定决心扮成母亲的唯一原因。

他本就男生女相,从小受到很多非议,也几乎没有朋友,更因为性格和一般男生不同,被父亲嫌弃。

在扮演母亲的过程中,余晖感受到作为一位单亲母亲的艰辛。

整部电影中,喻修景大多数时间是反串,穿很多裙子,留长头发,涂指甲油,学更委婉的走路姿势。直到电影的最后,真相揭开,他才终于穿上当时从外地赶回来见弟弟的那一身衣服。

整部电影被金熊奖评价为“一个人的史诗”,喻修景凭借《我的妈妈》,成为影帝。

他的粉丝都知道这部电影对于喻修景的意义,或许这也是他选择在生日会上播放它的原因。

电影结尾有一个时间很长的镜头,是余晖牵着弟弟站在海滩上。这是余晖第三次来到海边,前两次都是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最后一次却是发现生命的意义。

他捂着脸痛哭,弟弟抱了抱他,用仍然稚嫩的声音问:“哥哥,为什么要哭啊?”

演员表开始滚动,徐祁年偏过头去看喻修景,正好和他对上眼神。

喻修景很轻地笑了一下,问他怎么了,徐祁年怕打扰到别人,靠过来说:“怕你哭。”

“一点点。”喻修景做了一个很可爱的手势。

“其实我后来自己也没有怎么看过,不太敢。”

他话音刚落,放映厅的灯光亮起,大屏幕收上去,露出背后的舞台。

生日会的活动正式开始,喻修景穿着主角最后的那一套衣服走上台。

主持人也走上来,递给喻修景一支话筒。

“其实喻老师在很多场合都谈过关于《我的妈妈》这部电影,我们大家也都知道这部电影在您心目中的地位,”主持人侧着身,“那么在今天您的生日上,关于这部电影,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的妈妈》对我来说是很珍贵的礼物,”喻修景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带着一些电流的杂音,但仍然十分清晰,“是无可替代的,不管是拍摄这部电影的时间,还是这部电影上映的时间,我的生命里都发生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主持人:“在这部电影的小纪录片里,我们也看到了在拍摄期间,您是全情投入的状态,听说花了非常长的时间才从角色里走出来。”

喻修景低了低眼,又抬起头没有焦点地看着远处。

“是的,因为我演戏本来就是比较笨的那一类,”他轻轻笑了一声,“就是没有什么技巧,我需要尽可能让自己真正成为那个角色,才能演出他们的人生。”

接下来,主持人邀请邬珉晟上台。

邬导又讲了一些和喻修景认识以来的事情,他拿着话筒,本来戴着一顶小的绒线帽,在上台之前取下来了。

“拍《我的妈妈》的时候啊,可以说是这孩子最惨的时候,真的,后来他红了,我看网上不是挺多粉丝去翻他以前的戏吗?说当群演,演炮灰演配角的戏太多了。其实就是这样的,”邬珉晟眼睛里带着一种小老头的固执,“要红,有时候需要机遇,不是所有有能力的人都能等来机遇。”

“但是当时我看他演戏的状态,杀青那天我就跟他说,”邬珉晟看了一眼喻修景,拍拍他肩膀,“我说你准备好吧,你会成为下一个站在顶峰的人。”

“你会成为下一个站在顶峰的人。”邬珉晟和喻修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在杀青宴上喝醉了。

喻修景扛着导演朝停车场走,旁边的副导想上来帮忙,邬珉晟不让。

顶峰。

那是一个太遥远又太陌生的地方,喻修景从来没有想过。

他只是觉得,北京的风冬天太冷了,北京的地下室一个人住实在孤独。

他抬起头,迎着一盏盏路灯的光,想到他第一次见到片场,对所有机器都那么好奇,同时又那么小心,想到当时非常和善的梁寒,想到妈妈带他去吃的那份牛排,想到当年曾经企图对他潜规则的制片人,想到徐祁年总是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保护他,和徐祁年问他的那句你决定好了吗?

原来走到顶峰,就要失去这样多的东西。

白炽灯的光线晃着他的眼睛,喻修景再睁眼,发现不是那天晚上路灯的光,而是舞台上始终跟随自己的聚光灯。

接下来是留给粉丝的一些提问时间,喻修景温和耐心地解答。

徐祁年坐在台下,舞台上的灯光没有照亮他。

他想到从前很多次,他也看喻修景在各种各样的地方说话,努力地去表达自己,宣传自己的作品。

有一段时间徐祁年经常看到喻修景,就算他不去搜索也能看见,他终于和同自己在一起时那个喻修景不一样了,徐祁年曾经觉得他们分开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因为谁都过得更好。

但是庆幸完,又听见他说他的人生发生了一些很重要的事,徐祁年忍不住很难受。

在喻修景开始唱歌的时候,有工作人员过来把徐祁年叫走,让他去后台准备。徐祁年站起来,前排的座位就空了两个。

喻修景唱了五首歌,最后一首是他自己选的,《Someone You Loved》。

他坐在很高的凳子上,一只手握着话筒,眼睛落在第一排空的座位上。

喻修景并不是一个多会唱歌的人,这几年因为各种活动零零碎碎学了一些唱了一些,和演戏一样,就算是唱歌,喻修景也只懂得里面的感情。

他唱:“I’m going under, and this time I fear there’s no one to save me.”[1]

我沉溺其中,而这一次我害怕无人能将我拯救。

“This all or nothing really got a way of driving me crazy.”

孤注一掷让我渐渐失去理智。

后台有些乱,徐祁年站在舞台侧面,身后很嘈杂,但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喻修景的侧影。

身边的摄影机噪音微弱地运行。

“Now the day bleeds into nightfall.”[1]

血染残阳,夜幕拉开。

“And you’re not here to get me through it all.”

你不在身旁,伴我度过这难熬岁月。

“I let my guard down, and then you pulled the rug.”

“I was getting kinda used to being someone you loved.”

我卸下防备,你的离开令我措手不及。

我已经习惯做你所爱之人了。

歌曲安静地结束,聚光灯下,一滴眼泪缓慢地从喻修景眼角滚下来,滴在衣服上,很快就消失了。

台下响起掌声,喻修景站起来说了一些话,大家开始齐齐对他说:“生日快乐。”

徐祁年推着蛋糕从舞台侧面出来,没有伴奏,很简单地给他唱生日歌。

喻修景笑着看他,在无数人的注视下闭上眼许愿。

他很快就睁开眼睛,在蛋糕的遮挡下很轻地推了推徐祁年的手,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吹。

蜡烛只在蛋糕的正中间插了一根,台下很多人,镜头前无数人看着他们。

徐祁年想到刚才喻修景一个人坐在这里唱那么难过的歌,想到昨天晚上他看到那本相册惊喜的表情,觉得这么多年,离开他的时间里,好像又亏欠他很多。

“怎么了?”喻修景看徐祁年不动,就问。

“没事,”徐祁年抬手搂住他的腰,“吹蜡烛。”

低下身体,他们一起吹掉这点光。

喻修景先侧过脸,看徐祁年慢慢转身,就忍不住要掉眼泪。

徐祁年把他抱进怀里,手插进他头发,摁着他靠到自己肩膀上。

“你生日呢,”徐祁年好久没有哄过他,“少哭一点。”

蛋糕分给粉丝们,留下工作人员处理剩下的事情。

邬珉晟参加完活动就要离开,说剩下的时间留给他们年轻人。

走的时候喻修景在停车场送他,邬珉晟和他说:“我很为你骄傲的,每一个坚持的人都不容易。”

喻修景说谢谢您。

晚餐的时间喻修景是自由的,他叫了邱念山还有邬祺,邱念山非要带他去全方位体验酒吧。

他们出来的时候邱念山就已经在车里了,徐祁年先上车,邱念山把口罩摘下来,冲他一挑眉。

“又见面了。”

“你好。”徐祁年点了下头。

“哎,说好吃饭的地方我安排的,去了以后不准嫌弃。”邱念山说。

“夜店还是酒吧?”邬祺抬手解开西装的扣子。

“我这是带着小景体验一下快乐。”邱念山瞪了邬祺一眼,又笑呵呵看向喻修景:“之前我们就说好的。”

喻修景想到可能是还在拍《山里人》的时候,徐祁年刚刚来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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