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有纪迁一个人,阚知时难过地想,也许成向晚之前是喜欢纪迁的,所以经常问他纪迁在不在宿舍,所以才会愿意和纪迁做那么亲密的事。
可如果像纪迁所说,成向晚和吴净元也有过不正当的关系,那算什么?
他捧在手心里的Omega、他的初恋男朋友、他喜欢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咚咚。”
吴净元推开虚掩的门,他快走到食堂才发现耳机落会议室抽屉了,便倒转回来:“我……”
阚知时怔怔地看着他,眼睛红通通的,将瞳孔的颜色都盖住了。他本来就是偏冷峻的长相,不吭声的时候脸上写着“生人勿近”,突然的对视让吴净元心里一紧,想到纪迁早上的话,担心阚知时冲过来打他。
阚知时张了张嘴,想问的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先一步掉下来。
咸的。
他想起成向晚亲吻他的泪水叫他小哭包。
眼泪流得更凶了。
吴净元很是尴尬,走也不是,进门也不是:“知时,你这是怎么了?”
“你、你是不是……”阚知时连学长也不想叫了,说话止不住抽噎,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认识成、成向晚?”
吴净元没想到纪迁这么快就告诉阚知时了,他斟酌了一下语言:“对不起。我之前确实和成向晚在酒吧见过一次。我有想过告诉你,但不确定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怕多此一举。”
阚知时质问:“你们睡过吗?”
吴净元难堪地点头,他说得委婉,就是想给彼此留点面子。
最后一根弦崩了,阚知时觉得心脏痛得让他无法呼吸:“你们为什么装作不认识?!”
吴净元说:“我和他确实不熟,要不是你那天带他来,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不熟……连名字都不知道……”阚知时崩溃地问,“为什么连名字都不知道就可以上床?!”
纪迁。
吴净元。
他身边就有两个Alpha和成向晚睡过,而他不知道的呢?他不知道的有多少Alpha和成向晚上过床?!
上床难道不该是在互相喜欢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吗?
阚知时一直觉得上床是把最不设防的一面展现在对方面前,和喜欢的人才能有肌肤之亲。做爱应该是浪漫的,和恋爱一样。
为什么两个陌生人在互不了解的情况下可以做爱,不恶心吗?
“谈恋爱浪费时间,上床图个爽图个新鲜,大家都方便……知时,这对你来说可能有些难接受,但每个人有自己的经历和选择,你问我也没什么用,你如果是认真的,和他好好谈一谈吧。”吴净元往门外张望,“这层楼其他会议室和办公室还有人,吵到他们就不好了。”
阚知时恨恨地盯着他没说话。
他忍不住想,成向晚和这个人做爱时,是不是表现得跟和他做爱时一样。
是不是也会接湿湿的吻,是不是也会用腿勾住他的腰,是不是也会软成一滩水。
不,不一样。
他舍不得成向晚痛,舍不得成向晚受伤,他会为了让成向晚好好休息而压抑自己的欲望……
也许对于成向晚来说,他的珍视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谈个恋爱,不要搞得这么……明天有考试,你好好复习。”吴净元受不了他的注视,耳机也没拿,直接关门走了。
又只剩下阚知时一个人。
阚知时的手机屏幕亮了又熄,灭了又重新亮起来。
成向晚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还没起床吗?
复习没看手机?
我都准备吃午饭了。
一早上没和你说话,我听讲座都差点睡着了。
阚知时看不清屏幕,眼泪让视野变得模糊,他试图在对话框里输入,“啪嗒”两声,泪水把手机屏幕打湿。
在某一瞬间,他是有点恨成向晚的。恨成向晚的外表太具欺骗性,恨成向晚把他当个傻子一样骗他瞒他,恨成向晚让他的美梦破灭。
他知道他想要从牵手走到结婚、彼此互为初恋那样的感情很天真,正是因为明白梦寐以求的感情有多难得,遇上成向晚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他可以接受成向晚有前男友,但无法接受成向晚有炮友。
还不止一个。
一夜情怎么会有情?没有情只有欲望的上床不是做爱而是交配。
任由欲望支配躯体是不负责任的、可憎的、堕落的。
可他又有好多好多的爱,他们一起登山,看过落日余晖,他们一起去游乐场,体验惊险的、幼稚的项目,他们一起吃了好多饭,每一顿都很开心……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是真实的。
他对成向晚的喜欢也是真实的。他喜欢和成向晚接吻,喜欢每天道晚安,喜欢看见他,哪怕开着视频不说话。
会不会是吴净元和纪迁联合起来挑拨他和成向晚关系的?
阚知时很想去相信成向晚,他觉得不管怎样他得听成向晚亲口说。
成向晚又发来一条消息:怎么了?正在输入中,你在输入什么这么久。
他用尽全力装作没事,回复:我在复习,没看手机。
成向晚:明天是不是有考试?考试加油。好好复习,但也别太累。
阚知时:嗯,先不说了。
一句话仿佛花了全身的力气,他坐在座椅上,将手机关了机。
等成向晚回来再当面问。
等成向晚回来。
第35章 那我们分手
公司拟定的出差时间是五天,但活动结束的那当天,z市突降台风,还伴随着暴雨,飞机停运了,成向晚他们不得不在z市多待两天。
成向晚在酒店待着无聊,随便找了一部电视剧看,看了两集,没忍住截屏剧里的弱智台词,发给阚知时看。哪怕阚知时可能根本不能理解他觉得弱智的点。
阚知时没回复。
成向晚又跳回视频播放页面继续看,但有点心不在焉。
看到微信图标出现在通知栏,他兴冲冲地点开。发现是洛西照发来的消息,意兴阑珊地回了两句。
哎,阚知时好像真的很忙,这几天有点冷淡,一条信息过了好几个小时才回,晚上也没有开视频。
不过学业要紧。成向晚想,他作为男朋友得多体谅。
回s市的那天,成向晚提前把自己的班次分享给了阚知时。
看见阚知时说会来接他,被困在酒店两天的郁闷心情稍有好转。
落地之前,他特意找同事借了一块小镜子照了照,整理睡得翘起来的发尾。
一周没见,这一周竟然如此漫长。成向晚去转盘拿了行李,到了大厅,在人群里张望,目光锁定阚知时,推着行李箱跑过去。
“你看到我了,怎么不叫我。”成向晚差点没刹住脚步,他撞进阚知时的怀里,大方地搂住他的脖子拥抱。
他仔细地看阚知时的脸:“你这几天复习到很晚吗?怎么都有黑眼圈了?”
阚知时“嗯”了一声,帮他提行李箱:“去哪儿吃饭?”
“去吃火锅吧。”成向晚说,“想吃毛肚黄喉老肉片麻辣牛肉……”
阚知时淡淡地笑了笑:“好。”
阚知时很早就到机场大厅等了,机场人来人往,不断地有航班到达,不断地有人提着行李箱出来。
当成向晚出现的时候,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仍没出息地感到心动。他穿的还是他送的那件羽绒服,蓬松柔软,很衬他。
目光对上时,成向晚似乎弯了弯眼睛,然后一团棉花糖向他奔来。
阚知时的眼眶灼热酸涩,他强行将眼泪憋回去。
吃火锅的时候,他几次想要开口,但都没能问出口。
成向晚和他讲在z市的几天是怎么度过的,说讲座很无聊,说去了湖边骑自行车,说住宿环境还不错,酒店的饭挺好吃。
阚知时想,其实他刚认识成向晚时,都是他在说,成向晚在听。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成向晚也会和他聊起这么多生活里的小事。
他没什么胃口,成向晚烫了毛肚夹他碗里,让他多吃一点。
阚知时低头吃菜,遮掩住自己的情绪。
吃完饭,阚知时送成向晚回家。成向晚问他明天有没有考试,阚知时说没有。
成向晚又问:“那……今晚要不要在我家住?”
他问这句话时,手捏着阚知时的袖口,脑袋微微低着,眸光闪烁,像是期待,又像是羞涩。
之前成向晚感冒,阚知时是在成向晚家留宿过的,那时候他一方面想的是照顾成向晚,一方面想的是和成向晚多待一会。
他喜欢和成向晚黏在一起,绝不单单为了性。此刻他却禁不住想,成向晚留他过夜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下一秒,他觉得自己恶意的揣测太过分。
“……”阚知时艰涩道,“我上楼喝口水吧。”
话总要问出口的,比起在饭店或者大街上,涉及到私人问题,也许家里更适合作开诚布公的场合。
进了屋,成向晚打开冰箱:“酸奶还没有过期,你要喝吗?”
他又自顾自地否决:“天气冷,还是喝热水吧。”
成向晚用杯子接了水,递给阚知时。阚知时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是他第一次来成向晚家时,他在沙发上摸出来一个硅胶手感的黑色不明物品。当时成向晚说是开瓶器,阚知时只觉得奇怪,并没有多想。
真的是开瓶器吗?
“我先去换件睡衣。”成向晚说,“在家还是穿睡衣舒服。”
脑内的画面还在继续播放,在他发现了“开瓶器”之后,成向晚去卧室换了套白色雪纺的睡袍。
那时候他觉得成向晚天真不设防,现在却怀疑成向晚是不是故意的……
阚知时制止自己往下想:“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