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忽然有些动摇了起来。
假如离婚,宁绥一定会哭的吧。
他从小是孤儿,极度缺乏安全感,好不容易有了丈夫,努力地赶走情敌,丈夫醒来却要和他离婚。
大不了不离了。
季大少爷咬牙想。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作为男人,即便忍辱负重,他也应该对小妻子负责。
……
丝毫不知道身边的植物人老公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宁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
自己白天都要去上课,只有晚上和周末才在家,万一这次是把屈嘉涵吓跑了,但下次她趁着自己不在来偷塔怎么办?
盯着植物人老公苍白的手腕,宁绥思索了下。
他将自己右手手腕上的红绳褪了下来,缓缓给季郁呈系上。
屈嘉涵这次应该看见了自己的手上的红绳饰品,知道这是自己的,之后如果趁着自己不在偷偷来探望季郁呈,看到系在季郁呈左手手腕上的绳子,她应该会顾及一些。
红绳在季郁呈常年不见阳光白瓷一般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009哆嗦了下,说:“这,这是在你身上打上自己的印迹呢!”
“……畸形的爱很容易产生病态扭曲心理,这种性格的人一旦对谁产生执念,会不择一切手段来得到那个人,包括在那个人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自己的印记,宁绥他每一条都符合了啊!”
自己最近天天被他摸,的确身上全是他的气味。
季郁呈嗅着宁绥身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草药味,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羞涩。
以前从没想象过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会是怎样的。
没想到居然是个又爱吃醋占有欲又惊人的小东西。
宁绥给季郁呈戴上自己的东西,又跳下床去,打开衣柜。
季郁呈能听见动静,却不知道宁绥在干什么,忍不住问:“他在做什么?”
“他在……他把你的西装外套一件一件套在了他的衬衣上。”
009吓得牙齿打颤,含混不清地道:“你的小妻子变得更疯了啊!之前还只是不停地想和你肢体接触,现在都想把你的气味穿在身上了!该不会是受到了那位屈小姐的刺激吧!”
“……”
季郁呈沉默了下。
然后忽然更加面红耳赤了起来。
009:“……”宿主!你醒醒!
先前宁绥把自己的衣服全都放在了空的柜子里,此时一件件取出来,全都塞进季郁呈的大衣或者西装外套里。
白天不能肢体接触的时候,气味接触也能收获一些小钱。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宁绥生怕哪天季老爷子将他赶出家门,或是季郁呈醒来了要和他离婚,赶紧在此之前捞一笔。
做完这些,他看了眼悄悄涨了一些的经验,愉悦地微笑起来。
009:“……”
那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吃了一块沾血的牛排,顺势舔了舔刀叉,很难不让统想到那些影视剧里的偏执狂,尽管宁绥什么也没说,但009已经脑补了他此刻的台词€€€€“你一直是我的,只属于我哦。”
009瑟瑟发抖,脑袋冒烟,干脆跑了。
季郁呈:“……”
瞧这点出息。
宁绥不过是缺乏安全感了一点罢了。
哪里变态了,明明很可爱。
……
这头,宁母送来的车被退了回去,她让人办理在宁绥的名下,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也被宁绥直接拒绝。
宁母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回到家问过司机之后,才知道新车子在送给宁绥之前,居然被宁远溟的朋友开出去溜了一圈!
要在以前,宁母不会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宁远溟被她宠爱了二十一年,以前家里有什么好的,也全都是第一时间送到宁远溟的手上。
但这次的情况不一样,这辆车子是拿来赔罪的,是为了弥补宁绥替宁远溟嫁给那位植物人的!
礼物在送出去之前被人先使用过,这搁谁身上能高兴?
“小溟怎么这么不懂事?”
宁母不由得有些埋怨,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埋怨无济于事,她也没有就这件事情去找宁远溟。毕竟宁远溟性子敏感,容易多想。
但宁母心中难免有点儿焦灼,宁绥已经大半个月没回家了,别说没回,就连电话都没打回来一个。
这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不禁让人心中有些不安。
没办法和宁远溟商量,待大儿子回来后,宁母只好和大儿子说了此事。
书房内。
宁琛满脸惊讶:“他不收?”
那辆车好几百万,母亲下了血本了,不仅让自己拿了一部分钱,还从她自个儿的私房钱里拿了一部分。
开到学校去会让他在同学之间很有面子,即便不喜欢车子,拿去当了,也能换三百万。
可宁绥居然退了回来?
宁琛沉思了一下:“他是不是不知道那辆车的价格?”
宁母皱眉道:“怎么这样说你弟弟?三年前他刚来到大城市可能不清楚车的牌子,但他现在已经脱胎换骨了。”
“那就奇了怪了。”
宁母急得一屁股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他肯定还在生气,气我们为了利益把他送给季家,气我们为了小溟牺牲他。”
气肯定是会生气的。
但只是因为生气就和宁家断绝来往,怎么想都觉得宁绥是不是太蠢了点?
明明继续和宁家保持良好的关系,日后便可以分到宁家的一份财产€€€€尽管为了宁远溟,没有完全对外公开宁绥的身份,但是在找回宁绥的那一天,他们已经在法律上登记过了。
未来宁绥是可以拿到他的那一份的。
他待在季家,老公是个植物人,没有任何仰仗。
他本身又是孤儿院来的,没有任何背景。
如果没有宁家,他拿什么来保证他的下半辈子?
可他却要在这个时候,发这么长时间的脾气?
“是不是觉得三百万少了?”宁琛问。
宁绥不可能不需要钱。
在这个圈子里,钱就是仰仗,即便嫁进了季家,可季郁呈又不可能为他出面,他应该没少遭到别人的嘲讽吧。
想要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他得自身有一掷千金的能力才行。
宁母被自己这个公事公办的大儿子气得心脏疼:“不要总是钱钱钱的,宁绥就只是觉得我们忽视他了,所以在这里闹脾气罢了。”
宁琛无奈地问:“那您想怎么办?送车子过去,我们已经给了他台阶下,可他不下来,您找我我有什么办法?”
宁母回想着以前宁绥上门的时候总是对自己关怀备至,有一次大冬天的还亲手给自己织了围巾,三个儿子中只有他会在意自己血压高低,经常带自己去做检查……怎么也不肯相信宁绥就这么不认自己这个血缘上的亲生母亲了。
她揉着针扎一般疼痛的额头,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快安排我住院!然后打电话给宁绥,告诉他我重病了。”
宁琛头疼:“现在是晚上十二点……”
宁母不肯罢休:“那就明天给他打电话,总之一定要让他来!”
宁绥听到她生病了,一定不会不来的吧。
第9章
翌日接到宁琛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宁绥正打算出门。
他有着一个充满了铜臭味的爱好,趁着一些名画在低价的时候收购,等过几年价格涨起来了再高价卖出。
当然了,靠这个不一定百分百能赚到钱,有时候还会亏。
可宁绥小时候在孤儿院最想成为的就是画家,怎奈颜料、画笔一切和画画沾边的东西都太贵了,再怎么打工也买不起,考大学那年也因为经济能力选择了可能对生活更有保障的计算机系,成为画家这件事儿就成了他一件非常遗憾的事。
现在他也没打算重新捡起少年时期的梦想,但这不妨碍他当一个业余的爱好者,每当有画展,就过去逛逛。
做这件事情时,宁绥会陷入心流状态,和通过与植物人老公贴贴来赚钱一样快乐。
然而他刚上车,这份快乐就被打断了。
看着来电显示,宁绥皱了皱鼻尖。
宁琛主动给他打电话,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宁母还真的找了家医院住了进去,正换上病号服,一个劲儿地催促:“快点,通了没?”
“通了,您别说话。”
宁母连忙噤声,尽管宁琛已经开了免提,她还是忍不住把耳朵凑过去。
宁琛道:“母亲住院了。”
系统刚好在线,对宁绥道:“没病,装的呢。”
“装的?”宁绥觉得有点好笑,他有点搞不清楚宁家人到底怎么想的了。
前三年明明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把自己当一回事,现在自己不去招惹他们,他们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找过来?
难道是因为愧疚?
可是让他去代替宁远溟这种事儿都已经干过了,又有什么好虚情假意地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