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个屁,滚呐!”涂眠踮起脚,用手在蒋彻的太阳穴上推了一把,指指点点,“赶紧停下这种不切实际的梦,好好当我的合同工吧。”
“那合同工转正,会加工资吧?”蒋彻抓了涂眠的手拿下来,一时间没打算放开,人凑过来,带着一阵莫名的栀子花香,混合着夏日晚风,柔柔的。
涂眠的注意力被“工资”两个字吸引走了,忽略了这个动作和蒋彻嘴里的“合同工转正”。
“什么?还要加工资?!”涂眠问。
蒋彻不动声色地牵着涂眠往前走:“不加工资,我可不得干十年吗?”
“那行吧,干得好,也可以加工资。”涂眠扬起下巴,眼睛一觑,手摆了摆,“小意思,等哥明天买个彩票,赚票大的,给你涨工资,好吧?!”
蒋彻挡在涂眠身前,拿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他,迫使着他的注意力落在自己这里,才开口警告:“你,给谁当哥呢?”
涂眠肉嘟嘟的下巴被蒋彻掐住了,但并不影响他小学六年练出来的吐口水功夫,他白眼一翻:“tui!”
“嘿?!”蒋彻是没想到涂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玩小男孩的那一套,他还在诧异,涂眠已经顺势抬手把他的手打掉了,还报复似的攀着他的肩,戳了戳他的脸颊。
“给你!给你!”
蒋彻本来想制止他,但看他这么卖力,又转手到他背后,虚虚护着,由着他的手指戳着自己的脸颊,眼里似盛满了漫漫夏日里栀子的清新味道,没有了之前浑浊的病色,格外清朗,清朗得让涂眠能看清他眼底里的星河。
星河生动,带着开心,流溢出了一颗星子,就坠在蒋彻的眼下,化作了那颗被涂眠偷吻过的痣。那里,有涂眠对一个陌生男人的幻想和思念,但蒋彻出现了,好像有些时候,他填补了那个位置。
那个让他心空空的位置。
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怪异的想要靠近的想法,一发而不可收拾。
但涂眠的手指还是不自禁地落在了蒋彻眼下的那颗痣上,蒋彻也有所觉,目光动了动,似乎想起来了自己迷迷糊糊时的感受。
但他不敢戳破,也不敢跟涂眠确认,但在涂眠看过来时,他好像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有人做了亏心事。
涂眠先心虚地挪开视线,撤开手,清了下嗓子,岔开话题:“起风了,彻哥,得快点回去,你少吹风。”
蒋彻跟在他身边,两人的距离却莫名地拉开了。这次,蒋彻没有贴过去,涂眠也没有凑过来,他们并肩走了几步,灌木丛的聒噪虫声冲散了两个人突然之间迎来的寂静,蒋彻才又找了新话题。
“我听说,今天给你吓哭了?”
涂眠点了点头:“嗯,青舒月说,你之前吃安眠药自杀过。我一进门就看见你躺那儿……”
涂眠复盘起来,声音里透着点委屈:“我就以为……”
蒋彻被涂眠的话逗笑了:“就以为我吞药死了?怎么没摸摸我还有没有心跳?”
涂眠被他这么一提,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当时怎么就没摸摸人心跳,探探鼻息呢?
涂眠自知自己犯傻,说不过人,只好睨蒋彻一眼:“我没遇见过啊,那谁还想得起来要……那你真自杀过吗,彻哥?”
“嗯。”蒋彻插兜走着,等了一会儿才说话,大概在措辞,“很早以前了。”
“那时候,还小,不扛事。我的父亲在世时,扛了很多事。但是后来他死了,那些事就都落到我肩上了。”
“你是独生子?”涂眠歪头。
“不是。家里也还有姐姐,妹妹,弟弟那些。”
涂眠一听,肃然起敬!
“那你确实扛了个大家族呢!”
“可不嘛。”蒋彻被他的话逗笑了,只是眼底里笑意很少,相反,载满了沉重,“我那时候都还没成年,哪里扛得下这一大家子人啊,然后就想要不跟着他老人家,一了百了也挺好。”
“可是,他们,不帮你吗?”涂眠用他对社会的浅薄认识,发问。
蒋彻:“他们?”
涂眠:“就亲戚啊什么的。”
蒋彻低头看着路,他脚下的那块地,被人的阴影挡住,便没了光。
“没有。他们有自己的家庭,”蒋彻陈述着,“哪里会想着帮助,没想着要走一笔用在弟弟妹妹身上的补贴已经是万幸了。”
涂眠侧头看着蒋彻,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蒋彻,好像看到一枝萎败了的栀子花,除了还有点温柔的气息,其他地方好像都叫风吹雨淋,整得颓了,让他有些怜悯。
如此,他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孤岛?”
蒋彻抬手遮住了涂眠看向他的眼睛,回答得干脆:“不是。”
“你干吗?”涂眠抓着蒋彻的手,手指按在蒋彻手背有点肿胀的针眼上,蒋彻没喊疼,倒是收回了手,却也不看涂眠,不和他对视了。
蒋彻说:“我不喜欢,你用那种眼神看我。”
哪种?
涂眠在问出口前,反应过来了。
是同情。
蒋彻不希望他同情自己。也是,男人都是这样,尤其是蒋彻这样的男人,看似温柔,其实要强。
涂眠挑挑眉,故作轻松地撞了下蒋彻的肩膀,似乎把一开始的尴尬别扭都忘了。他又去撩人。
“彻哥,那你家,是在海边吗?”涂眠卖乖,“我一直挺喜欢海边的,但是我家在这里,看不到海。要不将来我去你家那儿,你带我到处玩玩?”
“我家?”蒋彻回头。
“嗯。”涂眠点头,理直气壮,“你家啊。”
“我家……”蒋彻想了想,之前的那个家,算是一个家,却是一块情感贫瘠的土地,他对那里的印象是灰白色的,是无波无澜,了无生趣的。
相反,涂眠在他眼里,是彩色的,是有青有红的,是春光漫山,活泼又生机勃勃的。
而涂眠这句话就像拖了春日的光彩,去给他过去贫瘠匮乏的地方上色,哪怕是出于友谊,他也不想拒绝。
“嗯,带我去吃皮皮虾!还要点一盘鲍鱼,最好能再来桶生蚝……”涂眠带着对海鲜的憧憬,开始喋喋不休地规划起来,“对了,你们海边卖生蚝真是用桶当量词吗?”
“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啊?!那你们那儿皮皮虾大吗?有多大?”
“嗯,应该比你那儿大吧。”
“滚呐!三句不离流氓话了,是吧?!”涂眠捏拳,要砸!
“挺大的,反正。”蒋彻拉下他的拳头,凑近小声。
“那你带我去吗?”
“以后有机会,一定带你回去。”他如是承诺道。
“准备怎么给你的弟弟妹妹介绍我?”
“是我宝贝儿。”蒋彻实事求是,一语双关。
“滚呐!你要说,我是最喜欢海边,最喜欢他们的大哥哥!把我伺候好了,我下一年还能来。懂?”涂眠挽过蒋彻的手臂,一本正经地给他陈述。
蒋彻抬手点了点他凑过来的鼻尖,宠溺地开口:“知道了,涂大爷。”
“这还差不多。回去给大爷放个水,大爷要洗澡,今天陪你在医院待一天了,臭死了!”
“收到,大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勉为其难……”涂眠认真想了一下,大手一挥,“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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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豆:这都不算xql恋爱日常吗?
图图:谁家小情侣一天打打杀杀的?
cece:可能我们家是这样吧。
书句:啧啧啧 有人宠 真好啊!
来了来了! 这章平平常常,下章有直播,搞点东西 看看吧。
第40章 偷了个香香呢
C大在这座城里有两个校区,一个在城中,一个在城外。涂眠之前听一位名师的讲座时,去过一次城外的校区,吃过一次那里的炒年糕,很好吃,他还给蒋彻打包带了回来。
后来蒋彻每次去城外校区交材料上课的时候,都会帮涂眠带一份。这次也不例外。他清晨提前两小时起了,去输了一组液,马不停蹄地赶去城外校区上课,下了课又是饭点,他赶着完成涂眠给他下的买年糕的指标,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只能多买了一份凑合着在路上吃了,一路坐班车回城里。就算是这样一路紧赶慢赶地回来,他见到涂眠也都下午四点了。
涂眠在他之前上工的奶茶店,帮他完成他最后的工时。
青豆豆:什么?你在帮cece学长上班?
青豆豆:怎么回事!这个协会也太过分了吧!割韭菜这么狠?!强烈谴责!
青豆豆:怎么不回我!都不给你们休息吗?
图图:来了来了。
涂眠中途换休,在后面的休息室里刚喝上两口矿泉水,正准备跟青豆豆唠两句,突然,收到了一通视频来电。
涂眠哪敢接啊,他挂了之后,在聊天界面打字。
图图:?
ce:人呢?
ce:不跟我视频?难道在背着我偷情?
图图:当然了,你宝贝儿,大爷我,找了个比你富,比你会叫的。
涂眠笑着打字,没防备身后早有人站着了。蒋彻就站在他背后看着他低笑着发出这条消息,“扑哧”的笑声,直接呈现了大爷的喜悦。
蒋彻多看了一眼涂眠的屏幕,把涂眠给他发这句话的现场收入眼底,他弯腰伸手捏过涂眠的下巴,嘴贴着涂眠的耳朵根子。
“大爷听过我叫床了?什么时候?”
“卧槽,你怎么回来了?!”
“查岗呢!怕宝贝儿背着我偷人。”
涂眠被蒋彻这个动作迫使着抬头,他差点被吓得跳了起来,惊吓之后,他心里突然泛起了紧张,他怕被人瞧见,没想到偏头就看到蒋彻的身躯在休息室门前挡得严严实实。尽管这样,涂眠还是皱了眉头,抬手往靠着自己脑袋这边的蒋彻的腹肌上敲了一拳。
“卧槽!滚呐。我偷什么人?我目前不想谈恋爱,没意思。”
“嗯。最好是。”
蒋彻下意识地向后跳了一步,放开涂眠的下巴,另一只手顺势将提着的饭盒口袋给他。
“喏,你的年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