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柳岸华庭。”
车里是暖的,却暖不到心里,时涵眼睛一刻不离手机屏幕,越看心越凉透。
原来,杨笠说的造谣,是造谣他在学校里当交际花,被当作证据的配图则是在酒吧打工时的照片……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老早之前签过的那家经纪公司,居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倒打一耙,说他无端毁约,给公司造成损失。
于是又有人带节奏,能正常签约出道,为什么无故毁约去给骆星遥当替身?他傻吗?
骆星遥家的粉头写道:“靠自己打拼能有几分胜算?能攀上我们哥哥的机会可不多,要不是我们哥哥,他能有机会勾搭到许影帝,还进新起之声?”
时涵眼底只有冷气。
他傻吗?放着好好的出道机会不要,去给骆星遥当狗?
当初,爸爸跳楼自尽,没有当场死亡,送到医院里,拿不出手术费,他跑去求骆星遥给爸爸做手术,差点跪下了,骆星遥提出的条件就是,给他当替演。
最后人还是没能抢回来,他的后半生也赔进去了。
他是很傻啊,要债的混混第一次找上门时,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满心感慨自己真傻。
现在他还成交际花了,莫名其妙一大堆人追着他骂,一大堆人打电话给电视台,要求他退出新起之声。
出租车在路上疾驰,灯影一道接一道从他脸上闪过。
他如僵木,苦熬冬风,无人可依靠,无人可拥抱。
柳岸华庭到了。
时涵冷静地关上车门,迎着冷风,朝杜山阑家里走去。
作者有话说:
昨晚写得太急了,剧情有微调,给大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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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拉普拉斯方程 JAYⅢ SerenaG 宝宝投喂的猫薄荷,不是大砍刀!宝子们别怕!
第46章 别去找他
整栋楼安安静静。
柳岸华庭原本便没有多热闹,顶楼更是冷清,安静是这里的常态,时涵来过那么多次,却只有今天感受到了这份凄冷的安静。
他还是按了门铃。
门铃声在空荡的走廊回荡,变成无形的寒冷的刃,一遍又一遍穿透他的身体。
没有人在家,早料到了。
他主动解开门锁,推开沉重的入户门。
偌大的家里只有玄关处的灯开着,应是打扫阿姨离开前为主人留的。
杜山阑没有回来,从昨晚和他打完电话,就像人间蒸发,诡异地和所有人失去了联系。
时涵疲惫地倚上门框,不愿再往里多踏半步。
他不喜欢这栋房子,他只是喜欢杜山阑。
现在基本可以判定,骆星遥说的绝不是恐吓或者玩笑,杜山阑一定遇到什么事了,会是什么事呢?
当年杜山阑把他丢下,确确实实没有一次主动来找过他,要不是恰巧在路边遇到,要没有他的死缠烂打,杜山阑定然不会认他。
为什么……真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还是他太厚脸皮了?
原来这些日来,他一心沉溺进甜蜜快乐,该问的、该关注的,通通忘记一干二净。
骆星遥却帮他记得清清楚楚,然后给了他完美一击。
时涵还是走了进去,检查了小鹦鹉的笼子,粮和水都是满的,小家伙在睡觉。
杜山阑会在哪儿呢?
脑中突然闪过许照秋的脸。
许照秋似乎知道什么……
几乎立马,他掏出手机打过去,今天却像大家提前说好一样,这位的电话也打不通。
时涵有些急了,平时围在身边打转的人突然间一起消失,就像某种大灾难来临,全城的人接到通知提前避难去了,只有你睡得香甜,一绝醒来面对空城。
他准备再打,电话却打回来了,他急忙接通:“许老师€€€€”
听筒里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几分傲慢:“谁啊?大晚上的找我宝宝什么事?”
一瞬间,时涵的心情大起大落。他怀疑打错电话,小心翼翼地问:“你是€€€€”
那人还没来得及讲话,手机似乎被夺走了,熟悉的属于许照秋的温柔嗓音传来:“小兔子,怎么了?”
时涵缓缓张开僵住的嘴,“……许老师,原来你在啊,你知道杜先生去哪里了吗?”
“山阑?他怎么了?”
“他失联了一整天,连林琪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许照秋沉吟稍许,断言道:“不用找了,他回家去了。”
时涵皱眉:“可我现在就在他家……”
“不是那个家。”许照秋打断说,“他没跟你说吗?席茵苒回来了。”
花了快半分钟,时涵才艰难地想起,席茵苒是谁。
童年的记忆,许多他都快忘记了,唯有席茵苒那张脸,那双和杜山阑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牢牢烙印在心。
那个女人,第一次见面把他吓哭,时至今日也能让他下意识地打冷颤。
难怪骆星遥说有无法抗衡的人,原来是席茵苒。
刚想开口追问,电话那头闹了起来,开始接电话那个声音酸溜溜地凑近:“宝宝,为什么不让我听……”
他听到许照秋清晰地说了句“滚”。
虽然很不合时宜,时涵感觉自己吃到了什么隐秘的瓜,比外面的热搜还刺激。
他扯扯嘴角,“许老师,要不你先忙?”
许照秋却说:“我不忙,微博的事儿你应该知道了吧?”
时涵点头,确定地道:“嗯,骆星遥干的。”
天底下唯一能找出来有闲工夫专门盯着他欺负的人,只有骆星遥。
知道他们兄弟二人关系的,很容易就能想通事情的来龙去脉。许照秋说:“原来是骆老师干的好事,我和他无冤无仇,他也真敢啊,时机掐得这么好,难不成他知道席茵苒要回来?”
时涵依旧点头,“他知道,他亲口说在杜家有关系,应该不难打听到杜夫人的消息,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笠姐说,再这样闹下去,节目组很可能要跟我解约了……”
又是许久沉默,许照秋在电话里淡笑了下,“解约就解约呗,我手头有部新戏,制片是老熟人,我帮你要个角色,过来这边玩吧。”
即使没抱什么希望,听到这样的答复,时涵还是不可避免地心痛。
不是心痛许照秋的无情,他们的事真真假假,闹成这样已是跳进黄河洗不清,许照秋有奖项威望傍身,也不是第一次闹绯闻,他可以不当回事,自己却不一样。
时涵拼命地握紧手心,指甲嵌进肉里,疼痛不及胸口的万分一。
现如今无情宰割他的,是残酷的现实,是渺小的无能为力。
似乎感觉到他的情绪,许照秋话里的笑意散了许多,“怎么?还是更喜欢唱歌?”
时涵用力吸一口气,压住翻涌咆哮的所有怒与悲,“怎么会?工作哪分喜不喜欢,只要有机会,什么我都干。”
只要有机会,就可以往上爬,哪怕给骆星遥做替演那样的机会,也可以让他遇到杜山阑。
想到杜山阑,他问:“杜家在哪里?我想去找他。”
“不行!”话一出口,许照秋口气仿佛变了个人,透出不容反驳的力量,“你按我说的,照顾好自己,热搜交给杨笠处理,别在这个时候去找他,知道吗?”
时涵艰难地开口:“骆星遥说,杜家至少一半的人和他血海深仇,他到底怎么了?”
许照秋却又换回了那副随性淡然的口气:“骆星遥吓唬你的吧,我不是跟你说了,要相信山阑。”
时涵咬牙。
他知道,从许照秋这里已经问不出什么了。
他感激地挂断电话,笼子里的小鹦鹉被他吵醒了,跳到笼子边上,想出来跟他玩。
他把食指伸过去,小家伙偏头蹭了蹭,细小一缕温度从指尖传入。
这是杜山阑给他送的礼物。
外面铺天盖地他的绯闻,他却只想知道杜山阑到底怎么了。
他打开笼门,抓起不断撒娇卖萌的小鸟,揣进卫衣口袋,然后转头朝门外奔去。
还有一个人,说不定能帮上他。
有了上次的经验,下车之前,时涵用卫衣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武装了一番,以免再路上被人指指点点,他像做贼一样回到宿舍,左梓乐一如既往倒立在墙上。
他气喘吁吁地摘下口罩,“左梓乐,知道你表舅在哪儿吗?”
左梓乐艰难地皱眉,“怎么问他?”
时涵后知后觉地发现,路上太急,他还没有准备合适的说辞。他尴尬地扣扣唇下的小痣,“额,是这样的,听说他失联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左梓乐从墙上倒下来,异常确信的神态:“假的,他怎么可能失联?”
“可是,你知道许老师是他好朋友吧?是许老师亲口跟我说的。”时涵扯了个天衣无缝的谎。
左梓乐眯眼想了会儿,果然逐渐相信,“你的意思是,表舅舅出事了?”
时涵真诚地点头,“听说他妈妈回来了,大家族的事情可真复杂……”
左梓乐突然抓起外套,“我得回去看看!”
时涵连忙,“我跟你一起!”
“你?你为什么跟我一起?”
时涵硬着头皮朝他微笑,“不可以吗?这么晚了,让你一个人出去……我没别的意思,我们现在也算朋友了吧?”
左梓乐忽然静默。
他垂下睫毛,灯光在他满是少年气的脸上倾泻。
杜山阑应该是喜欢这位小侄子的,像极了他的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