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外面的爆炸了吗?有外来者潜入了研究所,目的就是捣毁那块电子屏幕!”
“如今那块屏幕已经被外来者逼上了绝路!他不得已,才会向我们这些平日被他视作牲畜的研究员求助!我们被奴役的太久了,难道就真的丧却人性,沦为麻木不仁的‘牲畜’了吗!!!?”
“€€€€不,绝不。”他坚定地摇头。
“咚!”板仓卓将握紧的拳头,重重砸击向门框。
“今天晚上,是我们击溃‘罪恶’的唯一机会!”
这名身型孱弱的科研员紧咬着牙关,此刻他的眼神展露着锋芒,好似蓄势待发的利箭。
“€€€€有谁要和我一起协助那赶来拯救我们的‘光明’!!?”
会议室内静默了半秒。
随后,一只只肤色不一的手高举而起,仿佛要破开头顶的阴霾,重整一片澄澈的蓝天。
板仓卓按在门框上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吞咽下一口唾液,喉结上下滑动,心脏在狂跳,几乎要从他的喉口一跃而出。
刚才,那个“女人”和他特别强调过:不能让任何人靠近研究室。
他眼前的项目小组成员,一共有七人。
现在,他必须依靠这单薄的七个人,死守在研究室的门前€€€€即便是粉身碎骨,被践踏成肉泥,也不能让他人涉足研究室半步!
板仓卓咬着牙,高声呼喊:“€€€€我们走!!”
……
……
研究室的大门被开启了。
在闪烁的红光间,川江熏清楚地听见了从远边奔来的脚步声。
【有很多人在从外部赶来。】脑海中的弹窗提醒道。
【粗略估计,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五十余人。】
【这些人里,难保不会有适配乌丸莲耶的大脑……或者说,一定会有适配他的人选。】
青年的表情仍旧平静。
“已经走投无路了吗?”他哂笑着,大肆嘲弄着前方布满警告窗的屏幕。
“‘碎片’被炸掉了,广域网端口也被远程捣毁了……”青年迈着平稳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台设备。
他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红光照耀在他卓绝的脸庞,琥珀般的眼眸中央,泛起了金色的波涛,好似有团绵延不绝的烈火在熊熊燃烧。
“所以,你就想让屋外的那些人赶来救你,对吗?”他轻松窥破了这团数据的心思。
川江熏讽刺地勾了勾唇:“别妄想了,乌€€丸€€莲€€耶。”
“看看门外吧€€€€”
他侧过身,视线眺望向数十米外的实验室大门。
只见一群人展开了双臂,以身躯为高墙,一人贯连一人,横亘在大开的门缝中央。
无数想要涌进实验室的人都被隔绝在外。辱骂、唾沫、拳打脚踢,想要进入屋内的人使出浑身解数,却还是没能撼动这一座座以肉体堆叠的墙壁。
“做好你的事!!别管我们€€€€!!”远边传来了板仓卓的呐喊。
那声音从嘈杂鼎沸的人声中穿梭而过,清晰地落入了川江熏的耳畔。
青年转过头,再次望向了身前的屏幕。
他还在笑,起初只是扬着唇角,最后却变成了畅快的大笑。
一切一如计划,他在欣赏自己一手导演的绝佳戏剧。
川江熏的手掌毫无顾虑地触摸向显示屏,唯有这块屏幕散发出灼热滚烫的温度时,才能佐证某种“智慧生命”的存在。
青年轻缓地:“你没别的选择了,乌丸莲耶。”
“我说过,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筹备多时了。所有可行的道路都被堵死,除了最后一条路€€€€”
他的唇瓣翕张着:“侵入我的大脑。”
这是你注定要走入的€€€€禁锢“乌鸦”的牢笼。
第222章
03:25
隶属公安NBC恐怖活动搜查队的厢式车, 正在暴雨间行进。
这辆车子在凌晨时分从东京出发,恶劣的天气致使车速迟缓,他们比原定计划要晚上不少, 才抵达了长野县。
坐在车厢里的人并不多。
除去负责赶路的司机,只有两个人。
执行多日盯梢任务的警官要么被遣散休息, 要么在与刑事部进行任务交接,唯有作为搜查队队长的伊达航,现在还在执行任务的途中。
车轮压过凹凸不平的坑洼时,车厢四下颠簸。
伊达航坐在长椅上, 身体在惯性下随之摇晃。他试探性地打量起对面,交叠在一起的十指焦躁不安地彼此纠缠。
伊达航蹙着眉, 心下一阵沉闷。
坐在对面男人一言不发,这沉默持续得越久, 他越发感到不对劲。
在成功追捕到劫走公安车子的“菅原”和“崇德”后,今泉€€便给他打来一通电话。
在电话中,今泉€€陈述了这次行动的真实目的,明确向他表明盯梢任务的失败, 本就是计划的一环, 他大可以放宽心。
而后,他又问询了一句颇为诡异的:“伊达君, 你想立功吗?”
伊达航年底就准备从NBC退下来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因为就在前段日子,娜塔莉和他求婚了。
说来惭愧,这种重要的事情原本应该由他来筹备, 可没想到在一次看似普通的约会中, 他最爱的女孩竟然红着脸颊, 朝他递来一大束玫瑰;醉人的花香四溢扑鼻, 最中央沾着水珠的花蕊间,赫然放着一枚锃亮的钻戒。
娜塔莉羞涩地盯着他,微笑着问:你愿意和我结婚吗,伊达航?
伊达航激动到几欲失语。
他很少会落泪,即使是在不打麻醉的情况下,任由长针在皮开肉绽的伤口间穿梭,忍受漫长而磨人的缝合手术,他也不会落下哪怕一滴眼泪。可他那天晚上,他抱着他眼前的爱人,在人来人往的街巷哽咽了良久。
他在腥风血雨的日子里迈过漫长的路程,可他终有一日是要回头的。
他不能让他的挚爱一直在后方守望他的背影,他该有个安定的生活、不那么繁重的工作,他该对父母和爱人履行应有的义务。
但是退队之后……他是被调任到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位置,还是晋升为某部门的年轻课长、某警察本部的领导人,就要看他在NBC就任队长期间,究竟作出何等傲人的成绩了。
倘若现在是其他人来问伊达航这个问题,想必他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愿意为这个社会的稳定、群众的利益、国家的安危,也愿意为我的家人、爱人、朋友,抛洒更多的血汗。
他要无愧于警徽,无愧于自己。
只是当这句话从今泉€€的口中脱出时,却显得微妙而突兀。
伊达航是今泉€€的队友,他很了解这个男人€€€€他从不计较功名利禄,对待任何人都是如此。
所以,在面对这句问询时,伊达航的第一反应是:“……你要做什么?”
“帮助我。”今泉€€说。
“长野那边的现场行动队由FBI和NBC的成员组成。三年过去,NBC的成员早已大洗牌,这两批队伍中都没有我能信得过的人,我需要你赶往现场,完成最重要的事情。”
伊达航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事情?”
“和我去长野。”电话中清冷的声线透着不容置喙。
“等到了地方,我自然会告诉你。”
……
而现在,他们就快抵达现场作战指挥中心了。
在赶来的路上始终垂着头、一声不吭的今泉€€,竟毫无预兆地猛然惊起!
他一把扯住伊达航的衣袖,额角泛着冷汗、眉头紧皱,语调焦灼而局促:“伊达,给我纸笔!”
伊达航无端地一同紧张起来。
他抑制住了问讯缘由的欲望,转而摸索起车厢的抽屉,很快便翻出一个记事本和水笔。
而对面的青年,几乎是将东西从他的手中一夺而过的。
今泉€€迅速扯开了笔,连同笔盖摔落在地面也视若无睹。
他揪紧着视线,死死盯着眼前的本子,在上方飞快写下了一段无序的数字字母组合。随后,他撕下那页纸张,用力地拍在伊达航的胸前。
“保存好。”今泉€€叮嘱道。
话音落地的一瞬,青年的身体陡然丧失了力气。
他的膝盖一软,无力地半跪在车厢,几乎要直接瘫倒在伊达航的胸前。
借着窗外熹微的光亮,伊达航这才注意到€€€€青年唇瓣干涩、上方泛着病态的苍白,面庞的冷汗细密如雨,将他衬托得破碎而孱羸。
“去A区,找一号研究室……!”他的五指,无意识地攥紧伊达航的衣襟。
青年的气息开始不稳,五官逐渐狰狞起来,像是隐忍着莫大的痛楚,抑制不住的呻吟从唇边流溢。
“冷冻金属舱就在一号研究室……!你进去就能看见舱体。”
“输入这段密码,打开金属舱,你就是今夜……最大的功臣!”
像是终于完成了使命,青年的身躯犹若丧却双翼的飞鸟,沉重地跌落在地。
他的双目迷离地半阖着,纤长的羽睫沾着细密的水珠,分明已经意识溃散,可眉心仍旧化解不开似的紧锁着。
像是个在虔诚祷告,悲天悯人的信徒。
“今泉!!”
“喂€€€€今泉€€!!!”
伊达航瞪大双目。
他托住青年的后脑,颤颤巍巍地将手探向鼻下,在察觉到微弱的呼吸后,才勉强松了口气。
伊达航将掌心的那页白纸握紧。就在他要要查看其它情况时,一阵急促的铃声倏然响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