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远没有尽头的饥荒与冬日之中,他每天都蜷缩在一块堆满积雪的挡板底下,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她。
尽管在撕扯垃圾袋,这只猫还是迷人得难以置信。她骨瘦如柴,可脏兮兮的的毛发在他的眼里闪闪发光,它们看起来纤长又柔软。
越川好几次都因为不经允许的靠近挨了她的爪子,他却乐此不疲。
随着时间推移,她的肚子一天天变大,直到在某个夜晚痛苦地分娩。只可惜那窝小猫全都死在了大雪中。
越川带着一小块刚割下的生肉,再一次出门寻找她的身影,却看见猫从不知道哪扇门走了出来。屋子的主人只是蹲在地上,她便主动凑到对方的掌心,讨要爱抚。
再后来,那只猫就不见了。
被人发现的时候,她只剩下了一小截被啃食过的腿骨。如果那天晚上,他不是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而是上前做了什么的话。
结果……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越川忽然被一声咳呛吓回神智,他怔愣地看向魏谌。
男人用手背擦拭着嘴角,相当吃力地撑坐起来。
他咳嗽了好几声,抓起一瓶没开封的水,一下拧开,往喉咙里猛灌进去。越川看到他的眼角还泛着不适造成的生理性泪液。喝完一大口,魏谌还是咳嗽不止。
越川连忙帮他拍背。
“疼吗?”
Omega转向他,揶揄地笑了笑。噎到的那一口可不是玩笑,从他的表情,还是能让人觉察出明显的不自然。
“你啊,看着挺温和的,事事都喜欢顺着别人。恐怕也就是表面听话……”
“还好吗?”越川耳朵都羞红了,“那个,对不起。”
他没想过魏谌会做到这种地步,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和这样的人肌肤接触。只要稍稍回味,连脚尖都会蠢蠢欲动。
“一个‘对不起’可不够用。”魏谌的胸膛还在起伏,他又咳了几声,“早知道就不和你这样的小处男玩这儿了。一点都不配合。”
“对、对不起。”越川不敢碰他,只好眼巴巴地看着。等对方咳得差不多了,他才小声问,“还疼吗?”
“疼啊。当然疼。”魏谌在桌上交叠双腿,精疲力尽地往后仰靠身体。他拎起一瓶酒,对嘴喝了起来,“€€€€看你那害怕的样子,呛到的可是我,你这么担心做什么?”
他余光正好瞄见越川低下头去,面红耳赤地搓弄手指。顿时忍俊不禁。
“忘记告诉你了,我的服务可不是免费的。”
越川讷讷地点点头,像是并不意外他事后才提出的要求。
“好。”他说,“我听你的。”
魏谌一把拖住他起皱的衣领,甚至没有激起一丁点的反抗与不满。那双毒蛇一般的眼眸不怀好意地凑了上来,但话语间又满是无与伦比的暧昧。
“下次,对我也温柔些,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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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那边的私事办完以后,她特地去冲了个澡。返回娱乐室时还带回一沓文件。
“就是这个。”她将档案袋扔到桌上,大大咧咧地岔开腿坐着,“魏,东西都在这儿了。”
魏谌好整以暇地托起高脚杯,他一手撑着脑袋,肩膀微斜,抬起下巴朝越川示意。
“不打开看看吗?”
“好。”
越川拆开纸袋的时候,维拉伺机从男人手里夺过那杯还未动过的红酒,一饮而尽。
“还喝酒?你是真的不管自己的喉咙,还是不介意别人知道你是被人折腾哑的?”
“知道了又怎么样。”
魏谌无所谓地耸耸肩。
“行,那我不管你了€€€€小鬼,能把魏都弄成这样,你还真是头一个。”维拉弯下腰,勾住男孩的肩膀,满眼佩服地靠近他,“果然是处男,也不怕惹着你。”
越川被她大胆的举动吓得缩紧身体。
魏谌笑意深浓地看了他一眼。
“是啊。”他低笑道,“胆子大,可是有胆子大的乐趣的。”
越川的头更低了。
奇怪的是,维拉交给魏谌,魏谌又交给自己的这些教职员工文件里面,没有一张能与雅各布的脸对上。当他朝魏谌一无所获地摇摇头时,后者点点头,看起来毫不意外。
“我没猜错的话,抵达港口前,这个真正的‘雅各布’就被掉包了。从呼名反应来看,或许只是一个同名的巧合。如果不是某位深夜在外游荡的目击者,兴许,那个帮他混入其中的人还能隐瞒好一段时间。”他斜斜地叼着一支烟,说,“维拉,继续关注港口和南部群岛境内的事情,随时向我报告。”
“知道了。”
女人站起身,立马去角落打电话。
越川心情复杂地观察着他们的举动。
直到目前为止,魏谌都没有向自己透露一点情报。包括他为什么会来到这家孤儿院,又为什么要制定规则,甚至那些Alpha的身份,对自己而言都疑团重重。
“魏先生,到底……”
魏谌将烟夹在指尖随意摆弄,睫毛低垂下来。
“我都忘了。是不是快要到宵禁的时间了?越川,再吃点零食垫垫肚子吧。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去的。”
意识到对方这是要赶他走,越川的嘴唇徒劳地张了几下,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得到。他的瞳孔深处仿佛闪过某种挣扎,却只能一点一点滑入无底的深渊。
他喃喃道。
“好。”
过了没多久,男孩失魂落魄地离开后,维拉终于问出了心中所想:“你想做什么,魏,他并不像那种容易泄密的那种人。”
对于这个问题,魏谌难得没有回避。
“这当然不是我的担忧,他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忠诚,诚实,只要给一颗糖就愿意死心塌地。”他轻声说,“但有些东西,要是太容易得到,就没有珍惜的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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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越川还在琢磨这些怪事。
这几天食堂供应的饭菜都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而且怪味越来越浓烈€€€€别想了,魏谌的舌头由着形状卷起的时候,他就什么都忘记了。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呢?可魏谌似乎很不喜欢与自己谈论公事,也许不该这么主动€€€€听见了吗?他用咽喉为自己按摩了不知道多久,每撞一下都能溢出软软的鼻音。
越川好几次想把思绪从魏谌身上抽离出来,但他做不到€€€€魏谌,和他……呃,就是,那种,那种事情。
这算是婚前的……违规行为吗?如果是,一定要负责到底才行。
所以,得想办法和魏谌更、更亲密一点。他难堪地抹了好几下鼻子,满脸通红地想,只有这样,才不会老是被他拒绝。
越是回忆,脸颊的热度攀得越高,连脖子与耳后都浮出难以消退的炽热。就在越川连路都记不得,差点误闯到二楼时,他在楼梯口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池野。
他看上去有些瘦了,但那头棕发还是显得异常蓬松。池野盯着自己,很勉强地笑了。
“阿越,能聊聊吗?”
越川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距离宵禁还有一个小时。他没说话。但池野知道,自己已经从他那里得到了许可。前者一言不发地跟他来到走廊,后者一转身,担忧地与之对视。
“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像这样一起聊过啦?”
“嗯。”
“最近没什么时间关心阿越,是我不好。真的很对不起你。”他腼腆地笑了笑,“阿越过得怎么样?忙吗?还是说有些孤单。”
“还好。”
“你又这样回答我了。”池野苦笑一声,“不过没关系,看到阿越还是以前的样子。感觉真好。”
“什么意思。”
“阿越,你不觉得,你最近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吗?”他欲言又止地低下头,“如果让你不舒服了,我就不继续下去了……”
越川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他自顾自讲道。
“你最近,和魏谌走的很近吧。我记得军事训练的第一天,我告诉过你,那个人非常可怕。”池野紧张地拉起越川的手,深深地望着他,“我真的很害怕他伤害你。”
由于不大理解对方的意思,越川不解地歪了歪头。
“谢谢……?”
“不要和我说‘谢谢’,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再为他做事了。”池野咬住嘴唇,面色苍白,“阿越不是答应过我,要和我一直在一起吗?就算工作了也是。”
“嗯?”
“也不要再‘嗯’了,我想要听你的回答。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的。”他强调道,“是我,不是他!”
越川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的突然爆发。
池野就这样看着昔日友人的无动于衷。他吸了吸鼻子,连眼泪也开始打转。
“你真的忘了吗?你都答应我了。阿越,你是骗我的吗?”
越川有些不知所措。
“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话音刚落,池野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脸色剧变。
他迅速低头,全身上下都被恐惧带来的颤栗所淹没。紧接着,他就双腿一软,差点跌到越川身上。池野求助似地抱紧昔日友人的胳膊,将脸埋进他的衣服里。就在这时,越川终于闻到了一股源自身后的鸢尾花香。
他转头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魏谌已经站在了他背后,距离并不远。男人背靠窗沿,惬意地点上一根雪茄。
他穿着一套式样普通的衬衣马甲,裤线笔直。嘴角却擦开一抹破了皮般的殷红,颈项间的牙印无处可躲。
“你看上去很忙。”Omega故意看了一眼捏紧拳头的池野。他耸耸肩,抱起左臂,懒懒地斜靠在窗台边,“是我来的不巧吗?”
他甚至没有理会对自己目不转睛的越川,只是朝池野躲藏的方向扬起下颌。
然后,他眼眸微微眯起,嘴唇挑衅地轻抿起来。
€€€€“阿越。”
第24章
听到这个称呼,再接触到魏谌脖子上的牙印,池野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