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在派对上欺负自己的上司?反正维拉没那个胆子。
她很庆幸,魏谌找了个好脾气的男朋友。这小子不会拒绝别人,能和她一块儿享受派对,开香槟……该死,这真有趣。她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沙发上,还醉醺醺地说着这些醉话。
但派对对越川来说简直是噩梦,瓶塞喷出时,酒有一大半洒了。洒在那儿?€€€€他和维拉全都湿透了。
魏谌不爱凑这种热闹,他象征性跨坐到越川的腿上,像迷惑幼犬一般爱抚着他耳后的皮肤,啜了一小口酒后又意犹未尽地舔过下唇。
越川盯着他吞咽时滚动的喉结,呷出一道水渍的嘴唇,手臂从后背勾过,抬手便按住了魏谌的肩膀,用力印上一个吻。
可惜的是,越川的舌头并没有得到回应。他只能尽可能地模仿魏谌曾教过的技巧。这个有温度的吻延续着,再延续着。
直到气息交换引起了肺部的不满,它用窒息感提醒着他们。该分开了€€€€你们的鼻子贴在一起,气道被堵得畅通不得。你们想死在一个吻上吗?真丢人€€€€然后他们就为此妥协。
双唇分离时还有一种粘连感。也对,谁想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分开呢?
“你喜欢这个味道吗?”魏谌抬手搭在他肩上,拨去嘴边的发丝,自颌骨抚弄到下巴处。身体稍一扭,悠哉游哉地单膝盘坐起来,“阿越,看看。你把我的酒全都喝完了。”
“嗯。”越川也不知道自己的脸颊因为什么而升温。总不会是那一口香槟的缘故。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魏谌,味道好好。”
“你又喝醉了。这样的酒量可拿不上台面,傻小子。我刚才说的,可是酒。”
“……嗯,魏谌。味道好好。”越川咬住他的一截袖子,将脑袋随之靠了过去。在臂弯间仿佛沉睡,“信息素也好香好香……嗯,喜欢。”
“我知道。”手指在后脑勺处梳开松软的卷发,那双傻兮兮的,睫毛像扇子一样打开的灰眼睛染上了酒醉的气息。魏谌轻笑起来,好似在嘲弄他笨拙的反应,“还有力气走路吗,阿越?我可扶不动你。”
越川一喝醉就开始说“喜欢”,“喜欢”。尤其是当人都还没看清时,他便不管不顾地扑到魏谌身上,硬是挤到他耳边说“喜欢”。魏谌想尽办法才把他带回藤田准备好的房间。
门一推开。灯自动打开,浴缸、双人床,还有一室昏暗的红色灯光。这里显然经过了精心布置。整面墙上都摆满琳琅满目的“玩具。”,它们有的是工具,有的是衣物。角柜上层罗列着一排小型工具。
魏谌随意拿起消毒柜中一根带有拉环的细长软管,用手指丈量了一下尺寸,颇为意外地放回了原处。
“他们想的还真是周到。”他坐到床沿,无视了站在门口不知该往哪儿下脚的越川,弯腰从床底拖出来一个箱子。它没上锁,箱盖一翻开,就是看得人眼花缭乱的古怪道具。
分腿器,皮革手铐,项圈,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魏谌从脚下收回目光€€€€他根本不用看越川的反应,也知道这小子根本受不了这些。但藤田肯定准备了别的。床头柜摆着一小块奶油蛋糕,连塑料叉都没有提供。很显然,这也是“玩具”之一。
他招呼愣愣的越川过来,将这盘甜点端到他面前。越川不明所以地咬了上去,只是一小口。魏谌又笑着示意他动作大点。
他当然这么做了。
但下一秒,甜腻的奶油还未化去,蛋糕胚边缘即将往内缩拢时,魏谌忽然扳着他的下巴吻了上来。
沾满奶油的手指什么也不顾忌,在脸颊、唇角与眼睑肆意地抹动。他以舌尖撬开牙关,就着鲜甜的奶油蛋糕翻搅过口腔粘膜。
魏谌的虎口依旧卡在越川的脖子上,呈现一个有些多余的固定姿势。
而越川的手也顺势搂住他的腰,舌头的扫荡变得主动,甚至远超魏谌的期待,带着一种快要将舌头吞嚼入腹的野蛮。但越川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做的,永远不会。
越发浓重的鼻音之间,他们很快尝到半颗水润的樱桃。
魏谌的牙齿稍稍使劲,果肉彻底爆开,过甜的汁水混着奶油,从唇角一路溢到下巴。
直到这时,他们才想过要分开。魏谌气喘吁吁地望着他,指尖又蘸了一小坨奶油。“还想吃吗?”他有些呼吸不稳地耸肩笑了笑,右手将衣服半敞开来,在胸口抹上了这道甜腻,诱惑道,“这儿还有呢……”
越川被他吻得双眼恍惚。闻言竟然又反应过来,用力点点头。
***
一切尚在夜色之中。吞噬沙滩的海水不再冲出白沫,最后一个浪头从远端扑来,它虚弱得仿佛要咽下整片海岸。地平线上除了云层,远方的灯塔与岛礁,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如果忽视一艘悄无声息靠岸的游轮,以及被它带到岛上的三道身影。
“就是这儿吗?”脚踏军靴的男人抓稳侧板扶手,一个侧身跳,越过甲板登上了码头。他手里还拽着另一个人的项圈。在月光下,这个将脸隐藏在发丝间的男孩变得更为模糊。
男人举目望向远方的豪宅,那儿灯火已熄。“也是,十二年了。算算日子他的生日又要到了。”他自言自语道,“……晚安。”
雅各布不发一语地跟在他身后。
男人紧抓过项圈,迫使男孩一个趔趄险些跪倒在地。细弱的啜泣声在脚下响起。男人毫不理睬地勒紧他的脖子,只冷声问道:“雅各布。之前让你去找的人,现下,全都安排好了?”
“是的。”雅各布连忙低头,“只要您有需要,我们随时可以和那边联络。”
“这样很好。”项圈的力度似乎有所放松,在男孩因咽喉被反复收勒,放松而造成的咳嗽声中,男人扬唇笑着,低头戴上了一副面具,“我警告过他的,我给过他机会。让他离我的人远一点。”他的呼吸穿过出气孔,听起来嘶哑又阴森。
男人扬起头来。这幅面具布满了刻痕,泛着一种只属于时间的淡黄。眼睛的位置上,画着再令人熟悉不过的“X”和“O”。
“……这是他自找的。”
第61章
魏谌睡得不太好。
不是指质量,而是在深度睡眠与浅睡眠的交替时段,他觉察到了身体的异样。脑袋酸胀得比平常还要过分。
他荒诞地梦见一只小狗,在雨里,在角落的纸箱里冻得瑟瑟发抖。他示意撑伞的保镖靠近些,然后举步朝巷子走了过去。意识到有人的到来,本还蜷成一团的小狗左右爪交替拼了命地扒拉起纸箱,它脏污的背毛全都打着结,连箱底也泡得发软。小狗兴冲冲地摆动尾巴,想要舔*他伸过来的手指。
€€€€抱抱我。抱抱我。它睁大黑溜溜的眼珠,又湿润又可怜。但当魏谌本能地将手抽走,想要转身离开时,小狗在身后焦急地挤出低吼,矮短的小脚却始终跳不出纸箱挡板。吼叫从尖细变得粗犷,甚至越来越迫切,魏谌走出不远才注意到脚下的影子正在不断膨胀。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庞然大物一爪子拍晕在地。
然后他就醒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他问自己。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一床、一地的狼藉。他只要坐起来,扫一眼,瞬间就能回忆起昨晚的“狂欢派对”。如果他还不相信,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被翻倒出来的箱子都自愿坐上证人席。
魏谌的头又疼起来,他慢慢挣脱搭在腰上的被子,费了好半天才坐起来。这时的越川正搂着他的腰,将脸靠在他身上亲昵地睡着。
搬开胳膊,下床,到踏在地毯上重新找回着陆感,这些事一气呵成。
房门刚一推开,埋伏已久的彩带喷筒对着他的脸喷放开来。
可能患有派对发烧友综合症的维拉移开了喷筒,精力旺盛地欢呼道:“生日快乐,老板!晚上有个大派对,我准备叫一群Alpha过来给你跳脱衣舞,钢管舞也行。当作你的生日礼物。你想来玩吗?”
她不加修饰的欢快到此为止。因为说完这些,她看着魏谌扶墙站立的虚弱模样,只好掩饰状地拽了几下空无一物的喷筒,感叹道:“我看出来了,你昨晚玩的太大了。”
“派对再说吧。我都快站不稳了……”魏谌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有烟吗?”
“€€€€给你。”维拉的烟盒一般放在贴身的内侧口袋。她递过去一支,待魏谌含在嘴里才将喷焰口凑过去,于心不忍地问道,“魏,你现在要去哪儿?要我扶你一把吗?”
魏谌两指捏紧烟嘴,极小幅度地碾磨着,另一只手按在胀痛的太阳穴处:“我自己可以。叫杰西把新增合同和预案全都拿去我房间,顺便联络一下信托。晚上见。”说完他拐进了洗漱间,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直到他关紧门,双手撑在盥洗台边,险些因腿软摔到地上。
他无声地注视着镜子倒映出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糟透了。这个样子看上去不只是没睡好,还有些放纵过度。魏谌抚上点点斑驳的脖子,心想,从最后一口奶油也在舌头间抹去的时候起,越川就好奇地追问他每一个道具的正确用法。天知道自己居然真的跟他讲解了一遍。
然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他被套在分腿器的束缚下,连使劲都异常困难,只得眼睁睁看着Alpha在双膝与金属物构成的三角里为所欲为。
为避想再度回想起昨晚,魏谌钻进浴缸,不管不顾地泡起了热水澡。关节的酸痛感开始缓解,随之而来的是快要粘连在一块的眼皮。门被什么人推开了€€€€一阵瞌睡像棉花一样裹紧了听觉。
小小的水珠停在发梢几秒,转眼又蜿蜒下一道水迹,在睫毛上颤巍巍地悬着。龙头被人拧开。魏谌毫无察觉地将头颈枕在浴缸边缘。水流声也被困意掩盖得差不多了。
魏谌睁开眼,拿开覆在额头上的湿毛巾,一言不发地望过去。
摇动的帘子被一只手撩了开来。“好香……”越川含着牙刷喃喃,嘴边的泡沫还没冲去。他一看进水雾弥漫的浴缸,便分外惊喜地眨眨眼睛,“魏先生。早上好。”
“你看起来状况不错。”魏谌揉了揉眼皮,没看他,“怎么,这才一觉起来又生龙活虎,不跟我求饶了?”
“嗯。”越川像是想到了什么,红着脸点点头。
话音刚落帘子“哗啦”一声在他面前无情地拢上了。“去洗漱,泡沫都快流到下巴上了。”浴帘后,那个不近人情的身影下达了新的命令,并且不甘心地清清嗓子,“到餐厅等我,我穿好衣服就过去。”
-
抵达餐厅的路上,越川还沉浸在“昨天”的回忆里。魏谌很少有脆弱的一面。即使遇到什么,即使被自己反扑,那个人看上去还是镇定自若€€€€虽然很容易为冒犯感到生气,他好像对很多事都习以为常。
但昨天,魏谌第一次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皮革圈套进左右膝盖,中间由一根金属管相连,形成光凭力量难以摆脱的桎梏。内部是单向的卡扣,它可以随着膝盖的打开将其固定在同一个位置,但永远无法回缩,只能越打越开。
越川站得有些距离,用手慢慢推动着他的膝窝,韧带已达极限。魏谌的腿也因过度绷紧而哆嗦得非常厉害。他的韧带比想象得差太多,只要稍稍使劲,他的腰就会往上一挺,嘴唇颤得让人忍不住想咬下去。可越川加重力道推过去的一刻,魏谌又脆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鼻音又黏又腻。他说“放开”,还说了“救命”……
越川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那些道具,好神奇。
双人份的早餐也被安排成了很标准的日式风格。白饭配豆腐味增汤,煎三文鱼,以及凉拌菜。进餐时魏谌并没有说话,只有藤田的人偶尔会来向他征询建议。
用过早餐后,两个人都沉默不言地返回房间,这时,杰西已经将所有的工作都搬了进来。
魏谌翻开镜盒,手指并拢,把眼镜推到鼻梁根部。他拉过枕头垫在身后,靠坐在床上滑动着平板。越川却趁此时机偷偷摸摸地上了床,膝盖小幅度往前挪动。直至他将脑袋凑到魏谌的锁骨处,大着胆子咬了上去。
“嗯€€€€!”魏谌倒吸一口冷气,腰下意识往上一挺。但越川还是固执地用牙齿松开纽扣,往衣服里钻去。魏谌难受地蹭蹭膝盖,咬着唇想推开他,“让开,我叫人带奶瓶给你喝。别老盯着我。”
“不要。”他闷声闷气地攥紧手边的纽扣,“我不是小孩子。”
“那你为什么……”魏谌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只见越川又一个抬手骑跨上来,整个人重重地扑进了Omega怀里。魏谌被他压得闷哼起来,“你不会是想妈妈了吧?天天在我身上折腾个没完。”
“魏谌,不是我妈妈。”越川很认真地回答道,“是我的,伴侣,配偶。非常喜欢的人。会结婚。所以,不是妈妈。”
“你倒是还分得清楚这个?等等,别用牙……”
“今天,也没戴。”他用犬牙刮了一下环饰本该穿过的地方,但现在它们不知所踪€€€€Omega咬了咬牙,想要凭借毅力强撑过去,但越川实在太执着了。魏谌坚持不过多久,就浑身酥软地瘫回枕头里。
€€€€今天也糟透了。他想。初闻起来青涩的甜椒气息,却随着每一次的身体接触变得浓烈,变得强势,温柔地、依恋地,如同贪心的动物幼崽般将他吃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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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废了将近一个小时以后,越川继续开始完成维拉提前布置给他的任务€€€€俯卧撑,平板支撑,还有各种卷腹动作与引体向上。魏谌扶好眼镜,抹了一下唇边的咬痕。
“怎么?维拉给你准备了作业?”
“嗯。要锻炼。”
“真是不敢置信……都到了休假的时候还硬是要给你留假期作业。”
“魏谌,还在工作。”他说,“我也要努力。”
“那是因为公司的很多事我都脱不开身。”魏谌放大一个文件细节,扶了扶眼镜,“我从来不指望魏锦明能做点什么。他不给我惹麻烦就最好了。有些人总是打着共赢的名义,想和那小子谈生意。所以,一切与他相关,且关系到R.A利益的合同我都命人扣下来了……果然,都是赔钱的买卖。”
“魏谌。”
“干什么?”
越川停止仰起上肢的动作,看着他从鼻子边移开手:“之前也戴眼镜。”
“你又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了?上一个话题只说到一半。”魏谌哼笑一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别老盯着我,继续做你的作业。”
Alpha将腿重新平放下去,十指交叉,掌心朝外往膝盖前方拉伸出去。他恢复原位时连气也不喘,不依不饶地问道:“为什么,要戴?”
“长时间盯着一个东西,可能是纸张,也可能是屏幕。再加上这么小的字,眼睛会很累。”魏谌看着他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耸耸肩,“高中时候有一点儿近视。不过度数不深,不戴也不影响生活。只看心情。怎么,我戴眼镜你有意见?”
“没有。”越川立马摇头想要撇清关系,“好看的。”他拽拽魏谌的袖口,真诚地夸赞道,“魏谌,为什么怎么样都好看?”
€€€€他又在耍这种一眼就能看破的小手段了。魏谌被他拙劣又直白的讨好逗得忍俊不禁。和处心积虑的赞许或天花乱坠的吹捧相比,这种一听就知道有目的性的装乖讨好,对魏谌来说倒是意外受用。
“别玩儿这招。你的小心思可都写在脸上呢。”魏谌朝后颓了颓身体,肩膀也拱到一个稍显歪斜的位置,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啃指节。细边镜片下的双眸像狐狸一样眯起,舌尖故意在手指根部沾了一下,从丰软的唇间带出一道细丝,他笑道,“比如,你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把我又一次按在这张床上……”
他将拇指含在齿间,一个用力的吸吮,在唾液的啾啾声中挑断了越川紧绷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