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为何他与大众如此相同,又偏偏与身边人如此不同。
父亲回答他,这是为了保护他才设置的禁制,看过哈利波特吗,那是父母爱的咒语。
当时他被安慰了,长大后才知这一切不过是华国版圣诞老人,都是哄人的罢了。但他已经过了哭闹的年龄。
安肆回到家中,和妈妈说会儿话。妈妈一看见他,激动得不小心把筷子掰断了,心疼地问:“你身上怎么这么重的药膏味?”
安肆:“练舞练的,没什么。”
他爸拿着铲子围着围裙出来:“儿啊,听说你去当练习生,还顺利吗?”
“就那样。”安肆含糊道,“我去花园散会儿步。”
天下的孩子都瞒不过父母,安肆父母对视一眼,便知道孩子遇到困难了。等安肆离去后,他们就开始打电话找人脉询问情况。
花园里遇到来摘花的三叔,三叔是财经杂志上的知名霸总,和他爱人之间的爱恨情仇长篇故事广为流传。花园里还有偶遇到的创业成功典范六姑,以把她前夫亲手送进火葬场成名。总之因为这俩人的故事,安肆从小就对爱情失去探究欲。
附近还有现在已经不是三岁半的天才科学家小辈们……
安肆打过招呼,按原计划散步。
身后一连串亲戚担忧的目光一个接一个。
然后不约而同地开始打电话。
回到学校,安肆接到齐秋尔的短信,邀请他去上清戏剧学院观看他们的毕业大戏。
路程不远,他修改计划接受邀请。齐秋尔带他逛校园,请他吃校园内有名的牛油果奶昔。
“我好像一直没有补你的剧。”安肆忽然想起从前的约定。
“都说别看了。”齐秋尔连忙道,“那个演得一般。看我这场,记住这场就行。”
他翻看学院宣传栏的日程表,又带安肆去围观音乐剧系的学年大戏。他介绍说有个新生的表现力很足,看这场不亏。
他俩走在校园里就是一道移动的风景线。戏剧学院的人都很外向热情,一路走过来好多人问他俩愿不愿意加个朋友认识一下,眼神不断往安肆身上瞄。安肆还未有过这样的体验,有点懵。这表情又吸引到一些学院老油条。齐秋尔急了,帮忙把所有人都挡下来。
“居然错过了……早知道就不和他们说这么多。”齐秋尔在演播厅外说。
“我只是来看你的,不错过你就行。”安肆倒没什么所谓,“你的表演什么时候开始。”
“三小时后。”齐秋尔看看手机,说再给安肆买一杯校园特产柠檬椰果汁。
安肆坐在长椅上等待。
期间有一个画着舞台妆、身穿丝绸宫廷服的表演人员从他眼前走过。
一会儿后,这个表演人员又从他眼前经过。
第三次这个人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时,安肆主动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那个人一下子喜笑颜开、目光灼灼:“我叫祝安琉,你是哪个系的学长,是来看音乐剧表演的吗?”
“不是。”安肆说,“你可以叫我安肆,我只是等人的。”
“哦。”祝安琉紧抿嘴巴,讪讪地走开。
齐秋尔总算回来了,和安肆一起走向二号演播厅。安肆问他知不知道祝安琉,齐秋尔说那个就是音乐剧系最出名的新生。
“他刚刚还邀请我去看音乐剧。”安肆不禁感叹,“你们学校的人好热情。”
“因为演戏就是要感知不同的情绪,要学会外放情绪,观众才能通过屏幕知道你在演什么。”齐秋尔解释道,“社恐是不能演戏的。我以前就是太拘谨了,如果不是因为好运,我都接不了戏。”
安肆顺着问:“那你以后想演什么戏?”
“我想€€€€”
他们走过一段漫长而无声的路程。刚演完上一场的学生从演播厅里涌出来,空气中溢满兴奋的因子,大声谈笑打闹的学生和他们擦肩而过。
齐秋尔心想,他本该是他们的一员。
可是记忆里最动人的,是他们街演时游客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游客们与他们素不相识,但他们如此相近,只要伸手就能握住,一张张脸陌生又生动。他们仅仅因为舞台链接在一起,所有的情绪挥洒到极致,灵魂升入半空,好似行走云端。
“我想为我自己做一次决定。”
齐秋尔急促地说:“我还是想和你们在一起,去练舞,去学歌录音,一起干什么都行。只要有舞台就行。安肆,你觉得这样好吗?呃我是指……就算有新的舞台,我更想和你们一起。我这段时间都有好好练习的,我发誓。”
他像是又回到最开始与安肆相遇的紧张时刻,担心新加入的团体不能接纳他。
“好。”安肆点头。
他们在演播厅后台站定。安肆送他进去。安肆说:“我会在观众席那里等你。”
他目送齐秋尔被拉去化妆,但心境却大不同。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也有朋友与他一样,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着。
多日以来紧绷的心情微微一松,新的力量涌向四肢。
安肆决定再逼自己一把。
“你的毕业论文方向是舞台灯光水冷散热方案探究……很有市场经济价值,老板已经帮你上报了,也许会和某个公司有合作。到时候你就有很多小钱钱。”大师姐笑道。
“对了。”大师姐喊住要走的安肆,给他发过去一条讯息,“听说你一直有去舞室。喜欢舞蹈吗?我这里刚好有个免费的课你可以去。是别的公司给我们实验室的「贿赂」,据说原本一节课要上万,别外传哦。”
安肆不知所措地点开那条短信。
“你这么久也没有缺过课……好吧,在我的学生里你也算难得的勤奋。”弹钢琴的音乐老师让他留下来,“周末有场音乐会,跟我一起认识更厉害的老师吧。”
安肆穿上得体的西装。
“安肆,过来蹭课!这一节是舞台表现力训练!”在选修课上认识的同学连忙通知他。
安肆在公交车上抓紧时间赶作业。
当他全心全意为一件事付出努力时,好像什么破路人光环都会失效,全宇宙万事万物都在为他让路。
“在这个毕业的季节,我怀着激动、与不舍的心情来和你们说最后一段话。”校长在台上致辞。
“同学们,我们做过的每一件事,每一次努力。也许当时结果不显,就如雪花落入雪地中隐秘无踪。但日后春暖之际,初雪消融,所有雪水都会浇灌那颗嫩芽。有的会长出鲜花、有的会长成参天大树,但绝不会什么都没有。人生每一步,都会留下足迹。
因而,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现在有请优秀毕业生代表进行拨穗仪式。”
穿着学士服的安肆站起来,黄色垂布勾勒出他的直肩。他微微鞠躬,校长轻轻将学士帽上的流苏拨到一边。
“恭喜你,毕业了。”
拍完集体毕业照后,按照常理是小团体们的合照时间。大家都去找最要好的同窗。一些同学见安肆周围没有人,以为他不喜欢合照,决定先观望一下再邀请。
“安肆!!”
一声响亮的喊声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钩住。黑压压的学士服渐渐分开两边,中间冒出一个穿白色T恤的家伙。
连杉捧着大朵的绣球花、栀子花、大丽花的多彩花束,一下子成为人群中最亮眼的崽。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将捧花塞到安肆怀里。
“毕业快乐!”
然后送上大大的拥抱。
安肆瞬间感到夏日阳光灼目,鲜花挤满了他的视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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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什么是无限续航啊安肆◎
“安肆。”连杉拍拍小伙伴的背,“你是不是哭了?”
安肆主动脱离拥抱,把花捧好:“怎么可能。”
这时许多毕业生走过来,热情地邀请安肆合照。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从前和安肆同级的学生也来了。连杉主动走到一旁充当摄像师。
半小时后,安肆才和连杉说上话,语气有点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不会来。”
连杉调侃他:“你好有人气,该不会还有校园人气校草之类的头衔吧?”
“可能是毕业了,大家都想留点记忆。”安肆说,他的同学们都是好人,“你能来真的太好了。”
连杉在外省上大学,他们最近只在网络上有联系。
“毕竟是人生难得的毕业典礼,我肯定要出席。”连杉手叠在脑后,“不过明明我们同龄,为什么你会这么早毕业?”
安肆说:“我小时候跳了很多次级。”他转移话题道,“齐秋尔应该也到了,我们去找他吧。”
他们找到还在看地图在校园内绕路的齐秋尔。齐秋尔说毕业送花束太俗气了,所以给安肆送了一个零食做成的实用性捧花。安肆当即计算如果吃完这些零食需要消耗多少热量。
三人在校园的饭堂内坐下,聊聊这大半年发生的事。
“我这次回来这里,还为了和公司解约。”连杉说,“我们合同应该都到期了吧?”
齐秋尔道:“我听说林哥在筹备选出奉娱的三代团。”
奉娱文化因为一代团暴雷,二代团熄火,公司从上至下伤筋动骨了一番,管理层拆股重组了很多次,才勉强保留奉娱文化这个名字。
安肆说:“我有在看新的公司。”这次他吸取上次教训,不仅对抗风险能力进行考察,还要看是否藏污纳垢。他舍友看了,好奇地问他是不是想考经济学的硕士。
连杉:“先去解约吧。”
他们算着日子来到公司法务部走流程。奉娱文化没什么力气搞事情,爽快地解约了,就是把本应该赔偿的解约金昧下,理由是他们的团并没有给公司带来经济效益,不符合合同上违约的情况。他们是和平分手。
再掰扯下去可能劳神伤财。连杉出了公司后很是不满,在手机上查附近的旅馆。
“盼得抠!”
三人齐齐回头,看见林哥从公司门口追上来。
他跑得气喘吁吁,看着他们眼神复杂:“你们在找下家吗?我收到点风,颗络娱乐在有经验的男团,我发给你们。”
他把联系方式发给齐秋尔,嘴里念念有词:“别这样看我,我就是个打工人,同事一场,就当结个善缘吧。”
安肆:“谢谢林哥。”
林哥抽空抬头看了安肆一眼,突然目露惊讶:“我刚刚居然没认出你!安肆,你怎么、你怎么,整个人变了个样?”
连杉:“他又没整容,林哥你是贵人多忘事。就是这样的脸都能忘就有点离谱了哈。”
齐秋尔也怼他:“林哥你不是还给我们的合照点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