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严谨犀利的思维回路,是个当律师的好苗子。
只是……
和人家的崽一比,他的崽着实像个小傻瓜。
“等一下,”谢生忽然想起,“小小,不是你暗恋的那个女生吗?”
谢听的脸顿时更红了,像个濒临爆炸的小番茄。
谢生叹气,还是个痴情的小傻瓜,“所以你就打了人家?”
谢听的小奶音都破了:“我没有!”
“他只是推了我一下。”
沈极昼的语气很平淡,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有一股让崽生气的魔力,“还没推动。”
“我、我没推好!”谢听喘着粗气,小胸脯一起一伏,“我下次会用、用头顶你的肚子!我顶飞你呀€€€€”
沈鲸落忍着笑,赶紧给崽拍背顺顺气儿,瞅给孩子气的。
沈极昼冷笑一声,还想反击,被亲哥用视线无声威胁,只能作罢。
“既然这样,那你们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两个崽同时陷入了沉默。
“我问了周围的同学,也调了班里的监控。”
班主任道:“当时谢听推了沈极昼之后,没有站稳,又被自己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后倒去,沈极昼想拉住他,结果两人一起跌倒在地。”
谢生在脑海里还原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再结合两崽受伤的位置,得出结论。
“所以,你们是额头撞在了一起?”
“噗嗤€€€€”
沈鲸落终于没憋住笑出了声。
谢生也很无语,你是来搞笑的吗,我的弟。
沈极昼别开脸,假装凝视窗外,谢听羞得实在不行了,一把抱住哥哥的腰,假装自己是一只小鸵鸟。
“请二位家长过来,主要也是为了这个。”
班主任笑眯眯道:“孩子都是好孩子,有矛盾调解一下就好了,额头上的伤也不重,请校医老师涂过药,应该没有大碍,但是出于保险起见,还是请家长带着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沈鲸落一把抓过还在装大尾巴狼的弟弟,“好的老师,谢谢老师,我们这就去。”
谢生拍拍小鸵鸟的屁股,小鸵鸟没有反应。
谢生无奈,“乖,哥哥看看。”
谢听吸了吸鼻子,不情愿地撒开手。
瞧这红扑扑的小脸儿,泪汪汪的眸子,乱糟糟的小脑袋,谢生叹了口气,真是个可爱的小冤种。
“还疼么?”谢生轻轻拆开纱布看了看,有点肿了。
谢听摇摇头,又反悔似的赶紧点点头,“疼哇,可疼可疼啦,哥哥吹吹。”
沈鲸落在一边看着,又心疼又想笑,这兄弟俩连撒娇的样子都是如出一辙。
谢生给他吹了吹,又拿出手帕擦擦他的小花脸。
“不管怎样,你先动手推人都是不对的,知道吗?”
谢听点点脑袋,颊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
“沈极昼,对不起。”
说着,谢听还小小地鞠了一躬。
“我不该推你的,也谢谢你救我。”
沈极昼的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咳了一声,别扭地点点头,“没事,我也,我也有错。”
错在不该底盘那么稳,还把你弹飞了。
“我道歉了,哥。”
谢听紧紧抓着谢生的衣袖,声音小小的,“你别生气,我以后一定不打架了,我乖乖的,哥哥别不要我……”
谢生愣了一下。
“说什么傻话。”谢生捏捏弟弟的脸蛋,“哥哥最喜欢听崽了,怎么会不要你呢。”
“真的吗?”
谢听歪歪头,“哥哥以后有了男朋友,也最爱听崽吗?”
旁边的某只虎虎悄悄竖起耳朵。
然后就听谢生没有丝毫犹豫道:“当然了,男朋友算什么,大不了扔掉,下一个更乖。”
沈鲸落:“?”
虎虎没惹你们任何人。
“那亲亲。”谢听把一边脸蛋凑过去。
谢生笑了,“你确定吗,谢先生,这里可是学校。”
谢听叉着小腰,就差把“我是兄控我自豪”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那边谢家兄弟亲亲抱抱,这边,沈家兄弟对视一眼。
沈鲸落:“要不€€€€”
沈极昼:“呕。”
沈鲸落:“……”你等着,今晚我必偷亲到你做噩梦。
孩子的事,就算再小,也马虎不得。
谢生和沈鲸落带两个崽去医院做了检查,谢听没什么事,一点外伤,生龙活虎的,可沈极昼居然被查出轻微脑震荡。
虽然症状很轻微,医生说好好睡一觉,过几天就能恢复,但还是把两人吓了一跳。
尤其是谢生,他早知道谢听头铁,但没想到这么铁。
谢听也吓坏了,像个小陀螺一样围着沈极昼转圈,问他晕不晕难不难受想不想吐。
沈极昼一把按住那颗不停晃动的小脑袋。
本来不晕,快被你转晕了。
虽然沈极昼一直宣称自己没事,但医嘱不可违,一起吃完披萨,沈鲸落就给管家打了电话。
“你也回去吧。”谢生道。
明天就是周末,谢生准备今天回家住,正好多陪陪谢听。
“我先送你们。”
大概是白天精力消耗太大,回家路上,谢听就趴在谢生怀里睡着了。
即使是睡着,一只小手也紧紧攥着谢生的衣角。
像是怕他消失一样。
“他很依赖你。”沈鲸落轻声道。
谢生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今天是我错了,”谢生看着崽的睡颜,“我不该对他那么凶。”
不论是经常坐在门口等他回家,变得黏人又爱撒娇,还是怕谢生生气所以主动道歉,这些本质上都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谢听在害怕。
他怕谢生会像胡丽珠一样,把他遗弃在家门口,就像遗弃一只小狗。
“都是我的错。”
谢生亲亲弟弟的额头,愧疚又心疼。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沈鲸落伸出手,“我抱会儿吧,你休息一下。”
谢生抿了抿唇,迟迟不动。
沈鲸落:“?”
谢生:“手麻了。”
沈鲸落:“……”
这就是爱的“重量”啊。
从谢生怀里接过谢听,沈鲸落轻轻掂了掂,“是挺肉乎,就是个头不高。”
两个崽是同龄,沈极昼已经开始抽条了,今天看他俩站在一起,谢听足足矮了半个多头。
“他是早产,从小身体就不好,医生说发育也晚。”
谢生给崽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我今天听昼崽好像已经变声了,我家这个还是一把小奶音。”
“他那是装的,”沈鲸落无情拆穿弟弟,“天天压着个嗓子说话,三岁长胡子,装个小老样儿。”
谢生笑了:“昼崽成熟懂事,是叔叔阿姨教导有方。”
沈鲸落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害”了一声。
“我妈十年前就去世了,我爸那人你也见过,老不正经一个,有顾家的心没顾家的命,公司的事儿还不够他忙的。”
身后久久没有动静,沈鲸落回过头,果然看见谢生呆呆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是这反应。”沈鲸落戳戳谢生的脸颊,“把嘴闭上啊,不然我要亲你了。”
谢生回过神,“抱歉,我……我不知道。”
沈鲸落是这样的性格,沈叔叔又是那样的性格,彗星和昼崽看起来也被照顾得很好。
任谁看,这都是一个无比幸福的家庭。
“我平时也不怎么提起,不过咱俩这关系,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是我九岁那年吧,我妈刚生完我弟,就被查出胰腺癌晚期,不到一年人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