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鲸落听着这怨妇一样的口气,“?”
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既然有了亲密行为,我就会对他负责。”
薛上发出传统男德的声音,“结婚之后我会赚钱养他,只希望他安分一点就好了。”
沈鲸落:“……”
在薛上的请求下,沈鲸落又给他普及了一些AO知识。看着男生认真记笔记的样子,沈鲸落忽然觉得,其实薛上也挺可怜的。
这些明明都是十几岁时应该由家人传授的常识,得是多封闭压迫的环境,才能造成薛上这么失衡的性格。
沈鲸落猛地摇摇头,靠,他怎么又父爱泛滥了。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说什么呢?”
沈鲸落下意识回道:“说避孕注意事项呢。”
谢生举着两瓶果汁,“哦豁。”
两个alpha同时僵住。
薛上迅速起立,眉头紧皱,义正词严:“光天化日之下,沈鲸落,你怎么能说这些虎狼之语。”
然后拿过谢生手里的果汁,“是给我的吧,谢谢,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看着如旋风一般消失的薛上,沈鲸落心里千言万语,憋到嘴边只剩一句,“我x!”
就这玩意儿,别说儿子了,给他当孙子他都不干!
沈鲸落咽了咽口水,“老婆,你听我解释。”
谢生慈祥一笑,“没关系,alpha之间的小秘密,我懂。”
沈鲸落:“……”
薛上,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是薛上,他和傅屿睡了!”
谢生一屁股坐在长凳上,“详细讲讲。”
……
十分钟后。
“这样也好。”
谢生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们去吧。”
沈鲸落点头。
……嗯?好像哪里不对?
“不说他了。”谢生回过头,“你今天不是去出版社了吗,怎么样?”
“他们找了十几个绘本画师让我选,我看好像都差不多,画风是挺精致,就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沈鲸落叹了口气,“我让编辑看着办了,害,还是我老妹的画有意思。”
沈鲸落随口一说,谢生倒是听进去了。
“或许彗星真的可以呢?”
阿斯伯格综合征患儿,很多都是某个领域里的天才,有的过目不忘,有的对数字十分敏感,而沈彗星,就在绘画方面有着超越常人的天赋。
“彗星的画,笔法成熟又充满童趣,从某个方面来说,和你的文风很像呢。”
谢生越想越觉得可行,“回头我把彗星的作品整理一下,你拿给陈编辑看看。说不定,假以时日,你们兄妹的名字可以出现在同一本绘本的封面上呢。”
作者沈鲸落。
画师沈彗星。
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都觉得如此美好。
“你是天才吧。”
沈鲸落的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这么聪敏机智帅气温柔的老婆,真的是他可以拥有的吗。
谢生揉揉虎脑袋,“你啊,只要记得把我的小老虎从迷宫里放出来就好了,我很想它的。”
沈鲸落垂眸,“其实……已经放出来了。”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谢生认出,这就是沈鲸落书房里的那个本子。
“这个故事,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读者,所以这个结局,也是我献给你的礼……”
沈鲸落还在那倾情告白,谢生直接劈手夺过,“拿来吧你!”
沈鲸落:“……”
浪漫体质的我,和我那对浪漫过敏的老婆。
谢生兴冲冲翻开笔记本,还没开始看,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谁啊。”
暴躁小谢下意识想挂断,一看屏幕,是谢听的班主任。
小崽子又闯什么祸了。
谢生接起来,“王老师您好,是不是谢听又……”
话音戛然而止。
手机滑落在地,沈鲸落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险些摔倒的谢生。
“谢听上课的时候晕倒了。”
谢生的失了魂一般,浑身冰冷。
“医生说,可能是和我一样的病。”
-
谢生和沈鲸落赶到医院时,王老师正在走廊里等他们,不知什么原因,沈极昼也在。
“初步检查已经结束了,高烧有些厉害,刚打了针,还在挂水。”
谢生站在病房门外,看着里面正在昏睡的弟弟。
那么小一只,躺在空荡荡的病床上,小脸烧得通红,眉头紧皱着,可能连梦里也不安稳。
谢生死死咬着下唇。
他刚确诊信息素交互感知缺陷时,也是高烧了三天三夜。
学校还有事,王老师和沈鲸落交涉完就先回去了,沈极昼坐在那动也不动,沈鲸落干脆替他请了假。
“怎么弄的。”
沈鲸落扯着沈极昼的袖子,上面好几块斑驳的血迹。
“没事。”沈极昼失魂落魄的,“背谢听过来的时候,流鼻血了。”
沈鲸落沉沉叹息,从小到大没流过几次鼻血,这是上多大火。
这时,一个护士走过来,“是谢听的家属吗?”
谢生回过神,哑着嗓子,“我是。”
“需要配合抽血采样,麻烦跟我来一下。”
沈鲸落想跟着去,被谢生拒绝了,“你守着谢听吧。”
沈鲸落停下脚步,他看着谢生单薄的背影,又转头看向病房里的谢听。
不可以。
沈鲸落紧紧攥拳。
上天不能对他们这么残忍,它不可以这么残忍。
过了很久,谢生都没回来。
沈鲸落不放心,交代了弟弟后,沿着路线找过去。
终于在一个拐角的垃圾桶旁,发现了蜷缩成一团的谢生。
沈鲸落慢慢走过去,蹲下身。
“刚才换药的时候,听崽醒了一次,他在找你呢。”
谢生抬起头,露出挂满泪水的脸。
沈鲸落心疼得要命,但还是笑着去抹他的眼泪,“哪里来的小花猫?”
“怎么办,沈鲸落,怎么办啊。”
谢生握住沈鲸落的手,眼底满是破碎的情绪。
这一刻,他再不是那个风雨不动坚如磐石的谢生,现在的他,就像一件易碎的瓷器,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悬在崩溃的边缘。
“谢听还那么小,他受不了那些的,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弟弟,为什么……”
在被绑架的生死关头,谢生都没有如此恐惧。
可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些年经历过的那些痛苦,都将被加诸在谢听身上,他的心都要碎了。
“我用尽所有幸运,我遇到了你。”
谢生捂着胸口,声音都在颤抖,“我把谢听的幸运也用尽了,所以他病了,他不会遇到那个人,他永远都要生活在深渊一样的黑暗里了€€€€”
“别胡说。”
沈鲸落一把抱住谢生,“医生还没有确诊,谢听他不会的……”
当人陷在情绪中时,是听不见外面的声音的。
谢生推开沈鲸落,将头埋在臂弯里,像只孤独而绝望的小兽。
沈鲸落没有再试图接近他。
不知过了多久,谢生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点。
他牵挂着病房里的谢听,正想起身,就听一个声音道:“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