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离开前看到程煜和秋岚捂着嘴在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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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顾屿第一次进备采间。
为了节目效果，节目组在挑选采访选手的时候也会优先选择说话幽默风趣或者人气比较高的选手，想顾屿这种没有人气人也不幽默水平又一般的小透明很少有这个机会。
说实话，顾屿也不是那么想进来。
当他在接受采访的高脚椅上坐下来的时候，心情是无奈且沉重的，仿佛一位隐世多年的世外高人突然被人认出来了€€€€实力要藏不住了。
导演可不知道这些，会叫他过来纯粹是因为他是99位选手唯二没有参加主题曲二创活动的选手。
采访的时间有限，导演也没有虚与委蛇，机器一开就开门见山地问：“你为什么不参加主题曲二创的活动？”
“……”顾屿当着镜头也不好嚣张地说因为我不想，于是选择了一个比较委婉的理由，“我对创作改编这些不是很擅长，而且我也很清楚自己的水平，不想影响到其他人，既然这个环节参加与否都不是对正式比赛造成影响，索性就不参加了。”
顾屿说这句话的时候动用了一些演技，语气真挚、表情又带着些许的尴尬和内疚。
导演见他对自己认识得如此深刻，一时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尊重了他的决定，不过出于对每位选手的负责，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如果不参加二创活动的话你就比其他选手少了一次上台的机会，这对你的排名是不利的，而且你现在排名是有些危险的。你会担心吗？”
完全不担心€€€€顾屿在心里愉悦的回答，但面上不好表现得太快乐，于是轻轻扯了扯嘴角，演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垂下眼眸低声说：“都是命。”
导演：“……”
之后导演又问了顾屿一些训练相关的问题，顾屿都得体地回答了上来，让人挑不出一点错。答完顾屿就被允许离开了。
顾屿打开备采间的门，跟工作人员笑着说了声再见，掩上门离开。
备采间里，导演凝望着顾屿离开，等那道修长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才收回视线，发生一声轻声叹息。
摄影师关掉机器从后面走出来，也跟着叹了口气，对导演说：“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比赛上，自己现在排名这么危险不仅不担心，反倒像是巴不得快点淘汰。”
导演心知肚明地扯了扯嘴角。这样的选手每一季都会有几位，他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顾屿和以往那些选手有些不同，让他有些在意。
这时，摄影师也说：“其实顾屿这位选手外形条件是特别好的，在这批选手里我觉得是最适合当偶像的，只可惜实力差了一些，而且一开始就得罪了咳咳……他这排名估计是没戏，不过就这么淘汰了的话又有些可惜。”
导演也挺无奈的，一摊手：“那也没办法，谁让这孩子自己没斗志呢。”
摄影师惋惜道：“所以真的要淘汰掉他吗？”
导演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默。
这时，备采间的门突然「砰」一声被人推开了，进来一位扎马尾戴眼睛的年轻女孩。
“导演，出事了！”女孩脸色凝重。
导演一颗心猛地提到了心口：“节目出事了？！”
女孩一边大喘气一边猛摇头：“不、不是节目，是、是顾屿！”
“顾屿？！”导演诧异不已，“他能出什么事？”
“他、他被方辉和萧恬的粉丝骂上热搜了！”
导演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呆滞和迷茫：“因为什么？”
“因为顾屿演技太好……”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更新晚了！入V之后不用压字数，我尽量粗长一些，以后也可能二更和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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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摄影师听闻就忍不住笑了：“演员因为演技太烂被骂上热搜的事倒是听过不少, 因为演技太好被骂的还是第一次听说，倒是个稀奇事。”
导演一听到这两个名字就有些头疼，问那个报信的女孩：“具体什么情况？”
女孩就跟导演详细解释了一遍。
原来这事起因就是方辉和萧恬的新剧。
方辉和萧恬也称得上是娱乐圈的一对卧龙凤雏, 两人都是偶像出身，唱跳实力不错，加上外形条件也优秀，出道之后颇具人气。原本两人在偶像领域发展得顺风顺水, 奈何想不开要去演戏，结果因为演技太烂而被网友群嘲，并称为娱乐圈两大花瓶。
往常一个剧组里有其中一位就已经是灾难了, 没想到有剧组胆大如斯竟然一口气将两个人都收了进去，几乎是在剧组官宣两位主演的同时, 网友们就已经给这部剧打上了绝世烂剧的标签。
最近这部聚齐了娱乐圈卧龙凤雏的剧开播了，虽然剧组花了大价钱努力营销也掩盖不了剧烂的事实。开播不到一周就引起了各大视频网站的影视区烂剧吐槽博主的大团建。
就在一天前, X站一位坐拥五百万粉丝的影视博主专门出了一期十五分钟的视频吐槽了两位主演的演技, 结果两家的粉丝就破防了，组团去围攻了那位影视博主, 还出言讽刺那位博主是山猪吃不了细糠，根本不懂表演。结果没想到那位博主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被这两家粉丝刺激得又连夜做了一期视频反击，视频标题就叫做€€€€被十八线配角吊打的演技也配叫演技？！
当时那位博主也是被这两家的粉丝气上头了，一心想着出气, 刚好他看剧的时候注意到一位只有一集戏份的配角演技不错, 和方辉、萧恬演对手戏的时候居然把两位主角吊打了。因此连夜剪了个演技对比的视频。
没想到视频发出后很快就被顶上了首页热门, 甚至还上了热搜。一时间, 网友们都在嘲笑方辉和萧恬两个主演居然没有演过一个无名无姓的小配角。加上两家对家刻意拱火, 事件迅速发酵, 网络上各方势力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
原本大家的注意力都是在两位主演的演技上的，战争挑起来之后，那位被博主拉出来拉踩的工具人配角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结果就在各方撕得腥风血雨的时候，有那么一小群人注意到了那个工具人配角，四处打听这位演员的名字，然后顾屿的经纪公司瞧见了就趁机小小的营销了一波，也算是给顾屿赚到了一些关注。
导演对此倒也不意外，毕竟也是娱乐圈的常规操作了，又问：“方辉和萧恬的粉丝把顾屿骂上热搜又是怎么回事？”
“害，这不是闹得太大有些不好收场了嘛，然后两家工作室就准备祸水东引，把锅都推到了顾屿的头上，说这一切都是顾屿和他的经纪公司在碰瓷炒作，然后现在两家的粉丝又去集火顾屿了。”
导演听完无奈扶额。
这时一旁的摄影师转脸问导演：“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顾屿？”
“告诉他做什么？这种事难道他的经纪公司还摆平不了吗？”导演淡定道，“我们没收选手的手机不就是为了不让他们被外界的声音影响，能专心准备比赛嘛。”
摄影师抚摸着机器，小声嘟囔了一句：“还准备什么啊，反正排名这么低，二公之前肯定会被淘汰的啦。”
“不一定哦。”年轻的工作人员边说边掏出手机，打开视频软件点进了For the Dream板块，直接下拉到投票区，边解释，“方、萧两家虽然把顾屿骂得挺惨的，但同时也给了他热度，也不知道网友们单纯是跟两家粉丝作对还是发现了顾屿的闪光点，总之顾屿微博一夜之间涨粉了。而且网友们还扒出了他参加选秀的事情，一天之内多了好多人来给顾屿投票，他现在排名已经涨了两位了。”
“还有这种事？”导演震惊地接过工作人员的手机，就见顾屿的排名果然前进了两位，再一刷新，又进了一位！
摄像大哥也凑过来看，不禁嚯了一声：“这小子因祸得福啊！搞不好淘汰的事还真有转机呢。”
导演还是见过大世面的，很快又冷静下来问：“这些投票都是有效的？”
“有效的。”工作人员道，“技术人员已经查过了，都是网友们的投票，并没有任何违规操作。”
摄像大哥连连惊叹：“这小子行啊，For the Dream办到第五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选手被黑上热搜之后人气居然不减反增的。”
工作人员猜测道：“给顾屿投票的这些人里不一定是真的喜欢他的，也可能单纯是为了和方、萧的粉丝作对吧。自从顾屿参加选秀的事爆出来之后，那两家的粉丝现在已经联合起来黑顾屿的唱跳水平了，统一口径到处刷顾屿唱跳水平这么辣鸡也敢参加选秀什么的，结果一群吃瓜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反讽说他们家哥哥姐姐演技这么烂不也敢演戏吗，然后又吵起来了。”
摄像大哥有些担心起来了：“这两家粉丝闹得这么凶会不会连累节目啊。”
导演倒是不怎么担心。方辉和萧恬的影响力还不至于能撼动For the Dream，所以大概率也就是拿顾屿出出气。
工作人员看导演：“现在好多网友都对顾屿很感兴趣，在评论区留言他的镜头太少，都让节目组给他增加镜头呢。后天更新的花絮上要不要给顾屿多剪一些镜头进去？”
导演还没发话，摄像大哥就先说：“顾屿原本也不起眼，而且也没有亮眼的表现，就算咱们想剪也没那个素材啊。”
工作人员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说得也是。”
这时导演却开口了：“让后期再看看吧，尽量找一些精彩点的镜头剪进去。”
工作人员和摄影师对视了一眼。
摄影师凑近导演，小声问：“你想要把他留下来？”
“他能不能留下来是观众的意思，不是我能决定的，”导演淡淡道，“我给他这个机会了，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抓住。”说完又叮嘱两人，“两位这件事就不用让顾屿知道了。”
摄影师和年轻女孩齐声应下。
与此同时，另一边宿舍里，顾屿站在昏暗的楼梯间，手里正捏着一部手机。手机屏幕上正开着微博的界面，而上面的内容正是备采间三人组正在谈论的撕X大战。
顾屿面无表情地看评论里那些阴阳怪气的留言，看了一眼就抬起头，把手机举到对面的年轻男人面前晃了晃，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私藏手机？”
“……”对面，余杨刷得黑了一张脸，磨了磨后槽牙恶狠狠道，“重点不是这个！你眼瞎吗，看不到他们怎么骂你！”
顾屿无所谓道：“嘴长在他们身上，想骂就骂了，我又不能阻止。”
“你！”余杨恨铁不成钢，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顾屿的额头戳阿戳，“你他妈是要成佛嘛！这样都不生气!”
顾屿伸手拽下余杨的手，顺便把手机塞回了他的手里，还不忘批评了一句：“节目组规定要上交手机，你居然敢私藏，要是被发现你就惨了，记得藏好。”
“这个不用你说！”余杨愤愤地把手机揣回衣兜里，平复了一下情绪，问，“你对这事怎么看？”
“就这么看呗。”顾屿抱着手往墙上一靠，懒洋洋地说，“我也不红，过几天热度自然就消失了。”
余杨虽然嘴上经常嫌弃顾屿，但他本质是个护短的孩子。虽然一直对于顾屿抢走了自己哥哥耿耿于怀，但其实心里早就把顾屿当成了一家人，所以看到顾屿被骂第一反应还是出面维护。
顾屿不知道的是，余杨在给他看微博上的新闻前，已经披着小号为顾屿舌战了一波。
“你的经纪公司靠不靠谱？能不能帮你解决这事啊？”余杨有些担心，提议道，“要不我拜托一下我哥？”
“……”顾屿脸色微僵，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伸手在余杨的脑袋上轻轻一拍，冷静地说，“你别瞎出主意，这种事你哥怎么帮？”
“还不是你的经纪公司太没用。”余杨表达了一番对顾屿经纪公司的嫌弃之后又开始指责顾屿，“还有你也是的，有方辉和萧恬这对卧龙凤雏的戏你也敢接？你也不怕毁了自己的前途啊！”
“饭都快吃不起了，还管什么前途。”顾屿淡然解释，“这戏是我两年前拍的，那时候没剧组找我拍戏，就这么一个，我为了不饿肚子只能接了。”
余杨不忍地看他，本来想安慰几句的，但是一张嘴就变成了数落：“活该啊你！谁让你对自己的事业这么不上心！你要是肯营销早就火了，非得装清高。你以为是金子总会发光这句话现在还适用啊！都是屁话！现在最没有的就是实力!”说着说着逐渐压低了声音，“你看看方逸樊，你再看看方辉和萧恬。顾屿你要是还想在这个圈子待下去，你不能再这么佛下去了。”
顾屿不禁看了余杨一样。印象中这还是余杨第一次如此推心置腹地跟他说这种话。当初这小子知道自己要去学表演的时候还一个劲地给他泼冷水，后来他进入了演艺圈，虽然自从上大学之后他们两个就没有再见过面，但是偶尔也会在网络上联系，在演戏这件事上也基本不会给他积极的评价。但顾屿知道余杨是个嘴硬心软的别扭孩子，因此从来不会跟他计较。
不过余杨今天意外的坦诚，顾屿还是挺开心的，忍不住笑着调侃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早点糊呢。”
“你已经够糊了！再糊就要变成炭了！”余杨说完别扭地转过脸，嘟嘟囔囔，“你演技还不错，至少比方辉他们强，我就是觉得挺讽刺的，明明演得这么烂还拿这么高片酬，演得像一坨屎还不允许别人骂！真他妈离谱！”
余杨越说越气，最后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顾屿淡定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哪个行业都这样。”
余杨也没有反驳，只是仰起脸认真地盯着顾屿看：“我认识你这么久，你好像任何事都是不争不抢，对待事业是这样，对待比赛也是这样，对待我哥也这样！你到底是心态好还是无欲无求呢？有时候我都怀疑……”
顾屿见余杨欲言又止，好奇地问：“怀疑什么？”
余杨动了动唇，犹豫了一会儿才低低接上了后面半句话：“有时候我都怀疑你究竟为了什么活下去，没有欲望，没有目标，就好像……”
“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是吗？”顾屿微笑着接过话，面色平静。
余杨震惊：“你不生气？！”
“为什么生气？”顾屿淡然，“你说得也没错。”
余杨又不禁仔细打量起了顾屿。面前的年轻男人面容精致，嘴角挂着恬淡的微笑，仅仅只是站着就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可是他隐隐又觉得这份美好只是这个男人伪装自己的一层假面，那层温柔平和的外表之下或许藏着另外一个谁都没见过的顾屿。
余杨忍不住出声：“你能坦诚地回答我一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