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染轩晦暗不明地嗯了一声，并没有要安抚粉丝们的意思。
吴旋又问：“你就这么公然宣布有喜欢的人，不怕对事业有影响吗？”
沈染轩依然很冷静：“我的事业是音乐，和感情无关。”
吴旋哑然失笑。
这下粉丝们也不哭嚎了，一个两个都表情复杂地看着沈染轩。大部分人这时候心里都有些不舒服，虽然大家都知道沈染轩本身就是比较冷淡的性格，但是在吴旋都把话题引导粉丝身上的时候他仍然只字不提，大家难免感到失望。
徐林瞧见粉丝们的表情就知道坏菜了，赶紧对身为节目导演的好友使了个眼神。导演也敏锐得感觉到了沈染轩的那句话有点太绝情了，急忙对台上的吴旋打手势，提醒他不要再问下去了。
吴旋也识趣，也或许是他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于是没有再问下去，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方面，然后又和沈染轩和平地聊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访谈。
导演宣布录制结束，观众就在工作人员的疏导下有序离场。
舞台上，吴旋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沈染轩身边，主动朝他伸出了手，笑着说：“跟你聊天很愉快。”
沈染轩也伸手回握住，因为是长辈还微微躬了躬身，很有礼貌地说：“我也是。”
有工作人员上台收拾道具了，吴旋和沈染轩握完手就从舞台边往下走。
吴旋一边走一边跟沈染轩闲聊：“听说你最近在当选秀导师？”
沈染轩回应说：“是的。”
吴旋又说：“那个节目我看过一点，一群年轻小伙子中倒是记住了几个。是不是有一个叫余杨的吗？”
沈染轩脚步微顿，面上保持冷静，回答道：“是有个选手叫余杨，跳舞很不错。”
“我会记住他倒不是因为他跳舞好。”吴旋笑着摆摆手，说得很是随意，“我就是觉得那孩子长得有些像你，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你弟弟，不过你俩不同姓，应该只是巧合。”
“……”沈染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愧是老前辈，眼光就是要比一般人毒辣。
这时又听吴旋接着问：“对了，是不是还有个选手叫顾屿啊？”
沈染轩又是脚步一顿，这一次停顿得比较明显，引得吴旋都转脸看了过来，问他：“怎么了？”
“没事。”沈染轩若无其事略过，冷静地说，“确实有顾屿，老师怎么会注意到他？”
“当然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啊。”吴旋给出了一个真假不知的回答，说完自己没忍住先笑了，接着说，“不过，还有一个原因，你不觉得他也有些像一个人吗？”
沈染轩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全然不像刚才吴旋cue自家小胖时那么淡定自若，但是面上依然很冷静地问：“像谁？”
吴旋摸着下巴显得还挺犹豫的，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出一个名字：“喻冉。”
沈染轩眼睛就微微眯了起来，不过他心里并没有特别担心。吴旋在娱乐圈二十载，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眼光自是会比一般人毒辣一些，而且吴旋跟喻冉也很熟，对喻冉十分了解，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沈染轩其实并不是很意外。
虽然事实如此，但他自然不可能承认，于是装出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困惑地说：“有吗？我看着不太像。”
吴旋笑着说：“我说得也不是长相像，就是给人的感觉，挺像喻冉的。”
沈染轩松了口气，不露声色地维护顾屿：“大概都是比较稳重的性格吧。”
吴旋并没有过分纠结，顺势接到：“应该吧。”
两人走到台下，徐林和导演一起迎了上来，两人的对话也就到此结束了。导演笑着跟两人说辛苦了，沈染轩没什么表示，面色淡淡地点了一下头，接过徐林递过来的外套穿上。
徐林又跟吴旋寒暄了几句，然后跟众人告辞，带着沈染轩先离开了。
走出录影大楼，司机已经把车子开到了门口等着了。一楼还有不少录制结束后并没有直接离开的粉丝，见沈染轩出来就开始激动得叫他的名字。
沈染轩目不斜视钻进了商务车里。冷淡的态度让粉丝们有些失望，然而在车门关闭之际，他们看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车里伸出来，冲他们轻轻挥手告别，于是顿时又高兴了起来，也挥手和沈染轩告别。
随后商务车车门关上，车子缓缓驶离。徐林转头看后车窗，发现并没有粉丝跟车这才放心，坐正身体，开始跟沈染轩复盘刚才的表现。
“你今天实在是太冲动了，明明知道吴旋是在给你下套你还往里钻。之前一直不谈感情问题的，今天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打破原则了？你居然还敢公然承认！这段对话要是被剪进去能为营销号提供多少素材你又知道吗！还有，你最后那句也说得不太合适，吴旋明明都提到粉丝了，你就算是逢场作戏也应该说些好听的话先把粉丝安抚住，怎么能这么说。粉丝是你的音乐事业最大的支持者，你得罪了他们你还哪来的事业……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别玩手机了！”
沈染轩一坐上车就拿出手机给顾屿发了条短信，但是顾屿估计是在训练并没有立即训练。他虽然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但其实一直都有在认真听徐林说话，见徐林有些生气了就锁了手机屏幕，抬起头看了经纪人一眼。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沈染轩语气比平时柔软了一些，想要安抚经纪人的意思很明显，“真正支持我音乐事业的粉丝不会因为我有喜欢的人就离开我，如果因为我有喜欢的人就离开我的人也不见得有多喜欢我。”
徐林抱着手臂皱眉：“虽然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仅仅是歌手，你同时也是偶像。偶像的第一要义就是不能谈恋爱！”
“我确实没有在谈恋爱。”沈染轩道，“而且，我的团队已经解散很多年了，我早已不是偶像，难道还要我为粉丝们守身如玉一辈子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现在也还年轻，恋爱什么的不急于一时。而且粉丝们也都不全是冲动自私的，等年纪再大一点，即便你不想谈粉丝们也会催着你谈恋爱的。”徐林语重心长地解释完突然话锋一转，“你竟然没有谈恋爱？！你不是承认了有喜欢的人吗？！”
沈染轩沉默了须臾才反问：“有喜欢的人和谈恋爱是对等关系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还只是单恋？对方知道吗？”徐林不可思议道，“竟然有人会不接受你？！”
沈染轩默不作声，打开手机检查新消息。
徐林看他一副在等人回消息的模样，又一想这些天他天天抱着手机不离手，所有疑问豁然开朗，十分笃定地问：“你这几天就是在跟你喜欢的人聊天？”
沈染轩也不隐瞒：“嗯。”
徐林眯起眼睛，凑近他，严肃问：“你喜欢的人，男的女的？”
沈染轩动作一滞，缓缓转过脸，看到经纪人一副屏息以待的紧张模样，突然逗弄心一起，提了提嘴角，反问：“你觉得呢？”
徐林一见他这反常的态度就知道完蛋了，眼前一黑，虚弱地问：“男的？”
沈染轩笑而不语。
徐林终于啪叽一声倒在了汽车座椅里。他脸色苍白，似乎预见了恋情曝光那天，自己累死累活奔波在公关前线的模样。
在相隔千里的H市，花园小镇度假村的训练室里，顾屿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这个动静引得所有队友都看了过来。
林清紧张地问：“感冒了？”
二公在即，现在所有人最怕听到哪位队友生病了或者身体不舒服。所以顾屿赶紧解释：“没有感冒，大概是屋里暖气太足，空气比较干燥，导致鼻子发痒。”
大家这才放心了一些。现在正是他们队的休息时间，林清就积极提议：“那你先出去待会儿吧，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过会儿再回来。”
顾屿想到沈染轩这时候应该已经录制结束了，就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跟队员说去外面待五分钟就拿起外套出门了。
他走出训练大楼，找了出僻静的地方休息，先观察了眼四周，发现并没有其他人才掏出手机。
沈染轩告诉他说录制结束的短信是在五分钟前发过来的。他还在短信里简单说了一下今天的访谈内容，不过关于最后感情相关的话题并没有特地写进来。
顾屿也打字回复，先习惯性地说了一下自己刚才在做什么，然后问对方现在在干嘛。
他们的行为其实严格来说就是查岗，这个被很多情侣最为痛恨的行为对于他们而言却没有任何不满或者是厌烦的情绪。他们每收到对方一条汇报正在做什么的短信都会很开心，有种自己参与了对方的生活的幸福和满足。
他们并依然没有正式确立关系，但是通过短信，他们如今的关系却比很多情侣都要紧密。而他们也对这种现状很满足，暂时都不想做出改变。
顾屿回复完短信后就锁了屏，将手机捏在手心耐心等待着回信。他心情愉悦地欣赏着四周的美丽的景色，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
沈染轩的回复在一分钟后发送到了顾屿的手机上。顾屿迫不及待地点开。
【明天还有A市的行程，今天会留在A市，现在准备先回A市的家。】
也就是说明天依然看不到沈染轩。顾屿虽然能理解，但心里依然不受控制地感觉到淡淡的失落。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只是两天不见，他就开始想沈染轩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控制欲在作祟。
他强行压制下心底隐隐约约的恐慌，冷静地打字回复：“知道了。”
发送成功，他定定地看着那句略显冷淡地话，又鬼使神差地补发了一条。
【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信息发送出去之后，顾屿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惊恐地想要地撤回，但是发送成功的短信哪能撤回，而且沈染轩的回复也已经紧随而至。
【周六，二公的正式演出开始前赶回来。我想亲眼见证你的第一个舞台。】
隔了一分钟，又进来一条短信。
【而且，我想你了。】
第49章
【我想你了。】
顾屿捧着手机, 将这几个字翻来覆去地看，能清楚地感觉到胸膛底下的那颗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同时似乎有一道暖流缓缓从心脏深处流向身体的四肢百骸。
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因为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神奇地抚平了。
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手机, 手机已经自动熄屏。顾屿在漆黑的手机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脸，嘴角微微上扬着，那个笑容是自己都从来不曾见过的喜悦。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五分钟了，顾屿总算想起来队友来等着自己回去训练, 于是收拾好喜悦的心情，解锁手机，点开输入栏。
他犹豫了一会儿, 最后只回复过去一句：「我要接着训练了」。至于那句「我想你了」，说不清是出于不好意思还是什么原因, 总之就故意无视了，并没有正面回应。
按照沈染轩别扭的性格能说出「我想你了」这种话显然已经是极限了, 而且说不定说完之后就后悔了, 顾屿不觉得沈染轩还会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发完短信就直接把手机收起来了。
结果, 起身准备回去的时候，衣兜里的手机又嗡嗡震动了一声。顾屿复又停下, 拿出手机查看短信，沈染轩回复过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注意休息之类的叮嘱。
【你想我吗？】
顾屿将这一段话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才却敢确认这句话真的是沈染轩发的。
虽然只是文字，但顾屿似乎能够想象到沈染轩用那张冰块似的脸一本正经说你想我吗的样子, 诡异之中又带着那么丝丝缕缕的甜蜜。
顾屿捏着手机, 食指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手机背面, 在思考该怎么回复他。
说想吗？太矫情！他也说不出口。说不想吗？违心！也怕伤害了沈染轩的心。思来想去, 最后选择了一个比较含糊的答案。
【嗯。】
发送成功后他直接把手机塞进了衣兜里, 快步往训练大楼走去。不能再聊下去了, 不然接下去的训练就该无法专心。
€€€€
在紧锣密鼓的训练中，日子很快就到了二公正式演出那一天。这两天，所有小队都在做最后的努力，自发延长训练时长，经常过零点了选手宿舍都看不了几个人。
之前就说过顾屿的这几位队友以及他们的对手各个都是卷王，而顾屿原本也是不服输的性子，以前是为了装废物这才刻意摆烂，现在摊牌不装了就也加入了卷生卷死的队伍，以至于每一个来围观过他们训练的选手看不了五分钟就撒丫子跑了，生怕自己也被卷进去。
而在这种卷法下，取得的成果也是十分明显的。纵向比，在六支作品中，他们两组的考核曲目是所有曲目中完成度最高，也是整体质量最好的；横向比，两组的表演不相上下，差距并不明显。所以，二公表演还没正式开始，选手内部就已经率先猜测起来比赛结果。
第二次公演的正式录制和一公一样也是下午就开始了。一大早选手们就起床做妆造。顾屿也忙得一刻空闲都没有，和沈染轩的每天的短信打卡也被迫中断了。
沈染轩是在录制开始前一小时才赶回来的。那时候顾屿已经和其他选手一起在选手休息区候场了，因此沈染轩都没有机会亲自跟他说声加油。
不过或许是兄弟默契，沈染轩没能亲口送到的那声鼓励，最终通过余杨的口传达给了顾屿。
说来也巧，顾屿的小队和余杨的小队正好是挨着坐的。顾屿选择队伍最边上的位置坐下，余杨瞧见了就不动声色地也选择了自己队伍最边上的位置，和顾屿成了邻居。
余杨他们到的比顾屿稍晚。顾屿那时候正闭目养神，顺便在脑海里复习舞蹈动作，就感觉手臂被人轻轻碰了一下。他以为是边上的人不小心碰到了，一开始也没有在意。结果不多会儿，手臂又被人碰了一下，动作比刚才还要重，他才睁开眼，结果就看见了余杨。
录制还没开始，选手们都在各做各的，现场有些吵闹。顾屿就小声问余杨：“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