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手机响了。
是周声的。
他要临时开一个视频会议,储钦白得体起身,顺手收走了桌上的盘子。
周声占用了沙发,电脑就放在膝盖上。
这是三方视频会议。
他并不做主导,偶尔才出声,或者发表意见。
差不多十分钟后,那家国内器械企业最新调派的项目经理,突然提出再压价百分之五。
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让周氏这边的人集体变了脸。
签约都迫在眉睫了,这时候刻意压价,摆明了是想让周氏自己担下中间这一笔钱。
担不下,真就里外不是人。
周声坐正了些许,声音并不严肃,但也能听出不悦和压迫:“市场价位包括供应渠道的单一,十年长约你们是打算靠着这百分之五养老?先不说你们迪康临时加码是否合规,就现在谈下来的条件,你们绝不可能拿到二家。”
对方的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笑得很是和气,但一脸圆滑。
“周总。”对方说:“为了这次的合作,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你在国外,你看我们大家不也一起陪你熬着。是这样儿啊,周总你是刘会长介绍的,可能不了解像咱们这种企业的具体行情。在市场份额的占比上我们远不及一些私企,效益收成打不过,就只能从源头缩减。俗话说只要没签约,一切皆有可能嘛。我一直听说周总年纪虽轻,但能力卓绝,多少也得为我们考虑是不是?”
周声把电脑放到了沙发前边的桌子上。
双手交叉前倾。
笑了笑:“李经理,我看你不是觉得我年纪轻,能力卓绝,是觉得我年轻好糊弄?”
李贾成虚了虚眼睛。
这次合作本来一开始就不是他跟的。
他刚调派到经理位置上,刚好又听说周声是搭了刘胜史的关系。
这种情况在他看来,对方只要不想断了刘胜史这边的关系,到底是谈下来,还是周氏自己咽下去,李贾成根本就不关心。
周声不管对方是否变了脸色。
靠回沙发上。
“我听说李经理今年跟国资那边下了保证了,急于出成绩,可以理解。”周声直接捅了人老底,在对方脸色难看的档口,话锋却又一转,开口说:“迪康我们也曾深入了解过,根据行情来看,现在的条件至少能保证未来三年,效益绝对持续递增长。咱们都各退一步,李经理觉得怎么样?”
……
周声压着脾气和人掰扯。
直到对方被逼迫渐退。
知道周声的人就明白,这时候他其实已经懒得给对方注意力了。
以至于他面上看起来一派专注认真。
却能听见浴室的水声。
注意到储钦白搭在浴室门口衣架上的外套。
储钦白出来时,周声还抱手坐在沙发上,听着其他人发言。
他身上的浴袍系得松松垮垮,滴水的头发,水珠沿着发梢没入胸膛。
储钦白擦着头发站在茶几对面。
看了周声半分钟。
顷刻注意到了他的不专心。
储钦白见他忙,没出声,在房间里找东西,难免走来走去。
周声刚应付了一个讨厌的人,心情不虞,中途给了储钦白一个询问的眼神。
储钦白见他看来,指了指自己下巴,用口型问他:“剃须水,有吗?”
“箱子里,自己找。”
周声这话乍然一出,电脑里正在发言的人顿时禁声。
近乎懵逼一般问:“周总,你刚刚说什么?”
周声把电脑拿近,“没事,继续。”
周声面前电脑上的聊天窗口有不少。
几乎每个人的目光都盯着周声这边的画面。
因为放箱子的地方在周声身后对角线的位置,储钦白路过时,众人不小心看见了一晃而逝的影子。虽然只有半身,但还是被看见了。这惊吓,导致周声说了继续,好半天也没人开口。
周声也注意到了位置的问题。
眼疾手快地压了压笔记本盖子。
回头,压着声音:“能看见,别从这边过。”
储钦白回头往他电脑上看了一眼,挑眉点点头。
虽然这是很短暂的交流。
但周总房间有人,而且刚刚那身影一看就是个男人,这几乎是所有人确定的事实。
周声勉强收回思绪,好在之前气氛紧张,又是谈公事时间,也没人多说什么。
视频会议结束在五分钟后。
储钦白刚好再次从浴室里走出来。
见周声关上电脑,一边走过去打开小冰箱,一边问:“火气这么大?”
周声坐在沙发上懒得挪动:“你从哪儿看出我生气了?”
“你脸上不一直写着。”储钦白走回头,端给了他一盘之前叫晚餐时顺带送来的水果,放下之际,看他:“你生气的样子其实挺明显的,自己没发现?”
周声不自在地动了动。
皱眉:“合作遇上临时敲竹杠的,我应该高兴?”
储钦白笑一声。
“你也没让人敲着。”他推了推水果盘:“刚刚态度不挺坚决。消消气?”
周声其实也没多生气。
就算一开始有点不悦,这会儿脾气也早没了。
而且他本身就不是爱把情绪放在脸上的人,也不知道储钦白怎么就这么笃定的。
储钦白什么也没带,用的东西都是周声的。
洗漱用品都还在浴室,周声拿了衣服也准备去洗澡了。
结果,他一进去就看见了挂在浴室里的四角裤。
惊得当场退了出来。
“你……”
储钦白正弯腰把刚刚拿出来的部分东西放回箱子里。
回头见他,起身:“怎么?”
周声的目光不自觉挪到了他身下。
周声:“也穿了我的?”
实在是他的目光过于直接,储钦白就是不想懂也懂了。
他再次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的包装袋,拎着,挑眉:“你说这个?我自己带了。至于你的……”储钦白翻过来看了看透明袋子露出的裤边尺寸,说:“虽然是正常尺码,但给我穿,你估计是想勒死我。”
自己的东西,被他拿在手里翻来翻去。
周声面红耳赤,喝他:“放下!别乱翻。”
储钦白似乎觉得他这么大反应很好笑,说:“这都受不了,脸皮太薄了吧周总。”
周声干脆转身进了浴室,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晚上睡觉,周声翻来覆去的。
床和沙发隔了一道门。
但一想到这个空间里多了一个人,好似变得不能忽视起来
客厅很安静,周声以为储钦白睡了。
准备起身去喝水。
他动作放得很轻,绕过沙发的时候,借着窗外的灯光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储钦白。
这沙发坐的的时候感觉挺大的,但储钦白整个人一躺在上面,就觉得还是太小了。他一条腿立着,另外一条腿搭在沙发扶手上。
左手胳膊盖着眼睛,身上的薄毯半搭在地上。
周声站在那儿看了几秒钟。
走过去,弯腰拿起毯子,又重新搭在了他身上。
起身时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周声一惊,黑暗中抬头对上储钦白睁着的眼睛,并没有睡着的痕迹。
周声:“没睡着装什么睡。”
储钦白躺着,声音慵懒,却也没放手:“我可没装睡,只是在酝酿睡意。你睡不着?”
“睡着了,又醒了而已。”
储钦白嗤了声,开口道:“在里面翻身的动静大得我都听见了,你什么时候睡着过?”
周声微窘,“听见了还问。”
他挣开他的手,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抱枕。
储钦白干脆坐了起来。
打了个带着睡意的哈欠,随意问他:“为什么睡不着?还在想我说你尺寸正常的事儿呢?”
周声生活过的环境,性这个话题似乎总是隐秘而羞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