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声看了一眼瞪着眼睛的女生,笑笑,“他是个成年男人了,又不是十几岁。真想胡来的人,管也是徒劳,如果不是胡来,这点事也应该要有妥善处理的能力。你们这些在他身边工作的,更应该清楚。”
陈灯灯顿时就不说话了。
她总觉得,周先生永远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现实最直接的话。
在这样的人面前,你所有的弯弯绕绕,轻易就会被看穿了。
任祈轩伸手堵住储钦白。
他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体面问题。
他很清楚,今天一旦放手,自己是真的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他反而不奢望从储钦白这里得到怜悯。
因为刚刚在卫生间求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他第一次帮自己只是顺手,但他天生就不是一个多具有怜悯心的人。
更何况自己那点算计,他早就看在了眼里。
所以他只能高傲地扬起头颅。
开口说:“刚刚在卫生间被一个圈外人撞见,储哥,在不能保证他完全不会把我的事曝光之前,我不可能什么也不追究。”
储钦白因为这话停留,也因为这话收起了漫不经心。
任祈轩知道,自己踩中了关键。
失去理智也好,嫉妒心作祟也罢。
他就是要看看,他究竟在乎对方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储钦白似是给足了耐性,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任祈轩喘了两口气,睁大了眼睛像是要看穿储钦白的一切表情,“我说,今天的事情要是在网上出现只言片语,我也不能保证那位周总同样出现在这里的信息,会不会被大众知道。”
但是任祈轩失望了。
储钦白脸色没出现任何愤怒。
看他的眼神像看蝼蚁。
“你只要报警,陆铭作为老板不会坐视不理,压下这事的能力他还是有的。”储钦白抖了抖拎在手上的外套,看了一眼路边的车,好像心思已经去到了那边。多余和他废话般开口:“我不会动用任何关系帮你。找上我不见得我是你唯一的出路,是因为你在权衡后,发现我是你借此向上爬最好的选择。”
储钦白毫不留情拆穿了他心底的隐秘。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没错,任祈轩一直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他明明是受害者。
是俞通没有下限在先。
他把人脑袋砸破也是因为他对自己图谋不轨。
他今晚能跑掉吗?其实是能的。
被俞通单独带出去的时候,他也有像服务生求助的机会。
储钦白没说错,他可以打电话找经纪人,找陆铭,可以有很多办法。
但他还是找了储钦白。
这背后所有阴暗扭曲,带着侥幸的想法,被储钦白揭开时,让任祈轩觉得自己的脸皮被人硬生生撕扯下来。
周声的出现烧毁了他的理智。
他追到了门口,试图用他以为被储钦白在乎的那个人威胁他。
他一步一步,都朝着深渊在走。
储钦白绕过他,踏下阶梯。
想到什么,又回头。
“你既然不能保证网上会不会出现周声的信息。我倒是可以跟你保证,你要是真敢这么做,我就让你尝尝这圈子里什么才是真正的人心险恶,知道我储钦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储钦白明明语气平静,但这种平静下的动怒,让任祈轩却好似看见了疯子魔鬼。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
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他认识的储钦白,是名利场著名的储影帝。
是拍戏时,人人口中敬业的储哥。
但他从没问过自己,储钦白究竟是谁?
任祈轩白着脸,同样看了一眼路边,惨笑:“这种话你敢对着那个人说吗?你敢让他知道你储钦白到底有多狠多冷血吗?”
储钦白:“他用不着知道。”
任祈轩往后倒退两步。
心里有恐惧,害怕。
有翻江倒海的愤怒和疯狂的嫉妒。
他用不着知道,是因为你永远不会这样对他?
还是说,那个人在你心里就如此特别,特别到所有人都不及他分毫?
周声。
任祈轩到了此刻。
才是真真切切,记住了这个人。
储钦白上车时,周声抽空看了他一眼。
“解决完了?”周声问。
储钦白仰靠着,在密闭空间里,身上的酒气更浓郁了一些。
他侧头对上周声的视线,“你不想问问?”
周声摇头:“不关我的事。”
储钦白听见这话反而笑了一声。
突然够过来伸手捏了捏周声一本正经的脸,说:“周总总是如此的清醒理智。”
周声啪一下打在他手背上。
“不要耍酒疯。”
储钦白得寸进尺,松了他脸颊边那点软肉,拇指蹭过那点隐隐发红的皮说:“一捏就红,果然脸皮薄。”
周声看着他酒后凌乱的发,蹭皱的衬衣露出隐红的脖颈,刚从外面进来,带了一身侵略气。
这个人喝了酒也从不上脸。
要不是仔细看,又有酒气,根本不会发现他喝了酒。
“开车吧。”周声示意司机出发。
出发后储钦白倒是安静。
退回座位上,胳膊搭着眼睛仰靠着,没有一点动静。
行至中途,周声觉得眼睛有些疲劳,抽神往车窗外看了看。
他已经看惯了岚城的夜景。
每每在夜晚的回程途中,依然从中能感觉出一份宁静。
车窗玻璃上,倒映出了储钦白的影子。
这时候周声才注意到他的手捂在胃上。
周声回头,车内灯光有些暗,但他还是看清了他绷紧的下颚。
“胃疼?”周声询问时干脆拿下了他的胳膊。
储钦白似乎没料到他的动作,露出一双酒精挥发时透着疲惫的眼睛,泛着隐隐的红。眉心拧紧,不舒服不言而喻。
周声忍不住叹气。
想到了之前,自己在客厅说自己吃撑睡着的那晚。
放下电脑,坐过去了一点,抬手在掌心呵了口气。
搓了搓,感觉发热之后,拿开他自己的手,捂上了他原先捂着的位置。
周声对上他垂眸看来的视线,开口:“你这是喝了多少?知道自己有胃病又不肯忌酒,算不算自作自受。”
“躲不掉,多少都会沾一点。”储钦白看着他低声说。
周声实际上也清楚这个。
他自己工作场合都得喝,娱乐圈也无非烟酒色。
怎么可能完全避得开。
周声捂着缓缓替他揉了揉,只感觉到了掌心下一片硬硬的肌肉。
他自己是没练出来,揉着就没忍住分神摸了两下。
储钦白哑声:“往哪儿摸呢?”
“中看不中用。”周声淡定移到原位置上,说:“练出腹肌也不见得你没胃疼。”
储钦白咬牙:“你小心点说话。”
周声不和他在这种问题上打转。
“药呢?家里还有吗?”
“好像没了。”
“那等会儿路边再买一点。”
周声这姿势不太方便。
替他捂了两分钟就要松开手。
刚拿开又被储钦白按了回去,“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