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吧,开始了。”
两个人的声音都不大,脸上看起来一样的严肃正经,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直到剪彩结束,嘭一声,有人拧开了礼花礼炮筒。
周声还了剪刀,留影后要走。
“等会儿。”储钦白拉住他。
周声回头:“怎么了?”
储钦白伸手,从他发从里捻出两片彩纸,然后拍他:“行了,走吧。”
周声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就是去看周围,怕被人拍下这一幕来。
储钦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整理着手表走在外侧:“放心,这种又不是娱乐活动,请的也不是狗仔,不会有人乱写。”
周声点点头,嗯了声,和他一起并排下了台。
两人刚刚说话的动静,现场看见的人也不少。
同样的西装革履,站在一起又吸睛,不少人上来攀谈。
有人好奇问:“周总和储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
储钦白:“相亲。”
周声:“……”
围绕在周围的七八个人全都笑起来。
说:“这玩笑可开大了,都是青年才俊,真要相亲成了,得伤多少人的心。”
“就是,就两位这长相身份,用得着相亲?”
“那这相亲到底是成功没成功?”
储钦白摇头,略感遗憾:“可惜了,周总没看上我。”
“周总眼光这么高?”
“也是,周总为人内敛低调,哪受得了你储影帝身边桃花不断的娱乐圈。”
周声遭受了一众调侃。
稍微侧身,靠近储钦白:“少胡说八道,你缺这点观众?”
“不缺。”储钦白扣着腰间扣子,压过来,低声:“我缺你这么个主角。周总都有本事一直拒绝我,这种有面子的事儿还不让说?”
周声给了他无语的眼神。
“别闹。”
储钦白伸手捏了一下他后颈,“我有事先走,两个小时后让人来接你。”
储钦白说完,不等周声反应。
转头对着其他人笑说:“各位,我有事处理,下次见。”
他看起来应该是真的有工作要忙。
他一走,周声还是没少遭到揶揄的眼神,好在也没几个人真的相信。
大多也就觉得是场面话,开的玩笑而已。
第二天就是周四了,周声是活动结束才知道,参加完这个剪彩仪式储钦白是回公司签合同了。之所以这么赶,是因为他们是要连夜开车走。
周声是直到坐在他副驾驶,上了路,才知道今天不回去的。
“怎么不提前说?”周声看了看旁边,马上要离开岚城的指示牌,说:“我什么也没带。”
“不用带,缺什么路上买。”
周声一开始不知道,他的母亲秦若并没有葬在岚城。
储钦白边开车边说:“岐无镇是我曾祖的老家,她小时候在那里生活过几年,很喜欢那个地方。葬到那里是她自己的要求。从岚城开过去时间有点久,明天就想往返的话只能今天出发。”
周声:“你每年都回去?”
“不一定,去年太忙就没回。”
现在已经是十月底了。
出了岚城越往前开,天快黑时他们路过一个加油站,储钦白停车加油的时候,周声都能明显感觉到空气在变冷。
到达岐无镇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
小镇不大,总共也就四五条街,而且小地方的人都睡得很早,他们开进镇的时候路上没有多少行人。门前的灯笼映着街边的河,倒是有种隐世宁静感。
周声莫名很喜欢这个地方。
见他一直看着窗外,储钦白有意放慢了车速。
介绍说:“这个小镇依山靠水,环境很好,南边还有一座有名的普照寺,之前不少商家看中这里,想要大力开发成旅游区。”
周声看着外面:“我觉得还是不开发好。”
储钦白笑了笑,没说话。
他这次特地开了一辆很低调的车,周声没在他车库里见过,绕过两条街,最后停在了一扇很高的半圆状拱木门前。
周声意外:“这里是?”
“我曾祖家的老房子。”
“那得有些年头了吧,看起来很新,我还以为我们要住民宿一类的。”
储钦白打开车门下车,一边说:“这里常年请了人看顾打扫的,保存得还可以,走吧,今晚上就在这里住一晚。”
周声一下车就因为冷风打了个激灵。
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上面的匾额。
秦宅两个字已经褪色了。
门前的两级石阶很干净,左右各一尊石狮子,门上是那种铁环扣,看起来也很有年代感。
周声肩上披来一件长款大衣。
储钦白替他拢了拢,问:“看什么?”
“家风。”
储钦白跟着看了一眼大门,“秦家祖上就是教书育人的,这也是我外公为什么一生都致力于资助教育。据说我外曾祖父一直不赞成他沉迷字画,觉得玩物丧志没什么实际用处,是后来看他确实有天赋,才缓和了关系。”
周声抬眼:“那你怎么半点没遗传上?”
周声又想到了白天,他说他们相亲认识的事。
储钦白和他对视:“不是有你吗?”
“什么?”
“周总这么有才情,之所以拒绝我,是想找个同样有才的,天天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周声嫌弃:“满口酸儒,你都从哪里学的这种陈词滥调?”
周声见门没上锁,转头踏上台阶。
古宅门前,他里面还穿着白天的西装,一边理着肩头的大衣,一边拾级而上。
储钦白叫住他。
“我说这位周先生。”
周声在最后一级台阶停下,回头看他。
储钦白抱手靠着车身:“这宅子里面供着所有秦家祖上的牌位,包括我的母亲,你今天见过了他们,就算是入了我储钦白的门。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不离婚不是因为我和你爸之间的承诺,不是一纸合约,是我储钦白不许,我永远都不会同意了,明白吗?你将彻底失去寻找另一个人的权利,所以你想好了再进。”
周声站在高处,看着不远处那个男人。
他像是不怕冷一样,外套脱了,就挂在车后视镜上。
话很野蛮,不讲理,是储钦白一贯能做出来的事。但周声却好似穿透这几米的距离,看到了粉丝眼中的那个储影帝,凤娇娇那些人嘴里的三哥,工作室人眼中的老大,投资界的储老板,所有样子最终都只变成了眼前的储钦白。
他静静看着自己。
平静底下,是他终于露出的狩猎姿态。
周声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最终却只听见胸口处。
咚、咚、咚,心脏像是第一次属于自己,跳得清晰而分明。
第61章
周声是真的没有认真想过是否要离婚的事情, 一开始是不太在意,因为他们本身就不像是正常的婚姻关系。后来知道结婚是怎么回事了,就觉得那就这样吧。
他没有想要找一个人的打算, 所以是不是要离也就没什么所谓。
但储钦白的话让这纸婚姻变了味道。
从一开始的条件交换, 变成了他需要,他要求。
周声知道, 他们是真的彻底回不去了。
储钦白说得直白,自己好像也没有自以为的那么不在意。
周声站在门边。
过了很久, 说:“那我今晚去别的地方住。”
储钦白的心彻底往下沉了沉。
刚刚的话不能说没有赌的成分。
赌的就是周声不是全无感觉。
但这人就像是一块完好的壁垒,你激起涟漪也好, 敲开裂缝也罢,他就是有本事一次次让他自己回归平静,甚至试图把裂缝补起来。
周声下了台阶要走。
储钦白一把拉住他,看他:“你真的很难搞, 知道吗周先生, 别人都说我储钦白难搞,但他们谁知道,你一个能顶十个储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