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关上,车子迅速远去, 只红色的尾灯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但随着前方的弯道, 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老大, 那个就是东方不败等的人吗?”身后一个男生终于敢走了上来,“还为他开车门, 这么绅士。”
狗屁, 何显想, 那不过是个司机。
“怎么看也该是那个人给东方不败送花吧, 「另一个说, 」东方不败难道对自己的美貌一点认知都没有, 谈恋爱还要给别人送花?”
就是,何显忍不住在心里表示赞同。
可嘴上却十分不耐:“去去去,谁说人家谈恋爱了?”
又说,“别整体东方不败东方不败地叫,难听。”
两个男生:……
明明之前老大也是一口一个东方不败地叫,怎么和东方不败单独站了两分钟,立刻就转了性了?
这他妈的也太邪性了吧?
两个小弟对视一眼,没敢吭声。
车厢里安静的突兀,连打算取笑苏釉两句的朱宇都莫名地没能说出话来。
路桥坐在后排一侧,从苏釉上车就没向他看过一眼。
他鼻梁上架了副金丝眼镜,垂眸看着手里的纸质文件,唇角抿的平直,看起来专注,但也冷淡。
“哥。”苏釉悄悄往他身边靠去,像是想要去看他膝头的文件,却被路桥伸出手来,不冷不热地用手抵着额头又将人按了回去。
“你在看商业机密吗?”苏釉问,将花抱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
闻言,路桥抬手摘掉眼镜,将文件收了起来,随后他安静地看向了苏釉。
“吵。”他说。
“哦。”苏釉抿了抿唇,将怀里的花抱得更紧了些,外面的彩色包装纸随即又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碎响来。
可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将花放下的意思。
“哥,”他问,“升哥下午才通知我,我还没来得及准备礼物,怎么办?”
路桥没说话,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了他怀里的鲜花上。
“这束花不就很好,”片刻后,他不动声色地说,“百合和向日葵……”
百合和向日葵,不恰恰和苏釉很契合吗?
他抬眸看向苏釉,苏釉也正认真看着他,一双桃花眼晶亮,含着笑意,目光十分专注地落在自己身上,像是对自己无比信赖一般等着自己的后话。
那双眼睛干净,纯洁,充满信任,不就像是洁白的百合花吗?
十八岁最好年龄,未来一切都有可能,可不就是欣欣向荣的向日葵吗?
那小子还真会选花。
即便这两种花都很适合苏釉,可他心里却还是莫名地不高兴。
“百合和向日葵正好适合路升。”片刻后,他说。
“哦。”苏釉垂眸看自己怀里的花,他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光,但粉润的唇瓣却微微抿了抿,像是有些舍不得般又将花往怀里抱了抱。
“怎么?这花是别人送的?”路桥看着他,声音很沉,又问,“舍不得?”
闻言,苏釉将花往路桥的方向凑了凑。
柔软微凉的花瓣拂过路桥的鼻尖,让他不自觉想起了苏釉指腹的感觉。
“香吧?”苏釉问。
路桥没说话,像看没见识的小孩子一样,一双凤眸淡淡地看着他。
“真的可以转送别人吗?”苏釉像是架不住他那样的目光一般,终于败下阵来,“会不会不太好?”
“总比你空着手好。”路桥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一束注定要凋零的花,可以发光发热两次,难道不是它的荣幸?”
我靠!
苏釉强忍住自己想要开怀大笑的欲望,一本正经地思考了片刻。
别说这花本来就是他买来送给路升的升迁礼物,就算真是何显送的,他这会儿也该被路桥说服了。
似乎看他还在犹豫,路桥随意地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明天还你一束更好的,今天就这样定了。”
又说:“乖。”
“那好吧。”苏釉看向路桥,路桥潋滟的凤眸里渐渐漾起些笑意来,很浅淡,苏釉抿了抿唇,趁机提出要求,“我想要玫瑰,红色的。”
路桥愣了一下,眼里的笑意也凝住了。
他刚要说百合和向日葵多配你,又想到着这个组合是刚才那个男生送给苏釉的。
“别挑三拣四,”路桥说,“有花收就不错了。”
“想给我送花的可多了。”苏釉小声嘀咕,又凑过去,轻轻握住了路桥的手指,“我就想要红玫瑰,好不好吗?哥。”
“谁给你送花了,给我说说,”路桥不冷不热地将自己的手从他手指里抽出来,“刚才给你送花那孩子也就是高中生吧,屁大点的小孩儿,不好好学习,花样不少,他送花的钱哪来的,你给我说说?”
苏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连何显是谁都弄不清楚,哪里知道他用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路桥看着他,双眼忽然危险地一眯,“你不是早恋了吧?” 「我不回答你。」苏釉说,将花往怀里一抱,“没有红玫瑰就不回答。”
路桥看着他,良久哼笑一声。
“给你买。”他说,忍辱负重。
“还是不回答,”苏釉说,“反正从认识你开始,我问你的每一个问题你都没正面回答过。”
“有其哥必有其弟。”苏釉小声嘀咕。
好家伙!
路桥都被气笑了,他眼里含着笑,十分不善良地点了点头,随即合上眼睛靠近了座椅深处。
闭上眼睛之前,他冷声说:“红玫瑰没有了。”
车厢里重新安静了下来,偶尔传来苏釉怀里那捧花外包装的€€€€声。
他偏头看路桥,看他五官立体的侧脸,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以及抿到平直的唇角,一颗心不觉砰砰砰地越跳越快。
路桥对他,绝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捏着花束绑带的手心不觉出了汗,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和最初很机械又冷漠地完成任务的麻木感不同,现在,他心头一片滚烫。
只是,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份滚烫并未能持续太久,在三千就被一桶冰水兜头泼了下来。
€€€€
进入三千时,小张的电话终于回了过来。
“小少爷,”小张说,语气里没有那么足的底气,“抱歉,刚刚我和太太被堵在了闹市区,都没有听到电话。”
“真巧。”苏釉笑了一声,语气里多少有些不置可否。
“是真的。”听他这样说,小张慌忙解释。
精虫下了脑,他人也清醒了些。
爽是真的爽了,现在怕也是多少有些怕的。
毕竟这份工作对他未来的意义非同凡响,而且……
他现在确实离不开洛颀。
无论是身体还是一颗心,仿佛都被洛颀给拿捏住了。
现在这么方便两人相处的职位,恐怕是没有第二个了。
“我并没有不相信你,”因为路桥就在身侧,苏釉收敛了自己的语气,声音里甚至还带了点安慰的意思,“你平常经常被人质疑吗,表现得这么敏感?”
这话说的……
小张的手机此刻正放在操作台上,放的外音,因此苏釉的话一字不漏地进了洛颀的耳朵。
闻言,她瞪了小张一眼,怪他说多错多。
「经常被人质疑」这句话,要么说这个人能力不行经常犯错,要么说这人是经常撒谎……
至于褒义方面的意思,她是一点都没想象到。
小张被她一瞪,立刻闭上了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好在苏釉那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应该给我提前说一声,那样我就不用一直站在学校门口等你了。”
小张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苏釉现在在哪里。
“那……您……”
“不用担心啦,”苏釉说,语音里带了一点笑,“我哥接我出来了。”
他没再等小张说话,抬手挂断了电话。
这边,路桥抬手推开了包厢门,而另一边,洛颀的脸色则变得难看极了。
路桥去接他,还出去玩儿,呵……
话筒里传出两声急促的嘟嘟声,随即车厢里安静了下来,小张的脸色也在苏釉话音落下的同时变得极度难看。
这件事儿,路桥也知道了?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就这么一次……
他难掩心底的忐忑,偏头去看洛颀,想要寻个主意。
可没想到,洛颀的脸色比他还难看。
她眼里那些难掩的嫉妒与愤恨,连他都觉得灼得慌。
包厢里此刻已经喝开了,桌上摆了满满的酒水,白的,红的,啤的,应有尽有。
台上有人跟着音乐轻摇慢摆地唱着歌,辛免和严鹤炀正头抵着头在点歌。
看到路桥,辛免满眼欣喜,却又立刻抿住嘴唇略带委屈地要往上迎,他脚还没迈出去,就看到了路桥身后的苏釉。
苏釉穿的很随意,可雪肤乌眸,他一进来,立刻便将他们点的那几个男男女女比得失了颜色。
辛免的脸立刻就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