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都不是爱拍照的人,苏釉离开后,他才发现自己手里根本没有他的照片。
说来有点讽刺,这么多年,他手机里宝贝般收着的,竟然只有路潍勤让私家侦探偷偷拍的那份照片。
日日思念日日看,可越看就越是思念。
苏釉愣了下,随即那些往事和那些照片便铺天盖地地向他飞扑而来。
他握着路桥的手不觉紧了紧,心底有些酸涩。
“哥,”他轻声说,凑过去亲吻路桥的嘴角,“以后我们拍很多很多照片。”
路桥笑了一声,抬手将车厢的隔板拉了下来,低下头来深深地吻他。
他们说话接吻的间隙里,路桥手机上不停地蹦出群里的消息来,但是谁都没看。
直到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苏釉才低头看了两句,被逗得忍不住直笑。
群里烟花不停地绽放,大红的双喜闪闪发光,比过年那晚还要热闹。
【谭淞:这速度,不愧是咱们这群人里最有出息的桥儿,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果然是真理,哥哥服。】
【郑铭:恭喜恭喜我桥哥 ,十年苦恋,终于迎来大团圆结局,撒花€€€€等着喝酒吃席。】
【辛免:撒花撒花,恭喜我哥,流泪jpg】
【郑铭:这下阿炀可以放心了吧?】
【严鹤炀:想出来单挑?】
【谭淞:婚礼什么时候办?我想喝这口喜酒想了快十年了,十年啊,一坛子清水埋在地底下也该发酵成陈香了吧?】
【孙淼:路少真男人,又高又帅又痴情又专一,还行动力这么强,星星眼jpg】
【郑铭:你男人不高不帅不痴情不专一,行动力不强吗?明天哥也带你扯证儿去。】
【孙淼:呵呵……】
【谭淞:呵呵……】
【辛免:呵呵……】
【严鹤炀:哈哈哈……脸疼吗?铭子!】
【崔如意:呵呵……】
【崔如意:早该这样了,开心转圈圈jpg,婚礼时间定好了吗?到时候我来帮忙。】
【郑铭:如意姐竟然高兴到都用小女生的表情包了,不得了啊这,采访一下姐,桥儿结婚是不是比你自己结婚还要开心?】
【崔如意:滚!】
【沈涟漪:我听说过一个办婚礼特别好的教堂,回头推荐给你们。】
【……】
综上所述,大家其实最关注的还是他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路桥低头回了两个字。
【路桥:等等吧。】
便将手机丢下不再搭理那群人。
说是等等吧,但其实两个人有很认真地商量过婚礼什么时候办,邀请哪些人。
现在天寒地冻的,路桥和苏釉一直觉得,最好还是选个气候合适的季节,穿上礼服不冷不热,大家过来帮忙的也不遭罪。
至于宾客,两个人的想法也一样:只邀请至亲好友就够了。
两个人都没有长辈。
苏釉这边只有实验室的同事以及周茉何显和吕少言一家人。
路桥这边的人倒是不少,只商泰总部高层就足足上百人,而其他合作伙伴就更是数不胜数。
但是这些生意场上的人,苏釉并不认识,而且一个个都是老油条,只会加重苏釉那天的负担。
结婚这件事,还是高高兴兴最好。
走到路桥这个地位上,已经无所谓面子之类的东西了,他更看重的还是两个人的体验与感受。
毕竟这种事情,对他们而言一辈子也就只有一次。
所以最终,路桥这边定下来的,除了家里的佣人们,最好的朋友们,以及桑家以前的世交旧友们,其他人一概PASS。
“涟漪姐这个提议还挺实用的。”苏釉看着屏幕说,“回头我在网上看看别人的婚礼场地,你也问问涟漪姐这个教堂的信息。”
两个人低头说着话,车子不觉就到了路家的宅院里。
而同时,群里的鸡血也慢慢消散,讨论终于也到了尾声,最后以郑铭的唉声叹气为结尾。
【€€,桥儿和苏釉估计今天是不能出来了,毕竟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大婚之日,春宵一刻值千金哪值千金,大家先散了吧,改天再聚。】
结婚证被装在各自大衣的口袋里,苏釉下车时看到这条信息,不自觉按了按装着小红本本的口袋。
说来也是奇怪,这么一个小东西,竟然他心底无比踏实。
路宅的一切他其实早已无比熟悉。
从他现在站的位置往前绕过花圃,迈上楼梯走过回廊就可以进入这栋院子的主楼。
而从主楼往外看,前面是巨大的庭院,一侧是草坪连着泳池,一侧是花圃与树林,树林往前延伸,中间夹着一条小路,驾车往外直通正门,而从侧面和后面看,则是巨大的泳池,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一路连绵过去,经过副楼,有水晶一般的人工湖泊,以及与湖泊连着的另一块草坪,休闲的秋千,廊亭,一小片笔挺高耸的银杏树林,秋天的时候风一吹,就如片片黄金在摇曳……
苏釉从没有仔细想过,自己对整个路宅竟会那么熟悉。
可即便这么熟悉,却从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一刻这样,他终于意识到,这里是他的家了。
和以前他栖身的任何地方都不同。
家是温暖的,安全的,幸福的……
不用担心,不用害怕,不会产生焦虑,即便在外面受了委屈,也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等着自己。
即便外面天寒地冻,也有热汤热饭等着自己。
还有那样一个人,愿意倾尽所有地为自己付出……
这是苏釉活了二十多年,心里第一次对「家」这个字有了相对清晰的概念。
€€€€
两人的婚礼最终定在了五月中旬,龙城的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
而婚礼举行的地点,最终还是选了沈涟漪推荐的那座教堂。
那座教堂不算新,甚至可以说有点陈旧,但是里面却干净又安静,院子里的银杏树几可参天,新生的嫩叶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泽。
最重要的是,据说在这家教堂举办婚礼的新人,都可以白头偕老,无灾无难地度过一生。
当时崔如意和沈涟漪决定结婚时,也曾考虑过究竟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办,所以沈涟漪当时也是花了大功夫做过功课的。
只是最后为了保护沈涟漪,崔如意最终还是定了国外。
现在看来,那些功课也没有白做,如今全都当做大礼包直接打包给了路桥。
眼睁睁看着路桥将她选的几处婚礼圣地PASS掉,周茉忍不住偷偷对苏釉抱怨:“以前怎么没发现路桥这么迷信的?”
苏釉抿着唇笑,眼睛里的光彩柔和又温暖,充满了喜悦。
周茉愣了一下,忍不住停了下来。
人的很多情绪都可以隐藏,也可以伪装,唯有发自内心的幸福,以及因为这份幸福而带来的强大和柔和是无论如何都掩不住也装不出的。
周茉看着苏釉,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再没说路桥的一句不是。
他们的运气特别好,连续半个月的阴雨连绵后,独独他们婚礼那天天公作美,终于放了晴。
阳光透过银杏树的枝叶投下来,斑斑驳驳地点缀在绿色的长椅以及庭院中各色开的正艳的花朵上。
蜜蜂,蝴蝶,以及鸟儿们穿梭在花朵与树林间,几乎不怕人类靠近,简直像是一个小型的天然生态园。
教堂不大,但两人请的客人也不算多,堪堪可以坐满。
小提琴手与钢琴师正协奏着一曲圣母颂,乐声悠扬舒缓,仿似可以涤荡所有人的心灵。
辛免坐在他母亲和严鹤炀之间,与严鹤炀十指交握着,激动的红了眼圈。
而坐在前排的邱叔刘嫂更是没忍住,双双湿了眼眶。
在场的每一个人眼中,几乎都写满了浓浓的祝福与喜悦,齐齐等着新人入场。
原本没觉得怎样,可是现在,听着遥遥传来的丝竹之声,随着入场的时间越来越近,苏釉竟然莫名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站起身,对着镜子从头到脚将自己打量了一遍。
“我看起来,还好吗?”他不太确定地问旁边的周茉和沈涟漪。
“可太好了。”沈涟漪起身,又为他整了整颈间的领结。
苏釉长得可真是太好了。
五官优越到即便她想为他上妆都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穿着白色的礼服,颈间系了一枚红色的领结,乌黑的长发在发顶扎住,其余的全都柔顺的披在肩头,映着他眼底柔润的光泽,就连每日面对大美人崔如意的沈涟漪都看直了眼睛。
“真的吗?”苏釉放心了些,因紧张握紧的手指终于放松了些。
崔如意还未答话,就听偏殿的门被人咚咚咚敲了几下。
“谁呀?”周茉问,走到门边去。
“我。”门外路桥的声音低低地传了进来。
“婚礼前不能见面不知道啊?”周茉毫不客气地将人拦在了门口。
沈涟漪听着门口的动静,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苏釉看着她那含蓄的笑容以及意味深长的目光,也忍不住也勾起了嘴角。
像是从路桥的声音想起的那一刻,他的紧张就消散了大半一般。
“不见他。”路桥的声音传过来,带着笑,“隔着门说句话总行吧?”
“我转达吧。”周茉说,“想说什么快点,等会儿要入场了。”
她说着也忍不住笑了:“这么几分钟都等不得?”
门口传来低低的交谈声,片刻后周茉走了回来。
“你对象怕你紧张。”周茉说着,将手心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