酩酊不觉 第14章

“去抓小偷。”闻弈蹬着自行车,风一样地疾驰在灰尘漫天的窄巷之中,朝着红商场而去。

听到小偷,豆包脸上的兴奋很快就被畏惧取代,昂起的小脑袋都低了下去,小手紧紧抓着车篮子,犹豫许久,他忽然开口:“我不想去了,我要下车。”

闻弈哪会理他,兀自朝着目的地而去。

视线越过前方低矮的平房,三层高的商场楼逐渐清晰,豆包愈发不安,商量着说:“不去了不去了,妈妈说那里很危险,有坏人,去了会挨打的。”

“老实点儿,”闻弈揉了一把豆包的脑袋,“再闹先挨打的就是你。”

豆包不敢叨叨了,又惧又怕地缩着身子,眼角刚憋出泪花儿就听见头上飘来一句:“别哭昂,我又没欺负你。”

豆包:“……”

红商场是一栋三层高的楼房,外部装修有点法式风格,虽然陈旧,但放在这里,已经可以算是豪华了,金色的大门两侧还放着两只十分气派的石狮子。

不伦不类的。

闻弈环顾周围的环境,没有直接往大门而去,而是从周边的窄巷绕了进去,没一会儿他就在商场楼侧边一间废弃的门店里看到了他的那辆黑车。

这车被拆得那叫一个四分五裂,东零西碎,除了座椅还在底盘上,其他零件散得到处都是。

在场有三个身材壮硕的男人,从身高判断都是Alpha,其中两个穿着背心仔裤的Alpha正拿着喷漆,给车盖进行二次创作,还有个黄毛Alpha正埋首在车头捣鼓。

闻弈长腿撑地,在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车,眯着眼睛巡视着里边的环境,没一会儿,他便在屋子里的一张木桌上,看到了江鹤苓的金属盒子。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喷漆的气味儿,三个男人嗓音粗犷地用方言聊天,时不时还爆发出兴奋的笑声。

吓得豆包瑟瑟缩缩:“哥哥,我们走吧,再不走会挨打的。”

“是要挨打,”闻弈冷嗤一声,长腿一跨下了车,“但不是我们。”

闻弈把自行车停在一个安全的角落,又看了一眼坐在篮子里战战兢兢的小豆包,思忖片刻他单手把豆包拎起来又放下,让他背对着流氓。

“不许回头,也不许下来。”闻弈在他头上按了一把,“乖乖听话,哥哥一会儿就送你回去。”

空气里弥散出强势的琴酒信息素,豆包嗅觉灵敏,感觉到那股压力顿时不敢乱动,却挡不住好奇心,他悄悄侧眸看向闻弈走远的背影,只觉得他高大英勇,很是吓人,回头斜过来的那一眼就更吓人了,吓得豆包立刻转过头闭上眼,不敢再偷看。

信息素的气味随着闻弈走远而变淡,没一会儿他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粗犷的叫嚣声。

以及闻弈平淡的挑衅:“说人话。”

叽里咕噜的方言他压根听不懂。

那三个流氓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提着手边的金属管就朝着闻弈压过来。

先前在江鹤苓身边,闻弈一直克制欲望,积攒的大量信息素没有释放,压得他难受极了。这会儿周围没有脆弱的Omega,他也没再顾忌,属于Enigma的信息素不断释放,那三个Alpha立刻变了脸色,眼中闪过忌惮,却还是没有退缩。

一阵叮叮哐哐的动静传来,伴随着响起的惨叫声,听得豆包既感到害怕又觉得刺激,想看又不敢看,只得支棱着耳朵仔细地听。

前后不到一分钟,身后的动静平息,他听到闻弈冷淡的声音:“这车能复原吗?”

地上除了零散的车零件,还多了三个Alpha,一个捂着腹部倒地不起,一个躲在桌子边畏畏缩缩,光头Alpha被闻弈踩在脚下,痛苦又畏惧地点头:“能能能。”

“现在又会说人话了是吧。”闻弈冷笑一声,“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看到完整的车,对了,油也要加满。”

光头Alpha战战兢兢地点头,闻弈抬眸看向躲在桌子边的Alpha,朝着桌子上的金属盒子抬了抬下巴,那Alpha立刻恭恭敬敬地送了过来。

盒子被打开过,里面少了一针药剂,其他三支还算完好,闻弈松了口气儿,收回长腿,放开了脚下的光头。

走之前,闻弈又不忘叮嘱了一句:“别想着跑,我今天能找到你们,明天也能。”

其实闻弈也可以让他们把车送回去,但这或许会给赵医生带来麻烦,毕竟他们很快就会走,赵医生和豆包还得在这活下去。

解决完偷车贼,闻弈骑着车带着豆包回去。

这下豆包看向闻弈的眼睛里也闪出了星星:“哥哥,你好帅啊,你是英雄。英雄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

虽然是个小屁孩的夸奖,但闻弈心里也还是暗爽了一把。

毕竟,英雄哥哥可比漂亮哥哥好听多了。

新晋英雄带着他的头号粉丝回到了医院,赵医生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儿,然后告诉闻弈,江鹤苓醒了,正要找他。

闻弈心中顿觉不妙,莫名心虚又紧张,听到赵医生说江鹤苓神志清醒,精神头也很好,就更觉得不妙了。

不过他也没打算退缩,径自朝着病房走去。

一推开门,他就看到江鹤苓懒洋洋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窗台上夕阳笼罩,橘色金芒去了他身上的冷感,让他看起来温暖又柔和。

如果他手里没有在转着一把冰冷的手枪的话。

听见开门的动静,江鹤苓侧眸,同时他手上转着的枪也倏地停下。

金属特有的冷光闪过,枪口正好指着闻弈的方向。

闻弈心头一跳,立刻举起双手,堆起笑容:“我认错,我投降,有事儿咱们好商量。”

江鹤苓:“……”

第18章 他是我老婆?

江鹤苓的确很生气,在他因为信息素失去意识又短暂恢复的时候,他是真的想一枪崩了这个胆大妄为的登徒子,但他错失了机会。

现在清醒过来,身体上的疼痛得以平息,只是还有些许不适感,尚可忍耐。肩头和脖颈留下的牙印和吻痕依然让他怒火中烧,但他也明白现在的他孤立无援,不能真的要了闻弈的命。

不过闻弈这么干脆利落地认错道歉,还挺让江鹤苓无语的。

毕竟从见面开始,闻弈就没服过软,各种意义上地和江鹤苓较劲儿,尤其是一张嘴,就没说过人话。

现在倒是能屈能伸了。

无语之余,江鹤苓还有点想笑,但他没有笑,因为实在是笑不出来。

随着闻弈靠近,他身上的琴酒信息素也不断靠近,分明是具有攻击性,会让人感到不适的强势信息素,江鹤苓却觉得好闻,细细寥寥的信息素从鼻腔钻入身体,他像是瘾君子被勾出了馋虫,厌恶又渴望。

“你站住。”江鹤苓不动声色地屏息,缓声开口。

夕阳西下,窗外的阳光发生偏移,江鹤苓半张脸没于阴影之中,显得神色阴沉。

“OK。”既然没有直接开枪,那多半是还有转圜的余地。闻弈立刻停住脚步,放下投降的双手,老实站着,没再往前。

信息素不像人,它不会随着闻弈的停步而停止扩散,依然在空气里将江鹤苓包裹,触碰着他后颈发烫的腺体,那感觉就像是用指甲掐蚊子包,有点疼,却能止痒。

“少爷还有什么指示?”闻弈没脸没皮地讨好,“手累不累,要不要先把枪放下?”

江鹤苓闻言抬眸,锐利的眸光扫过来,闻弈识趣儿地闭了嘴。

没闭三秒钟,他见江鹤苓身上的衣服换了,又没话找话似的开口:“你洗过澡了?哪儿来的衣服,这么丑。”

“……”江鹤苓身上穿的是赵医生拿来的一套白色休闲装,她说是她自己闲着没事做给她老公的,新的,老公没回来,就先给江鹤苓穿了。

“我还给你买了套新的呢,那老板说是高级货,穿了跟没穿一样。”听到这句,江鹤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说得好像他还想耍流氓一样。

闻弈顿觉尴尬,于是连忙找补:“说是料子很软,不扎皮肤。”

江鹤苓依然没什么表情,闻弈再接再厉,又从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红丝绒蛋糕:“对了,你饿不饿?我买了蛋糕,吃一点儿?”

江鹤苓没理他,闻弈又说:“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这个很甜的,吃一点?”

“谁跟你说我喜欢吃甜的?”江鹤苓反问。

“不喜欢吗?你的那个青草Alpha给我的资料是这么写的啊。”

江鹤苓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闻弈说的这个青草Alpha,是他在江家的贴身保镖,沈林。

闻弈不记得名字,只记得那股刺鼻的青草味儿。

顿了顿,他又故意阴阳怪气:“你这手下不行啊,不仅喜好弄错了,连抑制剂过敏这么重要的事儿都漏了。”

听到这句话,江鹤苓眼中冷意散了些许,逐渐露出些许兴味。

他能听得出来闻弈是故意这么说的,故意点出过敏的事儿他不知道,不然他不会粗心弄丢Er抑制剂,以至于发展到他俩差点上床来收尾。

其实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信息素中都含有催情效果的性激素,Omega信息素中性激素浓度更高,更容易发情,而Alpha信息素中的性激素浓度低,大多时候需要Omega信息素的催化,才会大量分泌。

江鹤苓分化时腺体出了意外,导致信息素浓度低,活性过高,因此他的性激素也更为活跃,腺体一旦发生信息素紊乱,就会出现类似Omega发情的症状。

闻弈是个正常的Alpha,会被诱导发情不算奇怪,相反他能在激素催化下维持冷静,只是在江鹤苓肩上咬了一口,没有更过分的举动,其实还算绅士。

这也是江鹤苓清醒之后没有直接开枪毙了闻弈的原因之一。

于他们而言,那场单方面的情事,是意外。

江鹤苓抬眸瞥了一眼闻弈,手腕微转,没再让枪口指着他。

闻弈悄然松了口气儿,就听见江鹤苓冷淡问道:“还有什么?”

“嗯?”闻弈反应了一下,意识到江鹤苓这是在问他,他的“赔礼道歉”还有哪些礼。

虽然心里有些许的别扭,但闻弈能屈能伸,他把那个装着Er抑制剂的小盒子给拿了出来:“还有这个。”

看着那熟悉的盒子,江鹤苓心里的火气又收敛了些许。

闻弈这么快就找回抑制剂,可见他也不想再发生什么意外,但这仍然不足以让江鹤苓完全消气。

“我检查过了,剩下的三支完好无损,够咱们安稳地离开这里了。”他特地在“安稳”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见江鹤苓冷峻的神色稍有缓和,闻弈翘起嘴角,竟还有几分得意,“这下能消消气儿,把枪放下了吗?”

说着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想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然而他刚走一步,江鹤苓忽然冷声道:“离我远点。”

闻弈一靠近,信息素便又开始往江鹤苓鼻子里钻,除了那股让他又疼又痒的琴酒信息素以外,他还闻到了其他Alpha的信息素,多半是刚才在外沾染的。

“算了,你出去。”江鹤苓又说。

“……”闻弈一脸郁闷地停下脚步,心说这少爷可真不好哄。

见江鹤苓不仅眉头皱着,鼻子也皱着,闻弈心里更加郁闷了,按道理来说,江鹤苓现在应该对他的信息素非常喜爱才对,为什么会是一副觉得他臭不可闻的样子?

闻弈动了动鼻子,从空气里浮荡的信息素里捕捉到了细微的不属于他的Alpha信息素,心下了然。

“行,我出去。”说完闻弈没往外走,而是病床所在的方向走,他要拿衣服去洗澡。

先前车虽然被偷了,但闻弈买的那几件儿粗布麻衣却被偷车贼嫌弃地丢下来,还是赵医生在路边的树下找回来的。

闻弈在一个空床边的柜子上找到装衣服的袋子,翻出来他买的那套布料粗糙的衣服,然后他就发现,里面没有内裤。

他先前给自己和江鹤苓一人买了两条,按道理来说,这里面应该还有一条他的内裤才对,但他把袋子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找到。

“你怎么还不出去?”见他半天不走,江鹤苓有些不耐烦。

“我找衣服呢。”闻弈骂了句脏话,“这小贼偷车就算了,还他妈偷内裤?什么癖好。”

江鹤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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