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觉得池爷他不对劲 第66章

商哲奚慢吞吞地从楼上下来,轻声问,“爸,您要联系池霆吗?”

商贤沉痛地说,“商初时太有恃无恐,他从前就伤害你,又是羞辱你,又是将你推倒,如今更是……”

他望向商哲奚,愧疚无比,“爸妈亏欠你太多,这辈子都没法弥补,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对你下毒手。”

商哲奚张张嘴,几次想解释什么,可都欲言又止。

他痛苦而纠结,既觉得对商初时的算计太过阴毒,又深知,一旦把实情告知商贤,那他必然会面对父母和爷爷失望透顶的目光。

他好不容易才回到父母身边,在孤儿院里的苦,真的已经受够了。

他不想父母的宠爱被分走,更不想让父母对他感到失望。

百般挣扎,商哲奚错失最后的坦白机会。

在他犹豫之时,商贤已拨通池霆的号码。

商初时跌跌撞撞地离开商家,趴在垃圾桶边呕吐不止。

他太紧张了,在商家跟商贤面对面时,提心吊胆,情绪紧绷到极点。

现在,他更是无法想象,万一商贤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池霆,那他该怎么办。

池霆会接受这个事实,一如既往好好对待孩子们,还是如临大敌,把他们赶走,甚至送进精神病院?

商初时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往家里走,脑海中不断回荡起商贤的话。

“他只会把你当怪物,觉得你和那两个小孽障都是怪胎!谁能接受一个男人能生孩子?你们不过是畸形扭曲的产物,来自于欲望,跟爱没有半点关系!”

“你敢让池霆知道真相吗?你敢说,池霆百分百会接纳你们?他会跟你结婚,带你出现在公众面前,承认你是他的老婆?”

“万一他把实情公之于众,你觉得大众会称赞你英勇,还是辱骂你作为怪胎,自甘堕落,连身体都能利用?”

商贤喋喋不休地骂了一个小时,太多羞辱性的话语虽然不好听,却直达商初时心里,将他原本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惧阴影牵扯出来,化作巨大的不安,笼罩在惶惶不可终日的心上。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往家里走去,脑子里纷乱如麻。

都是他的错,要是他早点离开,不让这个秘密被任何人发现,至少孩子们,能留在池霆身边,被好好养育。

萝卜可以被最好的家教教导,胖丁的心脏病也能得到治疗,两个人可以在池霆的照顾下,无忧无虑地成长,往后余生,不会有金钱方面的烦恼。

可就因为他自私,沉溺在池霆给的温柔里,迟迟不愿意离开,这才让知道秘密的人越来越多,也让两个孩子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

万一知道了,池霆会怎么做?如果池霆要赶走他们,他该怎么向两个孩子解释,为什么池叔叔突然变得那么凶狠?

商初时把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觉得自己是那么自私自利,任性妄为,为了那一丁点柔情,害苦了两个孩子。

孕期的人敏感又软弱,商初时走到拐角处,扶着墙缓缓跪下,双拳狠狠捶地,咬牙呜咽。

他不知道,他掉落在商家的手机,被一只漂亮白皙的手捡起。

那上面有几十通来自“池狗”的未接来电,玉手的主人随便翻了翻,就将手机关机,随手丢进偌大的鱼缸里。

那鱼缸养护得很好,茂密的水草在假山和鹅卵石间不断摇曳,五颜六色的斑斓鱼类悠闲游动,只在手机被抛入的一瞬,吓得四散奔逃。

手机缓缓沉入假山之中,被青翠茂盛的水草遮掩住。

商秀妍心情很好,现在的商家终于有点她喜欢的样子了,死气沉沉,阴森压抑,距离家破人亡,或许只有一步之遥。

一直到晚上,商初时才缓步走回家。

他藏在海滨别墅外的绿化带里,见池霆已经回家,正在家门口给谁打电话。

可能一次又一次都没打通,他看起来有些着急,几乎要把手机给攒碎,脸色奇黑。

人高马大的周奇在他身后低声说着什么,没一会,池霆就点头同意,随即周奇开车离开。

车灯光照亮的一瞬,商初时躲入草丛里,等周奇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地冒出一颗头来。

没一会,萝卜牵着胖丁跑到门口来,牵着池霆的衣角询问什么。

萝卜仰着头跟池霆说话,戴的亲子帽快掉下去了,池霆给他戴好,又轻轻拍拍他的头,阴郁的面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胖丁抱着池霆的大腿不撒手,小脸哭得发红,应该是在喊,爸爸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电话也打不通。

商初时看得心疼不已,无数次想要迈出脚步,回到那父子三人身边,甚至想把真相告诉池霆,可一旦冒出这个可怕的念头,商贤的话就会在耳边响起,令他步伐犹豫。

他蜷缩在草丛里,紧紧抱头,仿佛眼前出现无数条道路,却纷纷通往黑暗的深渊,没有一条是生路。

别墅前,池霆将哭哭啼啼的胖丁抱起,耐心地说,“叔叔已经让朋友去找了,马上展开全市搜索,调看所有监控,相信不到半小时就能有结果。”

胖丁哭得直打嗝,鼻子一抽一抽的,晶莹的眼泪爬满脸蛋,狼狈又可爱。

他抓着池霆的衣领,又抽抽答答问,“蜀黍,爸比为什么不接电话?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他是不是不要胖丁了?是不是胖丁不听话,爸比就走掉了?”

萝卜沉默着,虽然什么都没问,但是也仰头看着池霆,很想知道答案。

池霆大概知道为什么,毕竟今天商贤给他打过电话,说起商初时的事情。

但是这种复杂的问题,孩子们现在听不懂。

他只好说,“爸爸可能是手机掉了,又没找到回家的路。叔叔答应你们,一定会把你们爸爸带回来,好不好?”

两个孩子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可是眼下没有任何办法。

夜里起风了,池霆抱两个孩子进屋去。

躲在草丛里的商初时痴痴地看着那三人,控制不住移动双脚,想要回到他们身边。

他失去了一个家,好不容易才组建了第二个,虽然日子很苦,但父子三人很满足。

等到池霆加入后,这个家变得更美好,充满欢声笑语,比以前的家更加幸福温馨。

商初时舍不得这个家,情感压制理智,让他不顾一切,想快点奔向他们。

可就在他踏出草丛的一瞬,一辆车骤然开过来,横亘在道路上。

车窗摇下,露出商秀妍悲哀却柔媚的笑脸。

“小时,快上来,跟姑姑去散散心。”€€

第七十八章 不是阴差阳错

商贤在沙发上坐了几个小时,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在商初时离开后,他打通池霆的电话,开门见山地将实情告诉池霆。

他以为,池霆会比他反应更大,觉得恶心不已,要跟商初时划清界限。

然而,池霆的反应很出乎他意料。

“我知道。”池霆毫不犹豫地说,“一开始他就没骗过我,他其实很单纯,没半点心眼,连骗人的把戏都演不好。”

所以,才会被一次次地伤害,一次次遭受误解,被人耍得团团转,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他人所说,恶毒到极点,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商贤愣了很久,脱口而出,“你已经知道了?那你还想怎么报复他?你现在保护他,是不是为了利用他,再次对商家下手?”

商贤段时间里想了很多,比如池霆才是幕后黑手,以花言巧语蒙骗商初时,让商初时对商哲奚做出那么下贱的事,连带把整个商家都推入深渊,沦为他人笑柄。

然而,池霆只是冷笑,“区区一个商家,我用得着用这么迂回的手段?”

商贤呼吸一滞,却无从反驳。

自从商家的根基从南市转移到帝都,影响力和财富都大不如前。帝都又是池家的势力范围,池霆要想对付商家,的确不用搞得这么复杂。

“你怎么会,会接受那种怪物的儿子?”商贤呢喃着问,怎么也想不通。

他的话让池霆觉得很刺耳,脸色阴沉不少。

即便在他没有喜欢上商初时的时候,也不会觉得,作为男人生下孩子的商初时,真是什么怪物怪胎。

他只是嘴硬心软,宁愿用恶言恶语掩饰,也不想承认内心真实想法,以免商初时得意忘形,逮住把柄嘲笑他。

“商初时不是怪物,他是你儿子。开口之前,先想想这句话会造成什么后果。”

商贤犹在气头上,轻蔑地说,“能有什么后果?是他跟我一辈子结仇?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个?”

池霆什么都没说。

商初时的真正身世,他不感兴趣。退一万步讲,就算商初时真是商家的人,也没必要告知商贤。

商初时的依靠,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在商贤尚在懵逼中时,池霆又询问,商贤为什么知道这件事,从而明白在商家发生了什么。

等他再去找人,已联系不上商初时。

公路上,车子停在林荫下,司机站在车外抽烟。

海边,商初时推商秀妍散步,浪花被海风卷起,拍打在岸边。

“你知道吗,小时,我跟我老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海边。”

海风卷起商秀妍的发丝,丝丝缕缕缠绕在脸上,她勾过一缕别在耳后,红棕色发尾扫过修长白皙的脖子,香风袭人,一举一动,风情万千。

商初时说,“我知道,妈妈说过,您和姑父是一见钟情,之后不顾家人反对,很艰难才在一起。”

商秀妍抿唇轻笑,明亮的眼睛仿佛天空下的繁星,璀璨万分。

“是啊,他是个普通渔民,而我是富家小姐,要冲破固有阶级的阻隔走到一起,真的很不容易。”

回想起亡夫站在船头挠头傻笑的模样,商秀妍眉眼弯弯的,明媚动人。

“我跟他在一起,你爷爷和爸爸都不同意,只有你妈妈支持我。曼华是我的好闺蜜,我们从小在一起玩,可不管哪方面,她都比我好。她性格比我讨喜,学历比我高,在事业上的成就更是我望尘莫及的,连她的命比我好得多。”

商秀妍笑了笑,又摸摸脸,问,“不过我这些年保养得不错,是不是比你妈妈年轻很多?”

从外表来看,的确如此,所以商初时诚实地点头,“您高贵优雅,妈妈亲和温柔。”

商秀妍捂着嘴轻笑,面容再仁慈不过。

轮椅从沙滩上划过,留下两道长长的蜿蜒痕迹,并跟随商初时整齐的脚印。

商秀妍摸着腿,又感叹说,“可惜,保养得再年轻又有什么用,我老公不在了,没人会欣赏我。”

商初时始终沉默着,如果换在平时,他无疑会顺着话题追问下去,或者说几句甜言蜜语,把商秀妍逗笑,不让商秀妍冷场。

商秀妍也没指望他搭话,只继续说,“虽然曼华什么都比我厉害,但我曾经以为,我的婚姻会比她更幸福。因为我哥是个企业家,一年到头四处飞,她又是个痴迷研究的女人,很难顾及家庭。”

性格上,商贤沉稳内敛,是不会油嘴滑舌哄人的类型,让他说个“我爱你”,都比让他上刀山还难。

偏偏司曼华在事业之外,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白甜小女生,最爱看霸道总裁小说,从小幻想会被霸总宠爱到骨子里。

商秀妍一度以为,商贤要娶的是事业型女强人,独立强势,能在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司曼华想要的则是温润体贴,能细腻照顾她情绪的暖男,比如同校的教授,实验室里的导师等。

她觉得,性格不合的这两人,迟早会因为感情矛盾而闹掰,结果他们过得那么好,结婚二十多年,依然恩爱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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