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霆无奈地看了商初时一眼,商初时把视线撇到一旁去。
谁的儿子谁教育去。
胖丁很喜欢摇篮里的小妹妹,当池霆告诉他,那也是爸比的女儿,他的妹妹后,他纠结了很久,并不能理解这个问题。
为什么别人家的弟弟妹妹都是妈妈生的,可是他的妹妹,却是爸爸生的?
他的小脑袋瓜子充满了疑惑,但当时商初时产后虚弱,他更担心爸比多一点,没有多问。
倒是萝卜,跟池霆进行了一场正儿八经的对话。
“爸爸其实就是妈妈,而池叔叔是我们的爸爸,对吧?”萝卜语出惊人,成功地理解了这个复杂的问题。
池霆还没做好跟萝卜面对面的心理准备,结果萝卜一开口,他无言以对,落荒而逃。
萝卜心满意足地得到无声的回答,去看摇篮里的小妹妹了。
等池霆问遍了儿童心理学专家,一遍又一遍拟好腹稿,然后才来跟萝卜进行沟通交流。
父子两个深入对话一番,成功把萝卜绕晕了。
对此,商初时表示,池狗你就不适合教育小孩!
春节前一天,结束繁重的工作宋昀也赶到医院,并帮池霆策划盛大的求婚活动。
雪白淡雅的病房被弄得很喜庆,到处张灯结彩,连对联跟窗花都派上了用场。
艾尔莎指挥周一零把红色氢气球摆好,周一零还没动,甄乐天先跳过来献殷勤,被艾尔莎指挥得团团转。
司曼华喊,“小周,你来帮我挂一下灯笼,我够不着。”
周一零把打气筒放下,“就来。”
甄老太教两个小孩叠红色千纸鹤和星星,再一串串地挂起来,氛围感十足。
他们在布置求婚现场,宋昀把商初时带出去玩。
商初时身体太差,没力气走路,得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
花园里,商初时撇头问,“你跟那个人的事处理好了吗?”
“你别挂念我,先养好你的身体。”宋昀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转移话题,“我也买了辆房车,等你好转,我们一起开房车旅游,去不?”
商初时眼睛一亮,“去哪?”
“你喜欢哪?”
“当然是丛林探险!”商初时毫不犹豫地说,“我从小就爱探索大自然,咱们去热带雨林怎么样?”
宋昀:“……”他还想多活几年怎么办?
一直到晚上,求婚派对才得以展开。
商初时一进房间,就被满满的气球和玫瑰花吓了一跳。
“我靠,这是要干嘛?”
房间里没开灯,两对大红喜烛散发微弱的光。
池霆站在红地毯的尽头,缓缓朝商初时走来,随后在他面前单膝跪下。
“很抱歉,上次给了你不好的回忆。这一次,我是认真的。”他送上鲜花,柔声问,“跟我结婚,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商初时愣愣地看着他,没能走出任何反应。
多年以前,他就幻想过池霆向自己求婚的场面。
他幻想中,场面更辉煌壮大,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要到场,在求婚后,送上最热烈的掌声。
五年前,池霆淡淡的一句“结婚”,他那会正处于人生的低谷,不敢奢求场面多壮观,只觉得,能顺利结婚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最后,小小的愿望也破灭,迎接他的是谎言和欺骗,将他推入地狱。
而如今,真正的求婚场面,很老土,并且再普通不过。
池霆只是单膝跪在他面前,说出最简单的话语,就足够让他热泪盈眶,死寂的心像是注入流淌的清泉,变得鲜活明朗,生机勃勃。
池霆在紧张地等待商初时的回应,他不知道商初时是会生气地甩开他的捧花,还是翻出陈年旧账跟他好好算一算,最后才傲娇地接受他的求婚。
他忐忑地等待着,上一次这么紧张大概还是刚从娘胎出来,面见陌生的医生护士那会。
然而,商初时给出的回应,只是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入他肩窝,无声地抽泣。
为了这一天,商初时等待了太久,怀抱希望,焦灼不安地忍耐着,也曾心如死灰,无望地自我嘲讽唾弃,连幻想的勇气都不敢有。
在历经数年后,商初时给出的答案,依旧会是,“我愿意”。€€
第八十九章 番外1 一家五口的日常
开春后,池霆带商初时和三个小孩归国,并举办了一场不算盛大的婚礼。
如今的商初时一切只想低调再低调,不但婉拒了司曼华想帮他举办婚礼的心意,也不许池霆“铺张浪费”,像当初池霆母亲嫁入豪门一样,婚礼豪华程度堪比王室,上了多国新闻头条。
他只想简简单单的跟一家人待在一起,别再有人钻出来闹幺蛾子。
天气渐暖,商初时却依旧畏寒,每天躲在空调房里逗女儿,等儿子们放学回来再玩儿子,平时最多在花园里走动,连大门都没迈出过一步。
池霆也不催他出门,只偶尔下班早,会开车带他去海滨兜风。
家里的杂事都有保姆们做,商初时乐得清闲。
晚上洗过澡,商初时擦干浴室镜子上的水雾,望着里面人的容貌身材,陷入沉默。
生完孩子几个月,他的脸上倒是有点肉了,但身体还是跟排骨精一样,肋骨都凸了起来,干瘪瘦弱,而且腹部还有一条剖腹产时弄出的伤疤,跟蜈蚣一样歪歪扭扭的,难看至极。
别说池霆,就连他自己看到都觉得倒胃口。
商初时默默穿好睡衣,转到婴儿房去。
保姆正在给小丫头喂奶,小丫头不哭不闹,喝得心满意足然后闭眼睡觉,颇有当初萝卜爹的风范。
商初时觉得,大概这丫头也不需要他太*心。
钢琴房里,萝卜正由家教带领练习钢琴,胖丁被教练捉去练跆拳道,正在哭天抢地,边抹泪边踢腿。
商初时无事可做,本想缩在沙发上看会电视,谁知动画片播放两分钟不到,他就睡着了。
等池霆下班回来,商初时抱着枕垫睡得正香。
开春各大公司都很忙碌,池霆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
他七八点出门时,商初时还在睡,他回家来,通常是一两点,商初时也在睡。
好像已经有很长时间,两人没能好好说句话。
池霆丢开西装外套,往沙发上一坐,去捏商初时瘦削的脸颊,时而双手贴在人家脸上,像搓汤圆那样搓来搓去。
商初时不堪其扰,从睡梦中醒过来。
璀璨的大吊灯发出刺眼的光芒,商初时刚反射性眨了下眼,池霆就伸出手来,挡在他眼前。
“这么早就下班了?”商初时迷迷糊糊的,听到楼上还在弹琴,心想大概还没超过八点。
池霆给孩子们定下的规矩是,九点前必须入睡,所有课程和作业,都要在八点前完成。
池霆心情颇好,在他脑袋上揉了揉,“不希望我早点回家?”
商初时哼了一声,难掩开心地小声嘀咕,“谁稀罕~”
他一副口是心非的骄傲劲,谁都能一眼看透,让池霆也不由笑了笑。
“好,商少不稀罕,我稀罕,我想早点回来陪你们。”
商初时坐起来,习惯性往池霆怀里一趴。
怀老三后期,池霆一直陪着他,让他养成了懒散的习惯,总觉得哪都没有池霆怀里舒坦,这里既安全又温暖,是他足以依靠的避风港。
因而,只要有池霆在,他就跟骨头都软了一样,恨不得时时往池霆怀里钻。池霆也乐意培养他这个下意识的小癖好,乖乖地让他靠着。
在池霆怀里趴了五分钟,商初时打了个哈欠,恋恋不舍地戳了池霆一下。
“你上去看看呱呱。”
“不了,我多陪陪你。”池霆说。
呱呱是老三的乳名,司曼华取的,说是这丫头跟她爹一样高冷,小小年纪连哭都不屑哭,一点不像正常小孩那样,动不动就呱呱地哭,听起来生机勃勃的,响亮得很。
司曼华希望老三能够活泼生动一点,别跟池霆一样,老气横秋,少年时就跟人人都欠他八百万似的,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叫人望而生畏。
池霆被司曼华拐弯抹角地批评了一顿,一点也不恼,抱起自家小女儿就呱呱呱呱地叫,把刚开过刀的商初时笑岔了气。
池霆倒是想念儿女们了,毕竟一天不见,心里总挂念着。
不过比起孩子们,他更想跟商初时待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说说话,都无比满足。
商初时能平安生产,回到他身边,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每每想起那段时间,商初时无比虚弱的模样,池霆都揪心地疼着,有时候甚至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总怕自己一觉醒来,发现如今的幸福都是假象,真正的商初时,早已从他身边离开,再也寻不回来。
他用力抱紧商初时,一再确定,怀里的人有温度,有生命。
商初时舒舒服服地趴着,等听到楼上琴音停下,才从池霆怀里离开,正儿八经地坐好。
毕竟家教要下楼来了,看见他这副样子,不成体统。
保姆们送走家教,再向池霆报告了今天商初时和呱呱的情况,随后各自下班。
小孩们已经洗漱过,全围在摇篮边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呱呱。
呱呱乌溜溜的眼睛四周扫了一圈,在商初时脸上定格片刻,咯咯地笑了两声,然后安静地睡去。
胖丁崇拜地说,“呱呱好厉害,呱呱都不哭。”
商初时怀念地说,“是啊,胖丁小时候老是哭,特别是到了半夜,哭得撕心裂肺的,嗓子都哭哑了。甄阿姨说,他要么是饿了,要么是哪里难受。”
后来他带孩子去做检查,才知道胖丁有先天性心脏病,多半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整宿整宿地哭嚎挣扎。
等后来开始吃药治疗,才稍微好了些,半夜总算不再啼哭,让商初时也得以休憩片刻。
想起这事,商初时又笑着说,“我记得这俩小家伙出生没多久时,那会我在老式街道租房子。那种楼房不是现在这种几室一厅,就像医院那种,两排单间,门对门,隔音效果约等于零,一点动静对面跟隔壁都能听到。”
池霆沉默地听着,两个小孩也都望着商初时,气氛有些凝重。
商初时毫无所觉,继续说,“胖丁哭的时候,对面有对情侣特别不耐烦,好几次拿着菜刀来踹门,说再听见小孩哭就砍死我。后来我就学乖了,一旦胖丁哭,我就把萝卜背在身上,抱着胖丁去外面没人的地方,等他睡着了,我再回来。”
那时候半夜三更,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他带着孩子们,一次又一次地在大树下转圈圈,为了哄胖丁睡着而精疲力尽,孩子们也冻得脸蛋发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