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扬的亲吻终于有所缓和,他放栾亦看消息。
栾亦点开好友的消息,幻想好友会发来一条诸如:“救命我在酒吧没钱结账被扣住啦!现在有十个壮汉保安围着我!”的语音。
他举起手机放到自己耳边,本来是想要自己一个人听的,打算好友就算没有说十个壮汉他也要编排八个来给自己脱身。
然后他的指尖点到语音播放上,不小心点到了公放。
好友的声音直接在房间里响了起来:“哇,他下个星期就回去了啊?那他走之前你不得好好睡睡他!?”
魔鬼低语,全屋回荡。
这哪里是让栾亦不能随便编造八个壮汉这样简单,简直是让咸鱼猪名正言顺被捆住宰。
第54章 啊啊
栾亦握着手机沉默了两秒, “你听我狡辩,是他在乱说,我没有那个,”
意思。
后面两个未尽的字眼被堵在了栾亦口中, 他被无可撼动的力量轻松压制住,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视线中出现的已经是房间的天花板以及中央那盏精美漂亮的富贵吊灯。
语言的辩驳在行动面前永远都苍白无力, 栾亦的手揪紧床单, 妄图以这样微薄的力量来夺回自由,然而丝质的床单无法为他提供任何依托,它也只能承载躯体啜泣中释放的水露,在尚未深入的摩挲间蜿蜒出画卷来。
察觉到手掌妄图逃离的趋势, 还未等栾亦的掌心再次攥成拳头, 闻扬的手已经从背后用力覆盖住栾亦的手掌。
一点都不让他躲。
原本屈起拱出弧度的指骨最高处在用力的压覆下颓然倒下去,指骨抵在闻扬的手心, 被带着热意的汗水浸润。
栾亦的眼帘半垂, 原本用以支撑的手肘因为脱力而不受控地轻微颤动着, 他的脑袋乱成一团,连自己是在躲还是在迎都分不出,只从朦胧的视线里看到深色的水渍,脑袋里想起自己小时候胖不愣登一个小人,看见脏衣篓里被自己尿床的床单。
闻扬刚刚说:“小亦真厉害。”
他还说了什么?栾亦迷迷糊糊羞于回想,差点要哭,只反手用掌心去推闻扬靠过来的脸, “我膝盖痛……”
膝盖其实一点都不痛, 床垫很软, 栾亦只是没有力气了, 身体中段都早塌下去。
他的手又被抓起来,闻扬将它贴在了自己脸上,像在哄栾亦。
好半天汗涔涔的咸鱼才被翻了个面,栾亦趁机用脚去踢闻扬的肩胛骨,想要就势将他踢到旁边去,省得叫他像山一样轰轰烈烈罩下来。
但当然失败。
栾亦的脚不过随手被闻扬握住,一边一个几乎被分到南极北极不得相见,只有中间部分被献祭上高台。
栾亦想起幼年的某天午后在广场上看见的碰到喷泉表演,那喷泉的水柱时大时小地溅落。他就站在喷泉旁边仰头看着,手里还拿着一根奶味的冰棍吸溜溜吃。
彼时他不懂喷泉的运作原理,还在思考水流究竟是从什么角度从地下喷出来的,是否是自然形成。
长大一些后才知道,原来一切都在设定与控制下进行,喷泉是身不由己。
他年纪小,吃冰棍慢,冰棍水都黏糊糊滴答到手背上,甩都甩不干净。
栾亦在混乱的梦境里面,都不知道那些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还是自己因为现实摧残而加工出来的片段。
但当困意散去,他睁开略微浮肿的眼皮时,闻到的并不是冰棍香,而是床单上洗衣液的淡淡清香。
栾亦人也不在闻扬房间里,而在他住的客房当中,床边那只还没有被放到衣橱的行李箱明白告诉栾亦这一点。
所以昨天只是他喝酒以后做了一场怪梦吗?
栾亦撑着手坐起来,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睡衣,睡衣是陌生的,并不是他昨天晚上洗完澡以后换上的那一身。
又有零星的对话和画面闪回。
“我们调换着来好不好?”
这句平常栾亦听见绝对会欣然同意的话,昨天却是差点撑到他的梦魇。不能浪费食物是一回事,但是绝对不会是这种分量,这个噎人的吃法。
闻扬天生凶残,而我原来只是中规中矩罢了。
栾亦独自坐着扼腕叹息,直到忽然听见门口传来停住的脚步声,随后门把手被人轻轻拧动了。
除了闻扬还能是谁。
羞臊与燥热涌来,栾亦几乎没有第二个想法,立刻将被子拉到头顶人整个缩回去,只露出半张脸假装自己还在睡觉。
门被轻轻推开,外面站立的人走了进来在床边站住,好像是在确认栾亦有没有醒过来。
闻扬不进来还好,他一进屋,栾亦的脑海里简直如同情景再现似的回放昨天晚上的事,后面的记忆模模糊糊,昏暗的走廊,他一滩烂泥似的被闻扬抱回客房。
丢了大人了。
闻扬也真的坏透了,简直是能够上新闻频道的标准诈骗杀猪盘。只不过其他受害者被骗钱,而栾亦这只咸鱼猪被骗送上自己。
栾亦保持着呼吸平稳,在心里大骂闻扬太不是人,其中身体素质最不是人。
仅仅是二垒动手动口都能要他半条命,哪天真枪实弹来了,他还不当场嗝屁?
栾亦想到这所房子的前身是临时医院,忍不住又腹诽,也许直接在医院搞,抢救都能及时一点。
他心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想了一大堆,回神后才发现自从闻扬进来以后一直没有动过也没有说话,栾亦的好奇心又冒上来,想看看闻扬在干什么。
他的眼睫微微掀开一点,便看见闻扬的一双长腿就站在他面前,栾亦立刻又悄不做声地将眼皮给合上了。
所以刚才闻扬就是站在旁边盯着他看,看什么……咸鱼猪的一百种吃法吗。
一声笑音从栾亦的头顶传来,栾亦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微微有往下塌陷的感觉,不等他主动睁眼,栾亦先感觉自己的脚被闻扬给握住了。
紧紧是抓握的动作就让栾亦想起了昨天晚上肢体被掌控的恐惧,他一下坐了起来将自己的腿往后缩,从脚后跟毛到脊梁骨,外强中干地凶恶控诉:“大清早的你要干嘛?”
闻扬手中的猪蹄子溜走,指尖不甘地摩挲了一下,他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抬手看了看表:“十点十五分了。”
“……”栾亦强词夺理:“那只是普世对时间的定义而已,而我主宰我自己的时间。”
何况到底是谁以一己之力搅乱他的生物钟啊!
栾亦牙痒痒,恨不得扑上去咬闻扬一口,只不过昨天夜里的前车之鉴太惨痛,他现在并不敢乱来。
闻扬他顺着栾亦的意思点头:“小亦说得也很有道理。”
“不要叫我小亦。”栾亦不自在地说。
“为什么?”闻扬似乎不解地问,眼里的笑意几乎藏不住。
因为你昨天那个时候一直这样叫我,在耳边在背后在或轻或重的力道中,在或远或近的距离里。
坏心眼的明知故问。
栾亦强作冷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地点不对,状态危险,他在面对闻扬的时候总怕对方白日发狂,为此表面一派镇定,心里实则扑通乱跳。
“而我现在要换衣服了,你先出去。”
闻扬的目光落在栾亦未完全扣严实的睡衣上端,伸手以指背在栾亦脸颊上轻轻摸了摸,视线上移和栾亦对视,在栾亦几乎要绷不住叫他一声哥的时候,他终于温声道:“好,我去楼下等你。”
等他出去,栾亦才松了一口气,同时琢磨明白了一些闻扬的习性。
人的关系总是要在不同时候保持平衡的,比方说晚上他被闻扬压制,白天的其他时候他就能当大王了。
家里的阿姨难得因为家中有两个主人而忙活起来,她的手艺很不错,之前一直没有发挥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有人吃了,为此更是加倍细心耐心。
栾亦中午尝了好几个菜都特别合口味,夸了阿姨好多句,阿姨便让栾亦以后每天想吃什么菜都直接告诉她。
好像是默认栾亦以后都住在这里了。
栾亦吃完午饭后才想到去摸自己的手机,昨天晚上播放完那条语音以后,他几乎没碰过自己的手机,偶有接触也是在毫无意识间的。
等栾亦打开自己的消息列表,看到好友早上给他发的“人呐?”
头顶的火苗咻咻咻就冒了出来。
栾亦的手飞快打字。
小咸鱼:你昨天那个语音害死我啦!【猪猪狂怒】
好友今天回复很快。
好友:什么语音?
好友:哈哈哈哦那个啊,怎么了?
小咸鱼:被他听见了!
好友:听见又怎么了,你还要在他面前保持什么清纯形象吗?你们都在一起了,这些都是很正常的,难道他昨天听见那个话有表示介意吗?
好友:虽然他看上去是挺禁欲的,但西方长大的人应该不至于吧,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好友:就算一时难以睡到也不要灰心。
栾亦盯着好友接连发送过来的这几条消息,无话可说,就在好友要将话题扭到如何勾引性冷淡男友这个怪题上,栾亦及时踩下了刹车。
当下这个话题太能够勾起他昨天夜里惨痛的回忆了,一时让栾亦不想谈论。
小咸鱼:不讲这个了,昨天你下午没头没尾的不聊了干嘛去了?
栾亦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双腿交叠的趟姿,此时二楼会客厅没有其他人在,外面隔窗打雷,天色也阴了下来,好像是要下雨了。
栾亦抬头便能看见不远处墙上挂着的,昨天看过的旧照片,和好友也只是随意聊天罢了。
一道惊雷忽然在栾亦身后炸开,吓了他一条,他坐起来往后看,隔着玻璃看见了泼洒到窗户上的水珠,以及暂时没有开灯的角落里一盆绿植半隐没在黑暗中。
窗户成了唯一的光源,偏偏还在被雨水打湿。
手机震了震,好友的消息暂时将栾亦的注意力转开。
好友:昨天和他们去玩密室逃脱了啊,靠,特别刺激,下次我们一起去玩啊。
栾亦对这种恐怖元素一向是退避三舍的,当下就拒绝了。
小咸鱼:我才不去。
好友:【猪猪斜眼】,对了,你现在住他家里啊,他住哪儿啊?
栾亦发了个定位过去。
好友回了一长串感叹号回来。
好友:那个位置我记得还有个纪录片的,民国背景来着,说什么的我忘了。
小咸鱼:这边的房子好像都被征用过,这套房子还当做临时医院呢。
本来是闲聊的,然而好友又发了两句过来,氛围一下便改了。
好友:哈哈哈哈,好巧啊,我昨天玩的那个密室的本子就是民国老医院的闹鬼本,差点把老子魂吓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