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凌燃在心里后怕。
但看着明清元一脸兴奋地说起这次能拿到两个名额,少年还是发自内心地笑笑,然后毫不留情地让队医叫了担架,把腰伤发作疼得直不起腰的明清元强行抬走检查。
明清元为什么那么拼,凌燃经过这一遭,算是彻底感受到了。
所以一定要升组。
凌燃心里想着,打算给薛林远发消息,却没想到一回酒店,对方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上来就给了自己一个熊抱。
“脚伤怎么样?”薛林远最挂心的是凌燃的健康问题。
凌燃没吭声,后退两步,原地跳了个三周。
落地时运动鞋撞击在木地板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引得酒店前台的大叔好奇得探出头来,眼神一下就亮了,后悔自己刚才没来得及拿手机录下来。
少年脸色如常,似乎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
薛林远这下就知道凌燃是真的已经没事了。
“看来这药有效!”他高兴得不行。
凌燃却有些好奇,“薛教,你不是回家相亲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前世今生,薛林远都是单身狗,上辈子听说是因为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没空找,这辈子则是太年轻,还没来得及找。
但薛教一直都很想脱单的,这事凌燃很清楚。
薛林远脸一僵,把行李一丢,就抹了把脸,苦巴巴的,“人家没瞧上我呗!”
不会吧,凌燃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在他看来,薛林远除了个子矮了点,以后会因为管不住嘴变得胖了点,根本就没什么缺点。
至于变胖,大不了回头叫薛教跟自己一起训练,肯定就能保持住身材了。
少年认真思索着,觉得自己是在掏心掏肺地替薛林远着想。
自打退役以来就逐渐咸鱼化,体型横向发展的薛林远后背一凉。
他索性摆烂似地瘫在沙发上,“脱什么单,找什么对象,我带的徒弟还没有拿到成年组的世界冠军呢!我找什么对象!哪有那个时间!”
这话说得就很符合凌燃的心境。
他就从来没想过谈恋爱这事,没空想,也没心情想。
在感情上一片空白,脑回路笔直的少年甚至觉得,谈恋爱什么的,不过是在寻求空虚时的慰藉。
他有挚爱且愿意为之奋斗的理想,既不孤单,也不寂寞,所以也就根本不需要谈什么恋爱。
他有花滑就够了。
凌燃平静地想,然后把升组的事跟薛林远又说了说,对方就露出一脸难办的表情。
“我来之前去冰协开了趟会,会后还特意被留了下来,他们高层那边对你很看好,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你明年能再在世青赛上为华国摘到一枚金牌。”
“考级转组这事,肯定要经过冰协,到时候他们要是死活不放,可就麻烦了。”
薛林远忧心忡忡。
他支持凌燃,但也觉得冰协那头说的话有道理。
凌燃接触花滑的时间毕竟短,在青年组磨上一年,多拿些奖牌,也能刷刷国际上裁判组的好感,将来升组之后的比赛,也能有个不错的印象分。
花滑的打分有很大的主观成分在,刷刷裁判们的印象分,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凌燃之前那番关于没有对手不能进步的话也在薛林远心里萦绕不去。
好像也很有道理的样子。
以战养战,其实很合自家宝贝徒弟的脾性。
薛林远心里都懂,其实也早就憋着一口气。
谁说他们家凌燃到了成年组就会寂寂无名?
谁说凌燃只能在青年组拿到金牌?
万一他们一升组就大放光芒,闪瞎所有人的眼呢!
但这话薛林远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跟冰协里的人明说。
牛皮可以吹,万一吹大了可怎么办。
薛林远其实不是很有自信。
但这自信,凌燃却是很充足。
“等回国之后,我们一起去冰协。”
他想亲自去一趟,或许他有办法能说服那里的人。
薛林远见惯了凌燃自有主张的样子,也没反对。
徒弟有主见是好事。
如果能顺利升组就更好了。
薛林远没发觉,自己心里的天平早就倾向凌燃这一方,更没有意识到,自己打潜意识里就相信,凌燃就算升了组,也绝对能拿到他想要的成绩。
两人正说着,陆觉荣就敲门进来了。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明清元的韧带受伤,表演滑上不了了。”
凌燃忍不住皱了皱眉。
明清元喜欢热闹是出了名的,表演滑一向是他整活的快乐战场,这回上不了,大概会很失落吧。
要不自己去看看他?
还没等凌燃出门,陆觉荣就丢出一个重磅炸弹。
“他跟维克多商量好了,冰演时那个单独的节目安排,留给你上。”
凌燃愣住了,“留给我?”
还能这样操作?
薛林远也一下蹦了起来,“这种事还能换人的吗?”
他也不是花滑新人了,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操作,自己上不了,让自己还在青年组的队员上的!
陆觉荣原本还因为明清元的伤难受着呢,一看这师徒俩震惊意外的表现,就忍不住乐了。
“哪能啊,是维克多格外欣赏凌燃,跟竹下俊他们都商量过才决定的,又有阿洛伊斯的赞同,其他参与的运动员自然也没什么话说。”
“不过,”陆觉荣收了脸上的笑,“肯定会有人看不过眼是真的,说不定还会故意挑衅看轻你。所以凌燃,去不去的决定权在你。毕竟不是正经比赛,你去不去,我们都可以随着你的心意。”
只不过他和明清元都打心底里希望凌燃去。
运动员的心态是比赛决胜的关键。
如果凌燃真的打算升组,那么提前到世界级的舞台上秀一秀,与这些世界一流的运动员提前打上照面,对他的心态塑造肯定更有帮助。
陆觉荣一想到还在应激卧床的薄航就是一个头两个大,所以望向凌燃的目光就变得无比热切,就像是在无声催促一样。
薛林远也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但他还是轻轻推了下凌燃,“凌燃,你怎么想?”
怎么想?
为什么不去呢?
凌燃想不出自己不去的理由。
自打他在世锦赛场馆里见到那些站在世界之巅的运动员们的时候,心里血液流淌的速度都开始变快。
就像是啪嗒一下,原本黑暗的夜里,天边的灯塔无形的手被点燃,绽放出炙热明亮的光。
凌燃看到的不是一座座阻碍他前进的高山,而是一个个等待他去挑战和攀爬的险峰。
没有一个运动员不向往与自己的对手同台竞技。
挑战,本身就是一种乐趣。
尤其是,凌燃是真的很向往,能够用自己的实力,碾压式地战胜所有的对手,一步步走上世界冠军的领奖台。
但他现在太弱,能站到这些人面前,能与他们同站在一个舞台上,都是一次巨大的进步。
少年屏住呼吸,壁炉里的火光一跃一跃的,明明暗暗地落在他的脸上。
“我去。”
这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不去!
陆觉荣哈哈地笑出声,大手一拍,“好样的!”
他最喜欢凌燃的就是这股子永不服输,奋力往前冲的劲儿!
陆觉荣点点头,“那就好好准备。”
他手底下两个徒弟都卧病在床,把这事一说,就匆匆离开,只留下薛林远一脸愁苦地挠着头与凌燃对视。
“上肯定是要上的,”他吸一口气,“你打算上什么节目?”
节目其实有的,凌燃手里就捏着好几套,他学过舞蹈,甚至还能临场发挥。
薛林远有点乐观地想,但心里却很焦灼。
世锦赛比世青赛的关注度高多了,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其实就等于是凌燃在世界级成年组赛场上的第一次首秀。
是要被万众瞩目的。
根本大意不得!
最好还得是一个表现力和技术难度都很高的高水准节目,能一下给所有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那种。
时间太紧迫,就在大后天,但这也太紧迫了,重新编排根本就来不及啊!
凌燃却很淡定。
他其实心里早就有了个想法,只不过一直没来得及实施,也就是在看见明清元的短节目时,才彻底定了下来。
也算是圆一个梦?
凌燃把想法跟薛林远一说,对方就愣住,然后找出凌燃说的曲子仔细一比对,就发现还真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