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冰面,似乎还有点水光?
看来不是错觉。
凌燃是真没想到f国都提前维护过场馆了,居然还会出幺蛾子。
这样看来,自己第一个上场,还真是明哥送的如意符起了作用?
凌燃有点哭笑不得。
他拖着疲惫的步子,把消息告诉了后台的其他人。
原本因为凌燃第一个上场,就发挥得很不错倍感压力的其他选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可太……”就连一贯话少的安德烈都动了动唇。
西里尔和卢卡斯简直要炸了。
卢卡斯嗓门中气十足,忍不住咒骂起赛事主办方,但到底也还好,毕竟他马上就要上场了,冰面应该勉强还能苟得住。
西里尔却是第五个出场。
他昨天有多高兴,今天就有多绝望。
“我觉得我才是那个倒霉鬼!”
绿猫眼儿的贵族小少爷跳了起来,一头金灿灿的金发简直都要炸成栗子。
凌燃也没法安慰,这种事,搁谁身上都不好过。
他提醒的义务尽到,就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
跟拍的摄像师扛着摄像机靠近,将少年比赛后大汗淋漓,仍要喘着气来后台提醒其他人的举动都收录进镜头。
摄影师站在普通人的角度循循善诱,想要引出少年更多的回答。
“为什么要提醒他们呢?”
凌燃喝着水,斟酌着语气,“或许我没有不提醒他们的理由。”
“其他人摔倒的话,也不是你的责任。”
凌燃飞快地笑了下。
“我希望他们不会摔倒。”
“为什么?”
少年直视摄像头,乌黑瞳仁亮得吓人。
“如果是因为其他人都摔倒,我才能拿到好的名次,那么这样的成绩,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发挥出他们最好的水平,这样的比赛,才有参加的乐趣。”
王者不会再掉头回去打青铜局。
凌燃渴望一直赢,但也希望自己赢也要赢得漂亮。
光靠运气赢了比赛有什么好高兴的,他渴望的是与高水平的对手在冰上酣畅淋漓地一决高下。
摄像师想拍的就是这样的镜头。
自信,阳光,意气飞扬。
剪在纪录片里,就是一大亮点!
他的摄像头几乎要怼到凌燃脸上了,但少年还是很平静地喝水,吃补充体力的营养药膏。
这样的近距离长时间拍摄,对普通人可能会有影响,但对运动员,尤其是一线运动员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倒不是他们面对镜头的心理素质好。
而是经过无数次抽查检查的他们,大概早都练出了在这方面的无视能力。
冰迷圈一直都有几句调侃€€€€
你给花滑一个好苗子,花滑还你一个好摇子。
还有人说花滑运动员人均社牛(社交牛逼症)。
但女装什么的,对于日常经历抽检的运动员而言,可能真的就是小菜一碟。
抽检过程中的尴尬是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出来的。
被抽检的运动员会由一位工作人员陪同进入洗手间,不止要脱掉下.半.身的衣物,上衣也要拉到胸口,确保毫无遮掩地在工作人员的眼皮子底下完成整个取样过程。
检查站里的卫生间也跟普通卫生间也不同,四面都是镜子,就是为了确保受检运动员一点小动作都不能有。
想象一下,进入一个四面镜子的压低逼仄环境,有位板着脸的工作人员睁着眼围观全程,真的是尴尬到脚趾抓地。
而这种检查在大型比赛,亦或是一线运动员身上,是经常发生的。
堪称社死的活动,对他们来说就跟吃饭睡觉一样。
时间长了,面对摄像头之类的自然就提不起什么敬畏之心。
凌燃坐在一边喝水,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后台直播的大屏幕。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牧野千夜的最后一组跳跃很不幸就安排在裁判席前面,四周跳都变成了三周跳。
万幸的是没有受伤。
倒霉如卢卡斯,直接就在软不拉几的冰面上摔了个仰倒,沾了一身冰碴,最后滑下场的时候总感觉有点一瘸一瘸的。
西里尔和安德烈更不用说,两个人连摔倒的姿势都有某种共同之处。
就连阿洛伊斯都没有幸免于难。
虽然凭借优越的身体协调能力没有摔倒,却连着翻了两个身,被扣掉了不少goe分数。
“今天这冰,有毒啊!”
观众们议论纷纷,显然没想到是这种发展。
“但凌就没有摔?”
梅丽满脸疑惑。
约翰大叔神色复杂,“他第一个出场,那时候的冰面大概没有问题。”
所以第一个出场的人,反而是运气最好的那个?
不少人心里泛起嘀咕。
明清元在遥远的华国看得额头一抽一抽的。
他点开某宝,界面还停留在客服发来的消息里。
“亲亲为什么要退货呢?我们店铺里的符纸都是请高人开过光,一定很灵验的,就是需要亲亲诚心诚意地求取哦!”
这符还真挺灵验的?
明清元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要不,再下单买几张?
明清元的手指悬在直接购买的红色.色块上,一脸纠结。
现在买了,怎么寄给凌燃呢?
f国,比赛结束后。
参赛的运动员和他们的教练们都聚在后台,强烈要求赛方给出解释。
西里尔的教练是个长着鹰钩鼻的中年人,用词十分刻薄,“这是分站赛的糟糕冰面一直沿用到总决赛吗?是你们特意用飞机把它从分站赛运送过来的吗?”
卢卡斯的经纪人一身西装,“如果卢卡斯的韧带受了伤,我们俱乐部一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负责人心里发虚,面上却绷得严肃,话里话外把滑联搬了出来。
“先生们,这次比赛的冰面是采用了全新的制冰方式,那可是二氧化碳的跨临界制冰技术!制冰所用的也是滑联官方直供的机器!松糯绵软的冰面更有利于减少冰刀的阻力,不会产生过多的划痕,冰面也不容易断裂,可以更好地保护运动员的安危。”
他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至于你们提出的问题,我也会跟滑联那边反应,或许是机器和技术还存在进步的空间。”
负责人把锅都甩给了滑联。
其他人就不乐意了。
但再不乐意,也得继续明天的比赛。
闹哄哄了好一阵之后,所有人都散去,卢卡斯的经纪人叫了几个随行保镖把卢卡斯抬去医院看伤。
卢卡斯显然意识到自己与领奖台大概率失之交臂,一向高高扬起的下巴都抬不起来了。
他一手捂着眼,经纪人却还在一边喋喋不休。
“自由滑的比赛一定要参加,俱乐部的董事们对你在新赛季的表现十分不满,甚至有重新调整收入分成比例的打算。卢卡斯,你受的伤不重,一定能参加明天的自由滑的是吗?”
听到这种似曾相识的话,安德烈忍不住抬头看了卢卡斯一眼,继而握紧了拳,脑子里冒出的是与眼前场景风马牛不相及的想法。
他一定不会跟IR续约的。
西里尔和牧野千夜则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西里尔是赛前就气得过了,牧野千夜则是没什么好说的。
阿洛伊斯是后半组出场的选手里唯一没摔倒的,但到底因为落冰的姿态被扣掉不少分数。
他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心里的某个想法就更坚定几分。
等到人群散去,才发现那位自己很看好的华国选手还坐在一开始的位置。
“凌,不走吗?”
阿洛伊斯好奇上前。
凌燃摇了下头。
他把自己的冰刀仔细擦干净之后装进背包,“我想再去冰场看看。”
赛方明摆着是耍起了无赖,比赛的环境很恶劣,但比赛还是要继续。
明天的自由滑也要参加。
他也算运气好,作为全场唯一零失误的节目暂居短节目分数第一。
但这也就意味着,他会成为最后一个出场,面对全场最糟糕冰面的那位。
凌燃当然不会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