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刘经理,咱们俱乐部什么性质我们能不知道吗?那一点学费跟其他家比起来,少得吓人!要不是能在家附近找到启明星俱乐部,单靠我那点工资,可能还真供不起儿子学这种烧钱的项目。
本来也想着能学花滑就很不错了,您居然还能请得动凌燃过来见见孩子们,我们心里都有数,等一会又怎么样?我们心里都念着俱乐部的好呢!”
这话说得,暖到人心窝子里。
其他家长也是纷纷附和,大家都是长了良心的,唐爸爸说的这些,也是他们心里想的。
刘浩林脸上的笑容都更大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想:你们还不知道吧,这家俱乐部都是凌燃自己掏腰包开的!就是为了能让更多家境一般,但是对花滑很感兴趣的孩子能有个启蒙的地方。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就有这种魄力,难怪人家能拿到世界冠军呢。
好人就得有好报!
刘浩林也没在现实里见到过凌燃,顶多就是在全锦赛的时候买了个后排的票,拿着望远镜,远远地看着冰上的少年轻而易举地滑出各种高难度又美得惊人的动作。
但现在被这些家长的话一说,他的心里也火热了起来,索性跟这些家长一起,站到大门口翘首盼望着。
凌燃来得很快,一下出租车就有点懵。
原以为,在车上被司机认出来,硬生生被夸了一路,就已经够感受到冰迷们的热情了,但谁能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在大门口等着他呢。
东北的季候,即使到了五月都很有可能落雪,这才将将四月,吹面的风都还很料峭冷寒,他们怎么都站在门口呢。
薛林远付完钱从车里钻出来也愣住了。
刘浩林有点激动地直奔带着口罩帽子的少年,“你是凌燃吗?”
语气激动得都带了颤音。
这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凌燃下意识地看了下大楼的招牌,红色的“启明星俱乐部”六个大字,绝对是华国文字没错,他现在就是在华国。
刘浩林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跟薛林远和少年分别握了下手,才开始自我介绍,然后用眼神指了指后面神色激动,强行抑制住想摸手机冲动的家长冰迷们。
“这是学员们的家长,都是特意留下来想跟你打个照面的。”
凌燃顿了顿,把自己的帽子和口罩摘了下来,冲着那些家长礼貌笑笑。
大台五套里出现过好几次的精致面孔就这么映入这些家长们的眼帘。
“比电视上还好看!”有人在心里感慨。
“这绝对是我离凌燃最近的一次!”也有人在心里尖叫。
孩子就那么大点,这些家长们也都很年轻,甚至是网上活跃的冰迷里的一员。他们终于见到了自己天天追比赛的运动员,强行抑制住自己想要求合照求签名的冲动,目送着少年跟着经理和教练们一起走进场馆。
然后就都忍不住地嗡得一下炸开。
“真的瘦,脸也是真的小,看上去比电视上还白。”
“一点架子也没有,这个年纪的小孩,还是刚刚拿到世界冠军的小孩就这么沉稳了,也难怪人家是冠军。”
“这不是肯定的吗!他们这种能站到顶端的运动员,别看年龄小,一个个的肯定都经历过咱们这种普通人想都想不到的淬炼和磨难,而且都是能熬过来的,心理都强大得很,要不然也站不上那个位置。”
“真希望我家孩子能学到点什么,最不济也得在心里留下点影子。”
“是啊是啊!”
家长们临走时都忍不住回头投以热切的目光。
在他们的眼里心里,启明星三个大字好像突然就变得耀眼起来。
得益于h市的冰雪爱好者众多,这间俱乐部也是发展得最好,占地面积最多的分部之一。
凌燃跟在刘浩林的后面,从前台右侧的走廊进入,走了好一会儿,视网膜才感受到明亮大灯经过冰面折射的炽白光线,熟悉的冷寒气息也如约而至,扑到脸颊和鼻端。
怎么还有哭声?
刘浩林皱了皱眉,然后一眼就看见俱乐部里教冰舞的景菲教练正一手抱俩,哄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哭包。
其他小孩虽然没哭出声,也都要哭不哭的苦着脸。
还有人带着哭音嚷嚷,“冠军哥哥是不是不来了!”
凌燃:……
突然就感到一阵心虚。
他从刘浩林身后走出来,所有的小学员都唰得一下把目光投注过来。
小孩子未必能分辨是非,但一定能分辨美丑。
其中年纪大的几个就兴奋地嚷嚷起来了,“是凌燃!”
“教练教练,这个是凌燃!”
“是冠军哥哥!”刚才还在哭的小姑娘童童嚷嚷的最大声。
她甚至一下子从教练怀里滑出来,蹬蹬噔跑到凌燃膝盖边,伸手就拉他的衣角,“冠军哥哥你怎么才来呀?”
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听得人心都化了。
凌燃有点不好意思,半蹲下身,眼神认真,“路上出了点意外,来得晚了,我很抱歉。”
童童一下就原谅了他,小脸破涕为笑,笑得很灿烂,“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也不是故意的,我不怪你!”
凌燃笑了笑,实在没忍住飞快地摸了下她的脑袋,“谢谢你的理解。”
其他小孩看着眼红,也都凑了过来,一个个的冠军哥哥冠军哥哥的喊个不停,七嘴八舌地想问东问西,把凌燃的耳尖都喊红了。
薛林远笑得不行,眼看凌燃快要招架不住,才上前把小孩子们轻轻一拨。
“咳咳,我是你们这位冠军哥哥的教练,你们想看他上冰吗?”
小孩子们眼都亮了,“想!”
薛林远就使了个眼色,“那我们先一起做热身运动?”
平时最讨厌热身运动的小学员们答应得比谁都快,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
眼见他们各自的教练把这些孩子都带着在场边开始小跑,凌燃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上冰总比被小孩子包围强,他也开始在场边热身,把带来的冰刀交给了薛林远。
刘浩林看着少年认真地跑步,忍不住凑到薛林远身边,“薛教,您能带出来凌燃这样水平的运动员,一定很有自己的心得吧,咱们都是一家人!能请您指点指点我们俱乐部的教练们吗?”
薛林远挠头,这叫他怎么说?
他琢磨了下,就把凌燃夸了一通。
什么从来不休息,天天都坚持训练,什么领悟性很高,很多动作一遍就能记住,什么比赛时候很拼命,经常自己给自己提升难度……
反正刘浩林听了半天,感觉这位薛教练不是分享心得,而是在夸夸夸自家的宝贝徒弟。
薛林远也很无奈啊,他的确是这样带出来凌燃的啊。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半天,那边凌燃已经带着一群小孩上了冰。
冰上人太多,也没法滑节目。
薛林远趴在挡板边,建议道,“先做几个简单的基础动作吧?”
然后少年就在冰上滑行几下,适应冰面之后,左刀齿点冰一个跳起,转眼间就是一个4t。
这群孩子大多还在启蒙期,能跳出两周跳都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了,上来就直面一个又高又远的后外点冰四周跳,那种震撼感简直难以形容。
他们嗷嗷地一通乱叫,甚至在冰上激动地蹦起来。
“好厉害好厉害!”
“哇哇哇哇!”
凌燃也没有炫技的意思,只是普普通通地把自己会的几种跳跃都来了一遍,想了想,又在冰上来一段接续步。
蜿蜒圆润的冰痕接续不断,少年身体的重心随着步法变换摇曳,看上去潇洒又自如。
随即一个转三步法就进入到了联合旋转。
上半身和浮腿笔直的燕式旋转,落下,拉刀,接上腰腿圈起的甜甜圈旋转,换足小跳,再接上一个躬身后仰的直立旋转。
看得那些小学员惊得合不拢嘴,他们蹦跳着拍手,欢呼和喝彩。
一直到少年停在冰面上,才意犹未尽地围了过来。
“好棒好棒!”
“好厉害的!”
“哇哇哇!哥哥你好厉害!”
小孩子们言语匮乏,说不出来什么复杂的话,但这些欢喜的短句就已经足以表达他们对刚刚看见的一切的赞叹和喜爱。
凌燃被这些仰慕欣喜的澄澈目光看着,心里不是没有触动的。
如果自己能给这些孩子们带来正确的引导和期待……
少年心里一热,滑到了挡板边,眼神亮晶晶的,“薛教,我想滑个节目。”
薛林远:“啊?”
不是,咱们连考斯腾都没带啊!
刘浩林则是激动了起来,“我马上让人去开音响!”
一听说凌燃要滑节目,整个俱乐部的员工都炸开了锅,就连原本提着拖把,正在四楼打扫卫生的阿姨都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四面观众席一下就被塞满,还没有走远的家长激动得心肝都在打颤,得亏自己没走!他们暗暗庆幸着,又期待着,紧张地呼吸都开始急促。
但观众席最前排的最好位置还是留给俱乐部所有的小学员的。
毕竟他们才是华国花滑未来的希望。
这些平日里坐不住三分钟的小朋友们都学着大人的样子正襟危坐,一个个小脸绷得紧紧的,但眼睛都盛满了向往的光。
这可是拿到世界冠军的哥哥的节目!
世界第一呢!
居然要滑给他们看!
他们用一种看电视剧里浑身闪光的英雄的崇拜目光,牢牢跟住场中央还在熟悉冰面的少年,眼底里满是憧憬和向往。
凌燃稍稍回头,就能对上这种所有人的无比期待的目光。
虽然不是正式的比赛,依旧有一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
少年笑了笑,整个人都轻快起来,冲着场外点了下头,示意可以播放音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