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运动员还继续留在冰面上练习,但所有观众都已经没心思看了,反而焦急地交头接耳。
“凌燃没事吧?”
“担架都上了,怎么可能没事!”
“千万不要有事,我已经开始慌了!”
看见这一幕的网友们也在飞快地发送弹幕,密密麻麻的字眼飘得飞快,但问的最多的一句还是€€€€“凌燃还好吗?”
冰迷们急得不行,“我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一定要没事啊!”
这可是他们华国男单的顶梁柱,要是在这种小比赛上出了事,那可不是要哭死。
就连远程观看比赛的甘景州都坐不住了,立刻就拨通了下属的电话,语气急促,“马上联系赛方工作人员,确认一下凌燃的情况,尽快!我在这等你的回复!”
甘景州挂了电话,一贯沉稳镇定的甘主任现在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凌燃一旦出事,就绝对不是小事,不说责任不责任,铺天盖地的愧疚都能把他给埋没了!
这可是男单未来几年的独苗苗,就指着他撑起男子单人滑的一片天,要是因为自己为了比赛效果要求他参加比赛就断送在这,就算是责任追究不到自己的头上,自己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甘景州的脸色难看至极。
坐在观众席上的耿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住地往后台望。
千万不要有事啊!
所有人的心都被刚刚的一撞牵动着,焦急万分,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后台里,凌燃的脸色却很平静。
他的伤病经验比明清元还丰富,久病成医,自己受了什么样的伤,伤势重不重,第一时间就能判断个七七八八。
队医仔细检查过,也松了半口气,“可能是被撞倒的时候缓冲了下,右脚肌肉有轻微扭伤,养几天就好了。”
薛林远扶着冰袋,抹了把吓出来的冷汗,“真没事?”
队医肯定道,“真没事。”
薛林远的嘴唇这才恢复点血色,“那就好那就好!”
天知道刚刚看见凌燃被撞到的时候,他整个人魂都快吓飞了,拽着队医就往冰上跑。
凌燃轻轻拍着自家教练的背,“我没事,薛教,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薛林远恨不得把这句话嚷出来,但看看凌燃明明有点发白,还在故作镇定的脸,就硬生生憋了回去。
队医皱着眉,“这比赛能退吗?继续运动可能会加重肌肉的撕裂,我建议凌燃立即停下来休息,并且用冰袋冷敷以免局部内出血状况的加重。”
凌燃转头看他,“苏医生,我只是很轻微的扭伤。”
队医脸色也很认真,“但这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比赛。”
就像是附和着他的话,接到甘景州指令的工作人员匆匆赶来后台,“甘主任说凌燃如果伤得厉害就尽管退赛,有什么责任他都担着。”
薛林远没吭声,很心动,拿眼不住地扫着少年,心里却非常清楚地知道,凌燃不太可能答应退赛。
他这样想,却没想到第一个开口支持凌燃退赛的居然是秦安山。
“退赛吧,”脸色苍白如纸的秦教就三个字。
一贯跟凌燃脑回路别无二致,秉持着不摔断腿就一定要上的老秦居然比自己还先开口劝凌燃退赛,薛林远都愣住了。
但看看秦安山的腿,再看看凌燃的脚,目光再落回秦安山格外难看的脸色,薛林远就明了地叹了口气。
但他还是问了一句,“凌燃,你怎么想的?”
薛林远也想让凌燃退赛,但他更想尊重凌燃的意见。
凌燃刚要开口,结束六分钟练习的其他队员就已经一窝蜂地拥进了后台,个个心急如焚。
“没事吧没事吧?”
“伤得怎么样?”
等到了解情况,才一个二个露出后怕庆幸的神情。
他们也觉得不如退赛,七嘴八舌地劝道。
“不是什么大比赛,退赛也不会有人怪你。”
“扭伤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这点小伤又不能打封闭,吃止痛药也要一会时间才起效,实在没必要忍着。”
就连明清元也忍不住开口,“大不了我回头给你拍节目视频发网上,观众们也都能看见。”
一片劝阻声里,少年连眉梢都没抬一下,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薄航不能理解,忍不住咬牙,“这种比赛根本影响不了什么,凌燃,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坚持什么?
凌燃看着他,眼里的光一点点升了起来。
“刚才热身的时候观众们的反应很热烈。”
的确很热烈,目光几乎都追着凌燃跑,很多人手里都抱着柿子,一看就是奔着凌燃来的。
网上都说这回的票难买,可以说能买到票来现场的观众,个顶个都是铁杆冰迷。更别说其中还有受h省邀请,特意来观赛的其他省队的队员们,一个个眼里闪着的都是崇拜仰慕的光,刚刚喊凌燃名字最卖力的就是他们。
少年眼里带着笑,乌黑眼瞳里折射着白炽灯的光,亮晶晶的,“他们是来看我比赛的。”
所以我也不想让他们失望。
这话凌燃没说出口,但大家都能意会。
刚才那么多人在劝,可凌燃只用这两句话,就堵得他们难以反驳。
怎么反驳,说观众们不只是来看他的?怎么可能,不说全部,在场的,几乎有九成九都是来看凌燃的。如果凌燃真的退赛,虽说大家都能理解,但还是难免失望。
省运会的票说贵不贵,但结合来回的路费,远距离观众可能还有食宿费的支出,着实是一笔不少的开销。千辛万苦地抢到票来了,花了不少金钱精力,结果最想看的选手临时退赛了?
这可太难受了。
就算是心里支持对方退赛,也会觉得失望和难过吧。
但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啊!
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凌燃的话带沟里了,大伙回过来神,“可你这伤?”
凌燃心里却很有数。
少年从医药箱里捡出一卷弹力绷带,一圈又一圈地用力,加压包扎住拉伤的脚踝,“用绷带缠紧,就可以消除肿胀出血,也能防止更严重的损伤。”
“苏医生,是这样吗?”
队医也不是第一天跟凌燃的比赛了,见状就点头实话实说,“是这样没错,但你的右脚是落冰足,扭伤情况下还要承受体重十二倍的冲击,肯定会很疼。”
嘶€€€€
在场的也不知道是谁先嘶了一声。
都是运动员,谁不知道这疼啊,钻心得要命。
凌燃却很平静地点了下头,眼里一丝波澜也无。
相处得久了,就算是凌燃性子冷淡,业余时间还在勤奋学习,很少跟他们泡在一起打游戏什么的,但对凌燃的性子,大伙还是有点了解的。
见他这样,就知道是彻底劝不动了,再加上比赛在即,也就陆陆续续从后台出去。
明清元跟薛林远一人坐在凌燃的一边,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真的没事,”凌燃有点无语。
这点小伤,他平时训练里也不是没有过,稍微缓缓就继续上冰了,顶多两三天就能好的差不多。
薛林远也没再劝,只是沉默地递水递冰袋。
明清元头有点大,“人是没事,疼死什么的在你看来那都不叫事。”
凌燃默了一下,“我忍得住。”
这点小伤,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说跟上辈子比,就是跟青年组f国站的那回比赛比,都要轻得多。
而且这次没有夺冠的压力,他其实就是抱着享受节目的信念过来的,甚至把自己前世的节目都拿了出来。
如果临时退赛,失望的不止是观众,还有他自己。
这样可以心无挂碍地展示节目的舞台,其实并没有很多,每一场都值得珍惜。
少年的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明清元额角青筋都跳了跳,但凌燃刚才的话不无道理,换做是他自己,也会忍着疼上,所以他哪有什么劝的理由和立场。
可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一回事,发生在他最最疼爱的小师弟身上又是另一回事,明清元不忍心再看,继续待着心里也梗得慌,索性扭头沉默地走了。
脸色之难看,一出现在冰场边就引得观众们议论纷纷。
“该不会是凌燃的伤很严重吧?”
“救命,我好害怕,凌燃可一定要好好的!”
“明神跟凌燃的关系最好,看他这脸色,凌燃的伤怕是不会轻。”
看上去就有理有据的揣测传得飞快。
耿弘绷着脸,烦躁焦急一股脑涌上心头。
大家都开始担心凌燃的伤势,至于凌燃等下会不会上场,他们已经完全不关心了。
大不了就是跑了个空,少看了场比赛,还是平安和健康最重要。
无数人的心里祈祷着。
后台里,凌燃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阿洛伊斯他们纷纷发来问候,语气不一,但显然都在实时关注这场比赛,才能第一时间发消息过来关心。
少年没忍住,把手机在薛林远面前晃了下,“薛教,这场比赛或许没有我们想的那样无足轻重。”除了场上坐得满满的观众,其实一直有很多人在关注。
薛林远扒拉着冰袋,语气闷闷的,“反正你都决定要上了,还问我做什么?”
这话说得跟置气一样。
凌燃想了想,站起来走了两步,“真的没事。”
薛林远脸都要绿了,一把将少年扯回来摁在长椅上,又气又笑,“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老实点?离你上场还要好一会儿,咱们好好歇歇冷敷冷敷,说不定上场就没事了。这节骨眼上,你走什么走?走什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