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么一想,季馨月就没心情刷群聊了,一下就从床上窜起来,争分夺秒地打算再背会单词,好准备明天的英语和理综考试。
同样的夜,凌燃也还没有睡。
温暖的台灯底下,纸张被写满密密麻麻的推理公式。
薛林远瞥了一眼就好奇道,“数学不都考完了吗,怎么还在算数学?”
凌燃头也不回,直到把最后一步解出,才搁下了笔。
他摇摇头,抿了下唇,“下午状态不太好,有一道大题没有做完,我刚刚把它做完了。”
凌燃看着演算完成的草稿纸有点遗憾,如果考试再多一点时间就好了,他肯定能做完。
不过大家都是一样的时间,没做完说明他还有进步的空间,知识掌握得还不够牢固。
凌燃很认真地琢磨着自己的不足。
上学时成绩很一般的薛林远就有点咂舌,“就冲你这个劲头,学习不好才怪。”
不过他也没有发表更多的看法。
“早点睡早点睡,我在飞机上睡的那一觉现在还腰酸背痛,你还不赶紧洗漱睡觉,明天还有两场考试呢。”
凌燃看了看时间,“我再背半个小时生物。”
高中生物一向被人戏称为理科中的文科,很多知识点纯靠记忆,他平时用于学习的时间不够充足,这一科反倒成为理综里的弱项。
但如果还想像自己所规划的那样,将来能够实现运用科学手段对花滑运动进行仿真模型的建立和处理的话,生物绝对是必备的知识。
凌燃看了看台灯上贴着的小纸条。
上面列举了开设相关专业的学校和具体专业。
华国有七所学校在这方面很有优势,其中凌燃最心仪的就是h市内的那所很知名的工程大学,而这种运动类仿真的交叉学科,在机械工程、计算机和生物工程里都有开设。
不管哪一个目标,都需要实打实的高分。
凌燃的目光落在标注星号的那所大学上停顿一下,把自己的生物笔记拿了过来。
薛林远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就头大,“最多半个小时?”
凌燃就点点头。
学习很重要,但考试也需要状态,他知道这个道理的。
薛林远就很放心地走了出去,还轻轻带上房门。
没办法,孩子自律得很,不仅卷花滑,还卷学习。
他这个做教练的还能怎么办,一把子支持呗!
薛林远笑了笑,满眼自豪,哼着小曲往卫生间走。
凌燃也在背完之后很快上床休息准备第二天的考试。
一连两天的考试很快结束,但成绩还要几天才能出来。
凌燃休息了一天,就再度登上飞往e国的飞机。
好在e国离得紧,在飞机上的时间短,他落地时倒也没有那么难受。
更多的还是好奇。
因为飞机落地之后,他们就上了一辆越野车,又开了很久才到目的地。
是一个不太繁华的小镇。
凌燃实在想不到霍闻泽带他来这里的原因。
就算是送房子,也不至于送这么远这么偏僻的地方吧。
不过这座小镇的位置就在雪山之下,远远的,就可以看见天边雪白蜿蜒的山脊线,风景很不错的样子。
凌燃把车窗摇下,铺面而来的冷风都带着常年积雪独有的干净气息。
车子开进小镇,一路往北,很快穿镇而过。
眼看着镇子被甩在身后,越来越远,凌燃忍不住了,“闻泽哥,我们到底去哪?”
这么有一种越走越荒的感觉。
凌燃倒不是害怕,只是纯粹好奇。
霍闻泽就露出了个笑,“应该是你会喜欢的地方。”
一向冷峻正经的青年难得没有穿西装,反而换上一身休闲的运动装扮,乍一看,跟凌燃的冲锋衣还有点像。
他手边隔着的就是摄录机,脚边则是搁着凌燃的背包,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的是凌燃常穿的两双冰刀。
说实话,如果不是冰刀是凌燃自带的,打算在看完舞剧有灵感的话上冰试试,他都要怀疑霍闻泽是带他去参加什么比赛了。
车子又开了有半个小时,已经进入到无人区。
眼看着雪山越来越近,凌燃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闻泽哥,你是想来带我滑野雪吗?”
要不然,真的很难解释为什么一直往雪山的方向开。
凌燃思考了一下,他其实会一点滑雪,毕竟集训中心里就有滑雪队,他休息的时候被明清元和冷余带过去玩过。
但滑野雪是万万不行的。
毕竟没有防护措施的话,这种极限运动简直就是在玩命赌运气。
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并不想提前把职业生涯结束在其他项目上。
以及……看不出来啊,闻泽哥居然喜欢滑野雪吗?
少年很认真地思考,甚至微微皱起了眉。
霍闻泽看着就有点好笑。
他没想到凌燃的思维发散得这么快,还想得那么认真,但眼见离地图上标记的红点越来越近,他也就没说什么,刻意卖了个关子。
黑色的越野车终于停在路边。
凌燃跟着霍闻泽下车,入目就是一座奶白色的独栋小别墅。
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难道这就是闻泽哥要送自己的礼物?
凌燃有点懵。
他跟着霍闻泽进了锈迹斑斑的铁门,然后穿过很有历史感的厅堂一路走到后院。
顿时就是眼前一亮。
从正面看真的万万想不到,这栋别墅的后院居然有这么大,而且因为是背靠雪山,没有建实质性的外墙,后院直接连着一片不大不小的湖泊。
此时正值寒冬,湖水都被冻成了平整的冰面。
说实在的,看上去跟冰场里的冰面差不多。
凌燃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两步,望着这片倒映着洁白雪山与蓝色天空的纯净冰面,似乎听见了自己心脏怦怦怦跳动的声音。
很圣洁的美。
很开阔的自由感。
甚至有一种人生于天地间的苍凉与落寞。
看着就让人想上去滑一滑。
霍闻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片湖面已经让人彻底清理过,表层没有沙子和石头,入冬之后的冰面也用机器维护过,足够平整,就是有点硬。”
凌燃忍不住摸了摸冰面,是挺平整的。
不过还是比冰场里的冰硬上不少,他有点心疼自己的冰刀。
身后的声音像是把什么都给他准备好了一样,“这是夏厂长专门给你准备的新冰刀,材质很轻很坚硬,试试吗?”
少年惊喜转身,伸手的时候却被人按住,霍闻泽显然咨询过两位教练,语气很严肃,“只许滑行,不许跳跃和旋转。”
到底是野冰,质量跟冰场的完全没法比。
自己带凌燃出来是放松心情的,可不是让他再度受伤的。
凌燃眉眼弯弯地点了下头,热身一会就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换冰刀。
这种感觉太新鲜。
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比赛一般都在室内冰场。
优势在于可控。
但说实在的,全封闭式的冰场,头顶上吊着的亮白到刺眼的大灯,真的很容易带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即使像凌燃那么喜欢待在冰上的人,都会在下冰的间隙出门透透气,看看场馆外的辽阔天际和葳蕤花木,好缓解一下那种不受控制的气闷感。
向往自由大约是人的天性。
凌燃也不例外。
换好冰刀的少年小心地走到冰面上,深深呼吸,唇角上翘一下,俊秀的脸在顷刻间就生动不少。
他眼里含着笑,在冰上试探着滑行,很快就找了趣味。
很硬的冰,但不追求速度和步法的话,滑起来的感觉真的很新鲜。
当然了,最新鲜的感觉还是这份幕天席地的自在。
少年在冰上滑出一个白色圆弧,抬头就可以眺望着远处绵绵长长的巍峨雪山,低头眼底就印入天空和雪山的倒影,呼吸间都是最新鲜的冷气。
这个感觉真的太新奇了。
甚至有一种自己真的乘着风在飞翔的感觉。
凌燃是真的没想到,霍闻泽居然会送他一份这样大的惊喜。
他在冰上滑了一会回头,就看见霍闻泽已经将摄录机架在了湖边。
少年心思一动,滑到了远处。
然后蹬冰加速,滑行几步后,整个人腰肢向前压去,高高浮起一条腿,自然地将手臂前伸扬起,指尖拂过伴随雪山气息的风,就像最骄矜高傲的天鹅一样飞过冰面。
他的四肢完全得舒展开,明明是整个人前倾的姿态,却有一种俯瞰众生的自在与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