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门外站着的男人,一身深黑色西装,领带已经去掉了,高大冷峻,神色冰凉。
许昼有些不安地吞咽了一下,脱口道:“没……没喝太多,他非要喝的,我没拦住……”
说到一半,许昼忽然停住了。
等下,他现在跟贺辞交代这些干嘛?
这男人已经不是自己发小的男朋友了!没有权力管他了!喝多少也轮不到这姓贺的上门质问!
许昼意识到了这一点,腰板立马就挺直了,态度也嚣张了些:“贺总,有何贵干?”
贺辞没应他的话,朝里面看了一眼,看到沙发上窝成一团睡得正香的青年,神色略微一松。
他知道许昼跟虞乔的发小关系,之前在电话里他不知道对方是谁,现在见到了许昼,就知道虞乔没有错踏陷阱,紧绷的一根弦才松了松。
“你好。”贺辞微微低了低下颌,饶是有些着急还是保持着体面的礼节,“打扰你了,我来接他回家。”
“?”许昼眼睛慢慢睁大,就像听见了什么古今奇闻,震惊道,“你说啥?你接他回家??”
贺辞神色一顿,没有立即接话。
“你不会是……”这下轮到了许昼怀疑贺辞,他声音也大了点,“你干什么,你趁着虞乔失忆了,想报复他是吧???”
贺辞微微抬了抬眉,似是没想到许昼会这样联想。
他往里迈了一步,把房门关上,等许昼意识到他不请自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人已经站在了面前,高大身量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许昼没忍住,偷摸往后退了退,以免被这种气场压了气势:“你干嘛?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带他走的!你们好聚好散,你不能……”
“抱歉。”贺辞终究没忍住打断了他,“你误会了。”
他再次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虞乔,说道:“现在我们是即将联姻的关系。”
许昼:“?”
贺辞继续道:“他当初是自愿的,虽然是在他不记得我的前提下。”
许昼:“??”
“所以,我现在对他的人身安全负责,直到他恢复记忆。”贺辞顿了顿,像是觉得不必要解释,但还是耐着性子多说了一句,“而且,我也绝非趁虚而入报私仇的小人。”
说完,贺辞又觉得荒谬得很,于是又说:“而且,我们之间也没有仇。”
许昼听傻了。
不得不说,他知道贺辞是什么身份的人,所以在贺辞站在自己面前,十分有耐心地一一解释的时候,他第一感觉是自己简直是在做梦。
第二感觉是,草了,这男人好像还惦记着小鱼,他妈的怎么这么温柔。
“所……所以你……”许昼憋了半天才说出口,“你是怎么打算的?慢慢帮他恢复记忆?”
贺辞沉默半晌,点了下头。
“记忆……记忆……”许昼猛地想起了什么,“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味觉紊乱,是因为你?”
“是。”贺辞答道,“他失忆之后,饮食基本都在我的安排之下,所以他暂时没有发现。”
“可是……为什么?”许昼不解地干笑,“你不是因为他生病,才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的吗?”
贺辞原本已经恢复平静的眼眸猛然一晃。
“什么?”他声音低哑,几乎发不出来,半晌后才又重新问道,“你说什么?”
“不是吗???”许昼眼睛瞪得像铜铃,“他说,他说你因为他味觉失灵,觉得跟他在一起生活会很难受,而且他做的蛋糕也不再好吃了所以你……”
贺辞神色凝滞,半晌后才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简直气笑了:“什么?”
简直没有一个字他听得懂。
怎么几年过去,最后成了自己提的分手?当初不告而别的人是谁,联系方式全拉黑的人是谁,不给他任何机会挽回的人是谁?
许昼也懵了,这啥情况,看贺辞也不像在说假话,那震惊无言的表情不像假的啊。
两人正在僵持时,沙发那边穿了一声哼唧。
“贺辞?”虞乔黏糊糊的声音传来。
贺辞看了一眼虞乔的方向,转而看向许昼,放低了声音:“请先让我带他回去。”
“哦哦……好。”许昼也放低了声音,“以后再说,从长计议。”
“嗯。”贺辞淡淡应了一声。
现在虞乔还什么都不记得,许多事情说了也没有意义。
贺辞朝沙发那边走过去,还没等反应,便被整个扑上来熊抱。
虞乔埋在他脖颈间蹭了蹭:“老公,你来接我了?”
贺辞:“……”
许昼:“……”我什么都没看见,真得。
贺辞试图把人先弄下来:“你……松开。”
“不。”虞乔凑在他耳边说话,温热的吐息一下一下落下,“我喝多了,走不动了,你带我回去。”
贺辞双手虚虚地抬着,想要抱住却又犹豫,艰难地支撑着,半晌才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虞乔说道,“未来的老公啊。”
这熟悉的说辞让贺辞垂下眼不语,还是不记得,脑子里的设定还是联姻那一套。
“先回去。”贺辞被耳根处温热的吐息折磨得十分痛苦,于是哄骗道,“你不下来,我只有抱你回去了?”
“好啊。”虞乔顺杆就爬,“抱。”
贺辞无奈,弯了弯腰想去抱他的膝弯,却突然被虞乔挣脱开来:“不行不行!”
贺辞:“?又怎么了。”
虞乔苦了脸,眼睛里醉意未消,憋屈道:“你抱我,你前任会不高兴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绿茶味小鱼上线(非贬义!
第20章 发现
狭小的公寓客厅里, 隐隐约约弥漫着些许酒精的味道、若有似无的香薰气味,以及……非常惹人注意的绿茶味。
许昼确定,这是从自己这位窝在人家怀里撒娇的发小身上传出来的。
绝了, 还前男友会不会不高兴,如果他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前任”本人,怕不是会尬到就地自鲨。
许昼这个大灯泡亮得晃眼, 看着面前这两个亲密接触到零距离的旧情人, 觉得这时候把自己戳瞎,会更加利于自己这辈子的往后余生。
戳瞎之前,他还最后看了一眼被抱着不撒手的当事人贺辞,见他神情异常镇静,心下佩服。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执掌家族企业的大佬啊,瞧这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概!前任投怀送抱都能如此气定神闲,简直非我凡人能……比……
许昼呆呆地看着贺辞耳根那隐约爬上来的几丝红晕, 沉默了,撤回了心里的几行弹幕。
“放手。”贺辞薄唇紧抿,许久才只蹦出这么两个字来。
“我不。”虞乔毫不知危险地又用脑袋用力蹭了蹭他的喉结处。
贺辞的表情更难看了。
他此时不禁想,难道虞乔已经恢复了记忆, 所以知道哪些部位足够激起他的邪火。
不,如果真得恢复了记忆, 哪怕是喝醉了酒, 这家伙估计都不会如此这般,反倒应该借着酒劲暴力对待自己才对。
这样看来……只能是即使失去了记忆, 也不曾磨灭的细节习惯。
贺辞顿时心中五味杂陈,这么久过去, 有些东西仍旧刻进了骨子里, 稍微一碰就躁动万分。
毛茸茸的脑袋在脖颈间动来动去, 贺辞在防线濒临崩溃的前一刻用了蛮力,把他的脑袋推开,再弯腰一把捞起他的膝盖,抱了起来。
虞乔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嘀嘀咕咕说:“看见了吗,是你强迫要抱我的,不是我主动投怀送抱的,所以你前任不能生我的气,只能生你的气……”
许昼:“……”
你他妈整个都挂在人身上了!还不是你主动投怀送抱?!还能说出这种话!
许昼用力捂住脸,崩溃了,怎么他失忆以后成这副德行了,算了,这个发小不认了,就这么算了,兄弟情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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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辞抱稳了虞乔,饶是怀里的人还是蛄蛹来蛄蛹去,但是由于身量实在清瘦,再怎么折腾也翻不起风浪,所以完全影响不到这两只坚实有力的手臂将他整个箍在怀里。
“打扰了。”贺辞怀里抱着虞乔,面色冷淡,朝许昼礼节性地打了招呼,“我们先走了。”
许昼看着虞乔颇为温驯地窝在贺辞怀里,而贺辞镇定地就像端着一块木头,只是耳根处的一点淡红还未褪去,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呆滞地点了点头,转身去给他们开了门,目送他们离开。
过了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
草,他们好像一对般配小情侣。
许昼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几年前的种种,他很多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依旧记得虞乔第一天分手那天,面色雪白,形同槁木。
他不敢想象再来一次的情景。
但是失忆后的虞乔,那种对贺辞的依赖劲仿佛自然得像刻进了DNA里,而且看起来……似乎挺快乐的。
许昼整个人凌乱了,一会觉得绝不能让虞乔再吃一次苦,一会又觉得贺辞看起来真他妈的靠谱成年男性,一会又觉得贺辞或许只是在装深情下套路,一会又觉得说不定连当初分手都只是误会而已。
总之,这天晚上,母胎solo的操心老父亲€€许昼,愁得掉了起码三百三十根宝贵的头发,使他原本就不太乐观的头顶现状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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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辞把虞乔从车上抱回别墅的时候,虞乔已经睡熟了。
睡前他还扒在贺辞身上,就跟生怕人跑了一样。
刚开始贺辞还想把他推开,后来就鬼使神差地下不去手了,于是任凭他像个树袋熊一样靠在自己肩膀上,温热的吐息一下下落在脖颈间,对他而言简直不亚于一次时间无比漫长的酷刑。
把虞乔送回卧室后,贺辞径自回了自己的浴室,速度极快地冲了一个冷水澡。
由于浑身的燥热并未完全降下来,他没系上睡袍的扣子和腰带,松垮地随意拢起,便走出浴室回到了主卧。
刚一打开了主卧的门,他刚刚稍微有些松弛下来的脊背就猛然又是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