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渣攻追悔莫及 第40章

少年的眼里一片空茫,像是还没有接受这一残忍的事实,呆呆的望着病床上的人,单薄的身影脆弱消瘦得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

席景明担心的上前一步,走到夏言身侧,岂料下一刻就被夏言狠狠的一把推开了!

明明先前还有气无力的夏言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力道之大竟一时将席景明推了个趔趄!

“为什么不告诉我!”推席景明这一下像是用尽了夏言全身的力气,即便是愤怒的质问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夏言浑身颤抖着,声音嘶哑无力,他很想发火,可什么情绪都调动不起来,一种无力的悲伤侵占了他的整个思绪,“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病情严重了这么久,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让我见她?”

“是不是€€€€是不是如果我妈这回没有被送进急救室,你还打算一直瞒着我?”夏言嘶声质问,“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席景明心痛如绞,有些慌乱的解释,“我找了Y国最好的医生,我以为能……治好她。”

然而说着说着,席景明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夏言正冷冷的盯着他,好像能看穿席景明心里的所有想法,“你只是想更好的控制我吧。”

“我没有,言言,我真的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好延续这个虚假的太平。

夏言闭了闭眼,不再看席景明,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哀伤又带着些困惑,“我明明什么都听你的了,为什么你总是不满意呢?”

第47章

夏言静静的坐在陈曼的病床前, 他没有再和席景明说一句话,仿佛把席景明当作了空气,安静的望着陈曼出神。

寂静的病房里只有医疗器械发出的冰冷机械的声音, 安静的没有一丝活人气。

一晃眼天就黑了,距离他们从机场奔过来已经过了大半天,夏言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席景明让人买了点清淡的食物, 有心想让夏言垫点肚子,然而夏言却还是不理。

过了一会,夏言才低低的说,“你可以出去吗?”

席景明沉默一瞬,拎着饭盒从病房里退了出来,坐在了医院的长廊上。

透过半透明的玻璃门,席景明看到夏言弓着腰, 静静坐在陈曼的床边,似乎在和陈曼低声说着什么。

饭盒里的饭菜逐渐变得冰冷,到半夜的时候,监护陈曼心跳的仪器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陈曼是在凌晨三点去世的, 夏言对此表现的意外的平静,平静的看着陈曼的脸上被盖上白布, 平静的看着医护人员收敛尸体, 平静的看着病房里的仪器被一一拆除......

席景明心惊胆战,唯恐夏言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可是夏言一句话都不说,垂着一双死寂的眼, 沉默无声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陈曼在老家Z县的亲朋关系不睦, 所以夏言并不打算将她带回Z县, 打算在S市找一处公墓。

S市地价昂贵,从买地到葬礼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不过这对于席景明来说并不算什么。

然而夏言却说,“你已经为我母亲花了很多钱了,这件事不能再让你出钱了。”

“你每个月给我的五十万我都没有花,这笔钱刚好够用。”

‘五十万’一出口,席景明蓦然被刺得心里一痛,最要命的是他知道夏言甚至不是故意要刺伤他,夏言只是淡淡的陈述了一个事实而已。

陈曼在S市没有亲友,葬礼办得也很简单,下葬那天天边下着细细的小雨,席景明撑着伞,陪夏言走完了整个葬礼全程。

从陈曼去世到葬礼结束,夏言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一双灰暗死寂的眼中甚至连悲伤都罕见,像是一具连情绪都没有的、死气沉沉的木偶。

夏言这般安静的模样让席景明无端觉得心慌,就像紧绷着的一根极细的线,尽管维持的表面的平静,但随时都会崩溃坍塌一样。

对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甚至让席景明连安慰都显得苍白,只能无声的陪伴在夏言身边,帮夏言操持好一切,竭尽所能的让对方不要为其他琐事忧心。

葬礼结束后,席景明开着车带夏言回到了别墅。

此时天色已晚,佣人提前得到席景明的消息,已经做好了饭菜,然而夏言什么都没吃,径直上了楼。

席景明心里蓦地一跳,连忙追了上去,夏言却已经反锁上了卧室的门。

夏言还从来没有这样过,席景明心上顿时一慌,“言言?”

紧闭的房门内,夏言有气无力的声音低低的从里面传了出来,“......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席景明连忙说,声音可见的带了些慌张,“好的,好的,你......我,那我就在这里陪你。”

“我一直就在这里,你要是想说话,或者想做什么,我随时都可以陪你。”

卧室里。

夏言低低的垂着眼,靠着紧闭的房门缓缓坐在了地上,他身上还穿着参加葬礼时的黑色西装,坐下来时笔挺的西装箍得人浑身难受,但夏言却没有一点力气,毫无形象的坐在了地上。

这些天来他强撑着力气撑完了陈曼的葬礼,现在葬礼结束,撑着他的那口气好像在此刻全部溃散了,一股深深的疲倦和自厌情绪像藤蔓般在他的心中肆意的蔓延、生长。

直至侵占了他的全部身躯和灵魂。

“言言,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伯母去世这件事我也很难受,但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还有我,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席景明有些慌乱,陈曼去世的事情对夏言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夏言总是沉默,他很少能从夏言的神情中窥见夏言的想法,只能隐约在沉默中感受到对方的一丝情绪,可现在隔着一道门,他甚至不知道门内的夏言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如果没有这一扇门,他至少可以去抱抱夏言。

长久的寂静之后,门内才传来了夏言低低的声音,“我只是......觉得好难受啊,明明做了那么多,却好像......什么都改变不了。”

席景明心痛如绞,语无伦次,“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我不该瞒你那件事,我知道错了,你要么打我、骂我也好,你可以尽情朝我出气,这样心里就不难受了。”

夏言低声说,“你瞒与不瞒,都是这个结果......其实我早该知道的,她的病只是时间问题,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好累啊,席景明。”

手腕被划开的感觉很痛,夏言却像是没有感觉,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深深划了下去。

鲜血顷刻间染红了白衬衣的袖子,洇到了外面的黑色西装上。

夏言无力的将头靠在房门上,灰暗的双眼中满是哀伤,“我明明只是救她,我想回到过去我和妈妈相依为命的时候,只有我们俩,哪怕穷也是快乐的,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为什么每一步都这么难呢?”夏言像是在问席景明,又像是在问自己。

席景明对门内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但莫名的恐惧如同乌云般笼罩着他,慌忙的说,“言言,你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人生也不止这一件事,如果伯母在世的话,肯定也不希望你为她付出自己的全部。”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会迈过这个坎的,以后还有别的有意义的事在等着你。”

夏言淡淡的说,“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有意思……我做的每一件事,除了让事情变得更糟,再没有其他意义。”

门外,席景明似乎在紧张的说着什么,无非就是一些苍白的,劝慰的话,夏言一句都没有听进耳朵里,只是觉得席景明似乎很难过。

席景明在难过什么呢?分明难过的是他。

夏言不理解,他只是静静的感受着生命从手腕间缓慢流逝,手腕间一片冰凉,连带着他的呼吸都充斥着一股血腥气,冰冷的让人喘不过气。

他几乎已经要记不清以前了,近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让夏言错以为人生本就如此艰难,却险些忘记自己也曾有过两个月的快乐时光。

那时候席景明温柔的喊着他“少爷”,包容着他一切没由来的坏脾气,眼里满是温柔。他们一起生活、一起睡觉,仿佛一对眷侣,以温柔的不容拒绝的方式,填补了他那颗孤独寂寞的心。

“席景明……”

席景明连忙应声。

“如果……当初我没有选择回夏家就好了……”夏言恍恍惚惚的说。

这样,是不是也不会遇见席景明?

“言言……”席景明瞬间心如刀绞,即便夏言没有说,他似乎也明白了夏言的未尽之语。

是啊,如果夏言没有遇到他,就不会卷进席家和夏家那些纷争,说不定夏言现在还过得好好的,简单又快乐。

说不定会遇到一个真心喜欢他的人,幸福又快乐的生活着。

席景明瞬间语塞,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明明心里想的是以后他一定会好好对待夏言,宠着爱着,不让夏言受一点委屈。

可他又突然想到,夏言所受的最大的委屈,不就来源于他吗?

鼻尖忽然一涩,就连眼眶也泛着微微的涩意,席景明眼眶通红的站在门前,忽然陷入了沉默。

夏言似乎也沉默了下来。

整个别墅瞬间充斥着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席景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他低下头,忽然看到了透过门缝里渗出来的、鲜红的血液。

那一刹席景明瞳孔骤然紧缩,慌忙拍门,“言言!!你开开门!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门内没有应声,席景明又立刻慌不择路的去找卧室的钥匙,以前他从未锁过卧室的门,一时间慌乱到想不起来卧室的钥匙放在哪,只能一个抽屉一个抽屉的翻,浑身颤抖的把别墅翻得一团乱。

好在很快的,席景明就在一个抽屉里翻到了卧室的钥匙,席景明抖着手拿着钥匙狂奔到了卧室门前,因为太着急钥匙甚至好几次对不准锁孔,偏偏眼眶里这时还流下了咸涩的液体扰人视线。

最后席景明终于打开了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地面上一滩鲜红的血液。

夏言无力的靠在门上紧闭双眼,一只手垂落在地,手腕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液从手腕上源源不断的流下来,汇进了地面上好大的一滩血液中。

红得刺眼之极。

那一刹,席景明只感觉自己彻底坠入了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死遁

第48章

夏言被推进急救室抢救了一个多小时。

他用了一块碎玻璃划开了手腕, 这几日他们为了葬礼的事一直在外奔走,要找到这样的东西简直轻而易举。

医院白惨惨的灯光照落下来,落在瘫坐在走廊长椅的男人身上, 他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洇出一片深色的水痕,在白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席景明狼狈的瘫坐在椅子上, 两只手无力的捂着脸, 指缝中不断的溢出水光。

整个寂静的医院走廊里,充斥着男人压抑的哽咽声。

明明……他明明那么努力的在挽回了,为什么还是什么都挽救不了?

夏言现在怎么样?会不会出事……不,夏言一定没事的,血液流逝需要一定的时间,医生已经给夏言紧急输血了,夏言一定没事的!!

可是想到这里, 席景明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地板上那一大滩鲜红的血液……那么多、那么多的血……

就在席景明的思维不可抑制的想到更坏的事情时,急救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席景明连忙冲了上去,“言言!”

这个场景何其相似,不久之前他在这里和夏言等着陈曼, 而现在被送进急救室里的却是夏言。

医生说,“已经抢救过来了, 我们给紧急输了血, 就是手腕上的伤口有些深,可能需要恢复很长一段时间。”

“要割这么深的伤口需要很大的意志力, 病人出血量太多了,要是送来的再晚一步恐怕就很难抢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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