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涂完药酒,带着点狡黠道:“不过我听到他们骂你后,回教室戴红袖章去扣了他们分。”
“一个人三分,他们要去做义务劳动捡三次垃圾才能抵消。”
沉着脸的陆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他看着姜宜有些小骄傲的模样,忍了忍,没忍住,把姜宜拉到怀里,用下巴跟小时候一样把姜宜头发蹭乱才心满意足。
姜宜让他放开,陆黎有点不讲道理地说不放。
闹了一阵,本来陆黎腰间应该好好晾着的药酒不少都蹭到了姜宜的睡衣。
姜宜歪着脑袋,突然对着陆黎严肃道:“你就是故意的。”
陆黎不承认,假装严肃狡辩道:“胡说。”
虽然他就是故意的,他喜欢让姜宜身上染上跟他一样的气味。
但不能被姜宜发现,不然下次就不能再这样了。
姜宜抖了抖睡衣,发现味道散不掉,不过好在卧室衣柜里还有两套他的睡衣。
姜宜放下药酒后,去到衣柜拿着干净睡衣,拿到后,他微微弯腰双手交叉,将沾了药酒的睡衣脱了下来,换上干净睡衣。
陆黎看到了白得晃眼的一截腰,清瘦柔韧,还有漂亮得仿若展翅欲飞蝴蝶的肩胛骨。
姜宜换上干净睡衣后,重新给陆黎涂了一遍药酒,等陆黎腰上的药酒干了后才上床。
他打了哈切,脸庞陷在柔软的被子里,一会嘟哝着陆黎今晚不能偷偷咬他,他睡后也不行。
一会又嘟哝说下次看见那几个欺负陆黎的高年级学生不穿校服,他还要扣分。
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纤长的睫毛拢在一起,看得让人心痒。
陆黎望着姜宜,玩了一下姜宜的睫毛,一想到姜宜偷偷背着他去扣分,就觉得可爱得紧,舔了舔虎牙,思考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按捺下冲动,让自己闭眼睡觉。
陆黎安安分分抱着姜宜睡了一晚上,睡前也没咬姜宜,结果做了一晚上奇怪的梦。
梦里的情节杂乱无章,断断续续得并不连贯,偶尔的亮光模糊又朦胧。
在梦里面对陌生的景象,陆黎一直莫名其妙有种熟悉的感觉,后来在某个刹那,他才想起熟悉的感觉来自姜宜身上的味道。
那是姜宜身上洗发水和沐浴露在肌肤氤氲后的味道,淡淡的,很好闻,是陆黎一直以来很喜欢的味道。
但到了后来,氤氲的留香越来越甜腻浓郁,仿佛炎热后蒸腾,浓郁得让人有些头昏脑涨,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呼吸也变得急切起来。
在越来越亮的白光和馥郁甜腻的香甜中,模糊的白光渐渐清晰,勾勒出大致的轮廓,光影浮动。
葡萄藤枝叶茂密繁盛,宛如长廊绵延不绝,交织成繁花穹顶,馥郁甜腻的芳香浓郁得似乎凝在睫毛上,落日熔金,浓烈得宛如油画。
葡萄藤下摇椅上的少年似乎在沉睡,一只手堪堪垂下,指尖稍稍拢着。
傍晚的余晖金灿灿,紫金色大片大片璀璨挥洒下来,绿金光影透过疏落间隙,被晚风浮动的藤叶轻拂安静沉睡的少年脸庞,浅淡的鎏金色覆盖在眼睫,显得柔顺无害。
陆黎心脏不知怎么地,在甜腻馥郁的芳香中,忽然跳得厉害。
傍晚的风浮动起少年宽松的衣领,松松垮垮地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锁骨,还有一截清瘦柔韧的腰,他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偏头望着陆黎,用着刚睡醒的声音叫了一声。
“陆黎€€€€”
凌晨四点,卧室的大床上,陆黎猛然睁开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着,喘息很重,金发濡湿地贴在额角,整个人把姜宜抱得很紧。
他几乎在半梦半醒间蹭了姜宜大半夜。
陆黎迟疑地动了动,感觉到一阵湿漉漉后,他黑着脸用英文骂了一句脏话。
他小心翼翼把姜宜放好,起身去厕所冲了个冷水澡,把脏掉的内裤丢进了垃圾篓。
冲完澡后,陆黎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发着愣。
他在想着昨天生理课上的老师到底说了什么。
他知道刚才那现象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但他想知道的就是在那个现象中他梦见姜宜是不是正常的。
如果在今天这个情况梦见姜宜,那么他很乐意地继续梦下去,并且还会在醒来的时候兴致勃勃告诉姜宜,在他梦里,姜宜是个什么模样,在梦境里姜宜又是怎么同他一起说话的。
但今天发生了这个情况,陆黎觉得今天这个梦必须要烂在肚子里,守口如瓶,绝对不能像外头透露一丁点。
换位思考,如果秦斓告诉他,在人生中第一次成长的初次体验中,他梦到了他,并且秦斓还说在他叫他名字的时候,出来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恨不得一脚把秦斓从教学楼踹下去,外加鸡皮疙瘩掉一地,从此以后看见秦斓一次就想揍一次。
陆黎心有余悸地望着不远处的垃圾篓,想了想,又马上起身去把垃圾篓里的袋子系好,最后还不放心,把垃圾篓放进了床底,并踹进最里面。
毁尸灭迹后,陆黎继续坐在床头发愣。
他想完了,发生了这种事,说不定以后他都不能再跟姜宜睡在一起了。
一个多小时后,卧室里的厚重窗帘缝隙处透进了点光,闹钟响起。
姜宜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如同往常一样眯一小会,然后才半醒半梦地睁开眼睛,偏头望向陆黎。
今天的陆黎有点奇怪,没有像往常早晨一样,像抱着大型玩偶一样抱着他,而是坐在床头看上去有点愣愣的。
姜宜还没有很清醒,他趴在枕头上,睁着一只眼,眯着一只眼迷糊道:“你怎么了呀?”
谁知道这句普普通通的话就像是水珠滴进滚烫的油锅,让陆黎吓了一大跳,慌慌忙忙起身极力镇定道:“没怎么。”
姜宜想,好奇怪哦。
他直起身,觉得陆黎可能是生病了,所以看起来呆呆愣愣的,反应迟钝。
姜宜半跪在床上,想伸手去摸陆黎的额头,却看到陆黎一路退到了沙发上,看上去有点像炸毛跑路的动物。
姜宜:“???”
他手掌举在半空中,迷茫地想着难不成是自己生病了?所以陆黎要离他离得远一点?
于是姜宜举在半空中的手拐了弯,摸向自己的额头。
几秒钟后。
姜宜自言自语纳闷道:“没病啊……”
他抬起头试探道:“陆黎,是你病了还是我病了“
没想到话还没有说话,他就听到陆黎跟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道:“好好说话。”
“清醒了再叫我的名字。”
含含糊糊的跟梦境里一个模样,像什么样子!
姜宜摸不着头脑,老老实实道:“哦。”
陆黎又绷着脸道:“你睡衣扣好来。”
姜宜瘪着嘴道:“我睡衣一直都扣得好好的……”
他拼图不拼完都会难受一晚上,怎么可能会不好好扣睡衣。
陆黎不说话,绷着脸望着他。
姜宜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睡衣领口还真的开了一颗。
他有点纳闷,但还是摸了摸鼻子,把那颗扣子给扣了上去。
看着姜宜睡衣整齐好,陆黎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又看到姜宜起身,准备跟以前一样,铺好床单。
陆黎紧张得简直头皮发麻,他们今天睡的床单是浅色系的,万一有点什么痕迹在上面简直看得一清二楚。
陆黎自己都不知道今天凌晨他有没有把床单弄脏。
反正他穿的两条裤子都脏了。
眼看着姜宜抓着床单就要折好,陆黎冲了过去,抓着床单道:“我来。”
“你去刷牙吧。”
姜宜望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他诚实道:“你铺得不整齐。”
“我看着难受。”
陆黎:“……”
他憋出了句道:“我今天一定铺整齐。”
姜宜继续摇头,还是诚实道:“不行。”
“你怎么铺都铺不整齐的。”
陆黎:“……”
见陆黎倔强地抓着床单不松手,姜宜又想起他今早上奇奇怪怪的举动,觉得陆黎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便安慰式地递给陆黎两个枕头。
他哄道:“你去铺这两个枕头。”
“这个容易。”
“不过上面的皱褶记得要用手抹平哦。”
陆黎好像跟要跟床单死磕,固执道:“我就要铺床。”
双方僵持了将近两分钟,姜宜先败下阵道:“好吧。”
“不过你可不可以等我刷牙洗脸完再铺?”
“我洗漱完就出去,看不到它我可能没那么难受。”
陆黎自然是同意,他催促道:“快进去,我等你弄完出去吃早餐再铺。”
姜宜点了点头,去浴室洗漱。
在洗漱的过程中,陆黎时不时低头瞟一眼床底,生怕床底的垃圾桶突然飞出来,一路披荆斩棘地蹦€€到姜宜面前。
这个说法看似很玄幻,但却真真切切就是陆黎现在心里的真实写照。
他连人生的初次体验都能梦到姜宜,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
浴室里,姜宜一边刷牙一边想着陆黎今天到底为什么那么一惊一乍。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擦了擦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沉叹气道:“陆黎心。”
“海底针。”
姜宜走出卧室门,临走前还探出个脑袋道:“我去吃早餐了。”
“你可以铺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