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锋纵容着单军般任他压在身上,唇舌交缠之间,山林只听见两人低重的气息声,远处沙漠如雪,风声簌簌,月色透过山头枝叶的缝隙笼下,像一层纱,朦胧地笼着他们的身影。
疾风劲雨过去,单军松开唇来,俯视周海锋。
那股热意还未从眼中散去,单军眼眸亮得可映星光。
旋即他嘴角渐渐掠起,一个灿烈明亮的笑容,在单军那张帅气逼人的脸上,这又邪又坏的笑,像在人心上狠狠摸摸了一把,令周海锋看着失神。
“什么味儿啊?”
单军贴着周海锋的脖颈,故意嗅了嗅。
“什么味儿?”
周海锋没明白,一愣。
“怎么你身上都是醋味儿,整这么多醋,这是要给我蘸饺子下酒啊?”
单军戏谑地坏笑,又是逗弄又是霸道的笑意,看得人转不开眼。
“蘸饺子……我把你包成个饺子。”
对付单军的贫嘴,周海锋一向有招。
“来啊?”
单军得瑟,低身和周海锋咬耳朵:
“我这只饺子,就得蘸你这盘醋。”
他伸手一搂,收紧了手臂,将周海锋搂得更紧。
这一吻的余韵还没散去,在这安宁静谧的夜晚静静弥漫。静夜之中,两人暂时忘却身在何处,享受这难得安谧的相拥。
短暂而珍贵的时间,在这一刻,只有静静感受。
风吹过去,周海锋眼神回复冷静,轻拍单军示意他起身。
他的一时忘情,提醒他回归理智,这里还在战斧,周遭的一切平静下,还暗藏着不平静。
理智一回来,他们就不能再沉湎于情感,周海锋的示意单军领会,单军的眼神也恢复锐利和冷静。
他们都是职业军人,不需要更多提醒和解释。
除了营地的探照灯和营地四周的夜哨,整个营地都是一片深夜的宁静,白天的金戈铁马都陷入沉寂,下一步的命令迟迟没有到来,这一夜看来整夜都会是休整状态。
“你有没有觉得什么。”
周海锋看着营地的周围,忽然说了一句。
“你也感觉到了。”
单军说。
这场中断的演习,实在有些诡异。安静得像消失了一样的指挥部,让单军和周海锋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知道下一步的演习计划是否有变,这是他们的直觉,也说不清楚这种怪异感从何而来。
静夜中,忽然隐隐传来一股异样的声音。
那声音非常远,远到几乎被大风声掩盖,听不出来。
单军和周海锋神色一凛,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迅速离开了山坡。
远处一辆机动车开来,车匆匆忙忙开进营地,营地的车卡哨上前去拦,一打开对方的证件,哨卡一惊,不敢耽误,立即放行。
车上的人示意哨卡不要声张,静默着开进营地,却开得极为匆促。
与此同时,单军和周海锋的喉式对讲器闪起了红光。
两人迅速戴上,耳麦中传来声音。
两人边听边抬头互相对看了一眼。
耳麦中,既不是语言的命令也不是通讯指令,而是一串奇怪的声音。
单军从周海锋的眼神中确认,他听到的是和自己一样的东西。
密语呼叫!
那辆停在营地中的车辆停在阴影里,车上一个高阶军官,不时地看表。
车后舱门打开,几个头戴钢盔全副武装的身影像鬼魅一样出现在黑暗里,他们猫着腰悄无声息地从不同方向集结,动作迅捷却灵巧得像猫没有一丝动静,以训练有素的战术动作从后舱鱼贯而入,接连跳进车辆,分坐在车后两旁,最后跳上车的人关上舱门,车同时启动驶出,
全部时间只有短短的几十秒。
这辆车像从来没有来过这片营地一样,如同暗夜的幽灵,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封闭的车舱内是一片漆黑。
“不许出声,不许交谈!”
刚上车时,前头的高阶军官就严厉地下了命令。
车里是谁,脸都看不见,不知道都有谁。车里六个人,周海锋坐在单军的对面,其他四个人也是同时接到密语呼叫的人,被紧急召集到这辆车上,却不知道车要往哪开,身边的战友都是谁,到底去执行什么样的任务。
密语指令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携带最高等级战斗装备,以绝密行动态势紧急集合,限时:一分钟!
现在,六个人在摇晃的车身上集体沉默,车厢里只有呼吸声和武器偶尔碰撞的声音。
车在呼啸疾驰,渐渐听见了螺旋桨盘旋的声音。
单军和周海锋对面而坐,相抵的脚背此时互相碰了一下。
直升机。
这就是他们之前听到的异动,距离太远被风声掩盖而难以分辨,但是在广袤的地域中,对这个声音极度敏感的两人还是听到了远远传来的被风声割裂的螺旋桨声。
确切地说不是声音,而是震动空气的频率,那个频率,他们太过熟悉。
这个距离已经远离了战斧演习场的中心地带,出了这次“要塞 狼烟”的演习区域。
虽然看不到周海锋的脸,但是单军在黑暗里也能感觉到周海锋在注视着他,他也回应着周海锋的注视。
他们的面孔在没有光源的车舱里只有一个轮廓,但是彼此都知道,在互相传达着一个什么讯息。
这不是一个演习中的任务。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和要塞 狼烟无关。
车停在了一架直升机下,高阶军官将他们赶下车。
“快!快!”
他挥手将六个人赶上直升机,直升机旋动的机桨刮起了漫天的风沙,急促震动的频率加快了每个人血液的流动。
当最后一个人跳进机舱,直升机迅速起飞拉升,像多停留一秒钟都不能忍受一般,飞向未知的方位。
机舱里,直到这时,这六个人互相才看清模样。
“我操!又是你俩小子?”
这咋咋呼呼的大嗓门,单军一听就头疼。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单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应了他那句话,这个贺兰缺,就像个贴到哪儿就撕不下来的牛皮藓,走到哪儿都是他!
“班长!”
一个人向周海锋扑了过去,大喊,把旁边的贺兰缺吓了一跳。
“干啥呢?这么激动?吓我一激灵。”
贺兰缺抖了抖身上,像抖下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威!你怎么也来了?”
周海锋按住林威,他确实没想到,林威居然会来。
“是他要我来的,他说,是你让他叫我来的。”
林威向贺兰缺一指。
贺兰缺一脸无辜的表情,两手一摊:“这个小朋友认死理,他听不懂密语呼叫,我听得懂啊,上头点的就是这小子的名字,点名到姓要我带上他,我这人,聪明,据我判断,跟他扯什么命令啊任务啊,不如直接搬你名字好使。时间紧迫,忽悠无罪。”
贺兰缺一脸“人聪明就是没办法”的表情,单军看了想揍他。
“我不知道你也在车上,班长,我们去哪?”
林威问。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向机舱外望去。
直升机下面仍然是戈壁滩,通话器保持静默,没有人告诉他们要去哪里。
尽管一见面是插科打诨,但是,即使是贺兰缺的脸上,也是状似轻松的慎重。
另外两个人,一个是贺兰缺陆虎中队的战友,单军也认识,过去交手时照过面,是个厉害角色,陆虎的高手。他跟几个人都打了招呼。
只有最后的一个人,一个人坐在角落,不声不响,从上了直升机开始就闭目养神,对他们几个无动于衷。
这是个生面孔,很生。
“你们的人?”
单军问贺兰缺。
贺兰缺打量着那人,摇了摇头。他认识陆虎中队的每一个人,这张脸,他是第一次见。
“嘿,兄弟。”
贺兰缺出声招呼。
“眼生啊,哪个部分的?”
那人微微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眼神就像看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样东西,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他一句话没说,又把眼皮撂下了。
贺兰缺撩人无数,还从来没遇上这种待遇。
“哈哈?”
他诧异地笑了一声,回头看了单军他们几个一圈。
没人认识,看起来那人也不想认识他们。
要塞 狼烟集结了各军种的精英,是精英多半都有个性,难保不出几个怪咖,也没什么奇怪的。
螺旋桨的转动里,窗外,已经离开了戈壁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