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蒋哥……”池颜川按住他的手,嘶着声音,跪在他的面前将他的手背靠在后。
鲜血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对不起,你不要这样,求你了……”
“蒋野我求求你,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你给我次机会…”Alpha心惊胆战的跪在他的面前扣着他的手。
大滴大滴的泪滚落下来,随着碰洒的透明水杯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池颜川,你让我知道了…我有多没用……”
“我做错了什么,孩子已经还给你了,为什么…你告诉我……”
“池颜川,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蒋野彻底崩溃,他的头靠在墙上一下下的撞着,眼泪迸发大滴大滴的掉落,闭着眼感受着痛苦。
守候十年的秘密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池颜川攻破于大众视野,他的十年,到底是多不值钱…
就像池颜川说的,他的尊严不值钱,人也是一样的。
他的孩子呢?也一样吧……
世界上对他最重要的两个人,他蒋野竟然无用到一个都保不住。
蒋铮每次笑着叫他哥,说要和他一起去新的地方安家,那个未出生的女儿抱着他说不要爸爸辛苦。
到头来这十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做梦。
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不是吗?
“你杀了我吧…”蒋野哽咽的喘不上气,小腹部痛的他整个人在痉挛。
病房中可怕的像是被龙卷风侵蚀过,他只是想让蒋铮好起来,到底做错了什么……
“蒋哥…”池颜川抱着他痛苦的也在抖:“你不要这样……”
这个人留在他的面前,在他的怀里,却如同池颜川永远握不住的灵魂,他按着蒋野腹部的刀口防止鲜血流出,哭着大喊着医生。
而蒋野只觉得好累,万念俱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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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绳只挑细处断,厄运只挑苦命人”出自甄殿义《打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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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这世上太多的阴差阳错是是非非, 人生更多的是不顺遂。
池颜川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过新年时,电视上也有倒计时,老宅的窗外, 城市的中央会放着绚丽夺目的烟花。
别人家的烟火团圆味从空气中飘荡进他的鼻腔,在自己的家里风景却总是单调, 记忆中只有灰白色。
印象中有空荡荡的房子, 被头顶上的那盏水晶吊灯照耀的惨白颜色, 电视机中热闹的情节都像是编的, 他从未体会过。
逢年过节的时候, 母亲会在厨房里煮了饺子, 汤圆, 或者别的, 最后端上桌的时候边哭边吃光, 年幼的颜川也会吃很多,努力想要证明母亲的饭菜好吃哄她开心。
父母的联姻失败,从没有过半分爱,池颜川也曾尝试过考好成绩,得过奖状, 父亲只是打个电话, 哈哈两声用银行卡里冰冷的数字来敷衍他。
这寰盛集团最初是用母亲的嫁妆做起来的,生意越做越大,这家也越来越散。
池颜川那一次坐在沙发前, 玩着手中的汽车玩具, 听着卧室里乒乓破碎的玻璃声和嘈杂的争吵,好像就算再亲密的两个人也会最后两看相厌。
母亲的眼泪挽留不住父亲, 而他, 却是禁锢母亲唯一的牢笼, 只要他在,这个女人就离不掉,放不开,狠不下心来,他就是那样一个矛盾体,恨着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改变他一生的时候还是十二岁那年被绑架,父亲的冷漠,母亲的无助,一个孩童的力量拉不回名存实亡的婚姻和从没有体验过温暖的三口之家。
快被活埋的时候,年幼的池颜川竟然很冷静的想着,其实留在土壤里也很好,不用回家想着怎么才可以让母亲开心,让父亲满意。
他自我安慰着就算父亲冷漠不救也无所谓,不明白活是什么滋味。
新鲜的土壤味道盖过肩膀,想象中的窒息没有来,被布蒙住的双眼努力睁开,他只看到和绑匪搏斗的身影,那个男人为他受了许多的伤,一刀落在眉骨位置,所以抱着他离开的时候才会有鲜血滴落在池颜川的面颊。
温柔清澈的少年声哄着他别怕,告诉他一定会回家。
池颜川被绑架要求和父亲要赎金的时候没哭,被埋到呼吸困难的时候没有哭,被男人抱着说回家的时候他才忍不住的难过。
他想说,自己其实没有家的。
那不是家,是冰冷的房子。
而后的很多年池颜川爱上了看打拳,他总是想要在各种人的身上找到那一抹身影。
多年后能够让他一眼惊鸿的人是蒋野。
蒋野的眉毛处有一处疤,像是刻意的断眉。
到底是背影,救命之恩亦或者是后来的蒋野,到底是谁波动了心弦。
是喜欢还是愧疚,两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根本无法分开。
他知道这个人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为了钱,他可以给,其实也在某个瞬间想过在一起吧……
池颜川想要一颗真心,或许曾经在他的面前,只是他没有看见。
背叛是婚姻中最下流的行径,从他的父亲,到他那时候以为的蒋野,都是不可原谅的。
而他,也是蒋野这辈子的不可原谅。
「以为」这个词,是世上最不可饶恕的借口。
用蒋铮的伤来掩盖自己的错,池颜川太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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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呛人,和白色迎合着空寂可怕的虚无。
蒋野的情绪太过激烈崩溃,刀口崩开要重新来。
且不说痛,谁家的omega不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可惜蒋野生来孤苦,受疼的时候连一个能怒气冲冲而来责骂池颜川的人都没有。
等待也是一种另外的煎熬,池颜川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终止了媒体舆论的发酵。
他本想着这是他心头的梗,他错了。
辛苦隐藏十年的秘密被他弹指一挥间。
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责任,肩膀上有重量。
蒋野想要的,池颜川从来都不知道。
就连腺体的伤口都再次破坏发炎,白溪几乎震惊于这样可怕的情况,若是再有一次,他恐怕也是无力回天。
“这样的情况,他需要看心理医生,再这样下去不会有好转的。”白溪没有和他开玩笑,认真的眼深邃的看着病例单:“这样的情绪波动已经不是正常人会有的情况了。”
“好。”
“我知道你不想找她,但是她说不定能有用,试试看吧。”他叹了口气:“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
在白溪的眼里,他们好像还是曾经在一起玩,一起嬉嬉笑笑的兄弟,房间里的蒋野已经两次被他逼到生死边缘,时过境迁,一切都变得陌生。
“我一直对他很差,是不是…”
白溪几乎要一脚踹过去:“你说呢!”
他怕吵醒里面刚刚缝合后的人,压着嗓子像是看着扶不起的阿斗:“我看你是疯了!正常孩子在他肚子里都那么大了,流掉以后他不哭不闹完全不符合常理,你还火上浇油,你这…”
“况且蒋铮那个事,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骂你,赶紧让池颜欢回来,原来我和她是同期的同学,如果她肯帮你,还可以试试,至少让蒋野变成一个正常人吧!半死不活,我都看不下去了……”
听闻半晌后,池颜川靠在墙边思索了半分钟“我知道了。”
随后他拨通了电话,向楼层的阳台走去。
而池颜欢这人不是别人,是池颜川同父异母的妹妹,在大学专修心理,毕业后辗转多地做心理辅导后作为素材曾治愈不少应激障碍患者。
有趣的是池颜川因为他父亲的缘故关系一直僵硬,而如今唯一留在老爷子身边的人便是池颜欢的母亲。
所以这么多年池颜川和这个妹妹是没有半分亲情的维系,甚至独占股权,至今池颜欢母女没有半分家产。
白溪看着在阳台打电话的池颜川没有半分犹豫的时候,他又转头看了看病床上的蒋野,心中五味杂陈。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像是被明码标价,蒋野的生命流逝却在天平上加重砝码。
池颜川曾经的高高在上,作为一个Alpha的骄傲变得黯淡,和蒋野比起来,他只有空而美的壳。
他有一种预感,蒋铮只是导火索,真正的烟花仿佛还没有到来。
两分钟后,池颜川回来,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劝说对方而来。
“池颜欢在国外,十天后会来。”略略低哑的声音饱含着复杂的感情:“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看他…”
“随时都可以,别再刺激他了。”白溪也算是松了口气,只要听见她能来,好像事情就好办很多。
晚上的时候,在市中心打扫房子的王嫂给他打来了电话,找到了前一阵子蒋野一直想要找到的毛线。
送过来的时候,池颜川看到的时候觉得心疼。
暖黄色和天蓝色是给孩子织的,因为蒋野不知道那孩子的性别,所以选了两个都好看的颜色,是织了一半的小衣服,针脚别扭不紧密,而另一团灰色的也是一半,是想要送给池颜川的围巾。
或许是因为灰色适合池颜川,也或许是因为蒋野想不到能够形容他的颜色,带给他的只有一片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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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的折磨几乎让他瘦的有些脱相,腺体已经有发炎的趋势,将来可能会有很多并发症出现,暂时无法断定。
池颜川在床边守着,大概是几分钟,又或者几小时,他一动不动却不觉得疲累。
蒋野的眼睛红肿,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是躺在那直到醒过来。
池颜川第一反应不是兴奋,而是松了口气,男人静默的眼光茫然的落在他的身上。
他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静默,不说话,没有崩溃的叫喊和看着Alpha憎恨的眼神。
看见了床头柜边的毛线,他才有了几分波澜。
蒋野想要将那几团毛线织完。
因为已经闹过,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他身体疲惫,意识也只是偶尔清醒。
外面的媒体不会有人再提及蒋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