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放在家里的那个,他想在你们离婚后摘除腺体,估计是易感期吧…”谢荣皱了皱眉:“我也不太清楚,这阵子我在出差。”
蒋野的脑海像是停转的齿轮,浮现出的只有池颜川抱着他时候说的那一句:“等找到蒋铮,我就放过你。”
在火场中,这人冲进来捏着他的肩膀质问着为什么不等他,不等一等他。
蒋野一向觉得他自私自利,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
如果从L市回去蒋野还是没有回心转意,他会放走这人随他心而去,自己去摘除腺体,还给蒋野自由。
“颜川可能只是想让你高兴点吧,他确实在这方面有些笨了。”谢荣谈起他脸上浮现起笑意:“之前他给我发过一次短信,大概是问应该怎么做能让你开心点,说实在的,我并不知道。”
“他托付过我们好多次了,如果他不在了的话照顾好你。”
腺体手术是一种可能,像这样非人为的爆炸也说不定。
作为池家的继承人,他就算主动退位也是永远的威胁,池颜晟天生坏种睚眦必报,多年来被轻视绝不会善罢甘休。
临了,池颜川早就将这种情况想到,并且托付。
蒋野惊讶于池颜川在做这些的日子里,当时还在医院里黏着自己度过易感期。
一路上没有其他的话,蒋野看着窗外被弄得眼眶酸涩,他像是已经哭不出泪了,哽在喉咙的难受几次三番的让他难以抑制的肩膀颤抖了几下。
庄深墓园的地理位置在西郊,开进来的时候在山下守着的大爷看着陌生的车牌号拦了下来。
没有登记和联系人的许可是禁止进入的,这一片风水极好,在正式售卖后价格昂贵,没有多少人,何况这种地方日常也不会有人来。
“你们是谁?”大爷戴上老花镜。
谢荣拿出池颜川的照片给他看:“我们是他的亲属,替他来看人的。”
“奥,这个人啊,我上午还打电话问他要不要来了呢!那你们进去吧。”看了照片后大爷放心的坐下:“最里面那个。”
谢荣道谢一声,从墓园入口的地方买了一束花让蒋野带进去,他不想进这种地方。
凑巧今天在门口卖花的大姐包了百合,还有一小朵桔梗,白色的花也漂亮的有色彩。
寂静的地方像是在深林中,远离了尘世间喧嚣。
蒋野拿着花向里面找,回头的时候看见了谢荣正背对着自己点了一根烟,老远看见一口白雾呼出,好像两个世界。
周一是最忙的时候,听大爷说每周池颜川都会来,所以眼熟很勤快,不知道上面埋着的是他什么人。
应该是他很重要的人吧……
蒋野这样想。
向上走了两个台阶,每一个墓碑前都是干干净净的,只有很边缘角落地方有处上面放着东西,上周送来的花也是白色的桔梗花。
蒋野的腿像是被灌了铅,冷风吹红了他的鼻尖和耳根。
Alpha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蒋哥,这条命是我欠你的。”
“蒋哥,别死…”
“我很笨,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我可以学,等等我好不好。”
“你多恨我一点好不好…”
“你一个人,太苦了。”
自从蒋野失去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他从来没有听见池颜川说过任何关于她的话题,他曾经恨池颜川的冷漠,无视。
那是蒋野的疤,可偏偏池颜川在学着喜欢他,不敢弄痛他半分。
蒋野苦笑着,视线朦胧模糊,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小腹部。
面前的墓碑上没有大名,只有旁边的一小排字【蒋野池颜川爱女】;
真的是女儿。
池颜川早就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
他不提,只是不想他的蒋哥难过。
作者有话说:
池狗:努力努力追老婆,爷要醒来!爷们要战斗!!
蒋哥:别以为这些就可以讨好我(在心软)
第60章 池颜川醒了
池颜川这三个字听起来好陌生, 好疏离。
从小伴随他的家庭注定这个人会成为一个冷血动物,年幼至少年,他见过太多太多。
为了讨薪的工人被保安驱逐殴打躺在地上为了几千块的公道不依不饶, 父亲只是淡淡的和秘书说一句让他处理掉,高层董事反对着父亲的提议, 唾骂他忘恩负义只是一个仗着老婆娘家凤凰男, 而他的父亲也只是像处理垃圾一样处理掉这种人。
他想要做的更好, 不想当成废料被张秘书处理, 想让母亲高兴, 让父亲满意。
天不遂人愿, 就连被绑架的时候池颜川都没有害怕, 他不懂生命可贵, 也不明爱的来源。
唯一知道的便是救下他的大哥哥肩膀好安全, 怀里很温暖。
再见蒋野时候也是转不开眼。
池颜川暴躁,易怒,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坏在根里,当他发现自己做错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墓园是在女儿去世的时候他就买下来了,没忍心看, 只是埋在了这里, 每周都会来陪一会。
女儿还没有起名字,池颜川觉得这个权利应该属于蒋野,于是在墓碑的最中央便一直空白着。
他有的时候会边擦着墓碑边陪着女儿聊聊天, 或者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一会便走。
唯一一次在墓碑前掉眼泪是在蒋野在浴室里z€€s以后。
池颜川颓败成一个拾荒者般, 他靠在冰冷的石碑前似乎央求:“不要这么早把他在我身边带走,好不好?”
只是想蒋野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在多一点。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纠结什么, 他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让这个人活着, 后来在抱着蒋野的某个夜晚他好像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执着。
大约是爱上他了吧。
在蒋野身上留下的那道疤从那一天起也刻在了池颜川的心中。
两个人之间这辈子都会存在不可消除的隔阂。
那又怎样?
蒋野摸着被擦拭的那样干净的石碑, 心口似被烫了下的炙热,原来他从没有忘记过他们的孩子,从来没有。
人生的分岔路口有很多种,难熬的人世界上更多。
蒋野奔波数十年,最后将他放在心坎上的人竟然只有池颜川。
安静的墓园中只有喜鹊纷飞,冬日里常青的松树沙沙作响。
伫立在这块石头前的蒋野快要被难过淹没,他现在想要找一个肩膀来靠。
门口的大爷在十分钟后从保安室走来交过来一个小瓶子,他苍老的声音只是说将这东西交过来,早就已经看透了人间的悲欢,离开的蹒跚脚步似乎踩在了蒋野的耳边。
“这位年轻人只是让我帮他留着,说下次来取,既然你是他的朋友,就带给他吧。”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蒋野抿紧唇角,尽量镇定的点头。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瓶子,这是当初在医院产检的时候常医生送给他留着许愿的小瓶子,很小的一个。
很小很小的许愿瓶,他曾经放在医院的纸条希望池颜川快乐的那张被叠的很小放在最底层。
巴掌大的玻璃瓶中已经被星星纸折满,瓶口的拥挤好像只要一打开就会掉出来。
这东西,留着又是干什么呢...
最好笑的是,在许愿瓶上面贴着的星星纸写着:【满了就放手】;
每次来到墓园他会放进一颗星星,直到已经将小瓶子装满,最上面的星星按压的瘪掉还是想要继续塞一些星星进去。
池颜川舍不得放手,他不肯的。
这些星星里面都有字,蒋野觉得这个人真的好幼稚,小把戏而已...
在里面混乱的顺序,根本不知道哪个是第一颗,蒋野只是随意打开看,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猜对。
这里面的碎碎念好像都是五官紧要的事,池颜川说毛衣真的太难织,蒋野便想到了他易感期抱着自己哭唧唧的样子,说着好难。
他说学做菜也好难吃,蒋野回忆起好几次中午池颜川像是献宝似的带到医院的便当,原来也是他自己做的。
好笨啊。
所谓天之骄子也不过如此,在柴米油盐的面前仍是要低头的。
【宝宝,他是个好爸爸,我不是。】
【究竟怎么样才能不让他难过。】
蒋野的眼泪沾湿了星星,自己要有怎样的勇气才能踏出这一步,他绝望的靠在了石碑前无声大哭。
他真的好想去恨池颜川。
只有自己的心里明白,他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来,这份心软迟早有一天真的会害死他陷入池颜川的悬崖深渊,万劫不复。
这块墓像是击垮了蒋野的最后一份壁垒,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整理好心情的。
从墓园中走出的时候脑海中浑浑噩噩只有一个想法。
他想见池颜川一面。
就算他死在手术台上,自己也应该在他的身边才对。
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要是开车的话两个小时的路程。
蒋野一向晕车,身体在这几天的紧张情绪下已经快要到了临界点似的难受,一条路硬生生被谢荣开了五个小时。
手术成功将人在死亡的边界线拉了回来,但是犹豫坠落的楼层实在太高,他还做了人肉垫当缓冲,光是肋骨就已经断了四根,后背手掌以及腺体都被大面积的烧伤,蒋野已经闻不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不然一定会被他当时的信息素压到难以动弹。
颅内出血的血块位置实在过于危险,不到迫不得已暂时还是建议了保守治疗,就连会诊的医生都没有五成医生的把握。
池颜川本来的长发已经全部剔掉被纱布裹住,浑身上下露出的位置少之又少。
谢荣最开始请了护工,让蒋野去休息他也不肯,少言寡语的陪在病房里。
从手术那天后,池颜晟来了一趟做做样子后便再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