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遥收回手:“等久了?”
“没。”距离太近李绪有点不适应,但他也没躲,只是撇开了一点点下巴,“你们保安真八卦。”
眼眸下垂才发现窦遥跟平时不太一样。
浅灰色毛衣一看就手感很好,下面的居家裤也很舒服的样子,而且脚上穿的还是拖鞋。
“你一个人在家?”
“嗯,爸妈有事出去了。”
“喔。”李绪抠了抠皮质座椅,“不在正好,免得他们不欢迎我。”
以前他每次去窦遥家都不想撞见付萍。小时候也就算了,怎么到现在都二十好几的人,怕家长的毛病还没改掉。
没出息,他在心里骂自己。
窦遥踩下油门。
现在11月底,小区里的树叶全都变黄了,散落在地上的那些被扫到一起,没来得及运走就随意地堆在路边。
李绪往窗外看,窦遥顺着他的视线扫了眼,说:“你还记得杨芊禾吗?”
“谁?”
“杨芊禾。”窦遥收回目光,“高中跟我一个班的女生。”
喔。李绪愣了一下,想起来了。
暗恋窦遥那个。
李绪木了一下脸,回想起有一回窦遥跟她在楼下捡树叶,但窦遥这个人间废物连小推车都推不动,最后还是自己帮忙运过去倒的。
连树叶都推不动的废物怎么会有女生喜欢啊,这个杨芊禾估计有点瞎吧。转念一想,好像把自己也给骂了,李绪闭嘴不语。
窦遥说:“她前段时间结婚了,给我发过请柬。”
李绪瞥他:“你很遗憾?”
“她还记得你。”
“?”
“记得你对我很凶。”
“滚。”
李绪拿手背搓了搓脸。
哪有那么可怕,不就是扯着窦遥的衣领让他把自己校服穿上?嗯,好像是凶了点,但也不至于这么记忆犹新吧。
“我说祝她幸福。”窦遥转过脸看向李绪,口气很温柔,“她也祝我幸福。”
“。”
李绪爆炸想揍眼前这个人:“不专心开车想死是吧。”
到窦遥家,两层的别墅不算是特别气派,但也属于很有面子的那种了。
李绪双手插兜装不在乎,眼睛却还是把周围都迅速地看了遍,看到门外的喷泉,一楼的大车库,后面的小花园,心情莫名变得不太好。
“进来。”窦遥给他拿了双拖鞋,“我们家平时没什么客人,就我跟我父母三个人住,所以没准备新的,你穿我的吧。”
李绪唔一声,揉了揉鼻子。
有钱人家里的味道都差不多,过去这几年他还是辅导过不少富二代的。他把背包取下来,窦遥帮他挂在一楼的衣帽间,然后带他简单地参观了一下。
“这里是我爸的工具房,平时只有他用。这里是厨房,开关在€€€€”
“窦遥你有病吧。”李绪故意冷着脸,“不用给我介绍,过一万年我也住不起这种地方。”
窦遥回过头来看着他,眼神莫名深邃,就只是看着,也不说话。李绪下意识动了动眼皮,身体侧过去对着窗户。
然后就看到小花园里那架传说中的秋千。
“要出去试试么。”
“不要。”李绪脸微热,“冷死了。”
“那我改天找人做个室内的。”
“……老子不是这个意思。”
一前一后上楼,窦遥带他参观自己的卧室。桌上电脑还开着,不过已经熄屏了,旁边还有一本摊开的笔记本。
“都什么年代了还手写。”李绪瞥了眼,“以为自己的字很好看是吧。”
窦遥说:“情书还是适合手写。”
李绪像被烫到一样收回目光。
他转身倚靠在桌边,低头把自己碍事的袖子卷起来,然后还是觉得碍事,又默默放下。
“李绪。”
“干嘛。”
“你真的很可爱。”
就连这种不自然的反应都这么可爱。
李绪踹了他一脚,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房间里的老板椅很土,李绪一开始有点嫌弃,坐下就没话讲了。果然越土的东西越舒服,他这把劳损过度的腰就适合这种椅子。
窦遥拿了好几种零食上来,问他喜欢哪一种。他扫了眼,说:“你喂猪呢?”
“怕你饿,家里没有做饭阿姨。”
“……资本家。”
但话梅是要吃的,不那么甜的东西比较合李绪口味。
他撕开包装扔了一颗进嘴里,还没尝出具体什么滋味,下巴就被一只手往左边抬了抬。
窦遥俯身跟他接吻,嘴里一股薄荷气息。
李绪被按在椅子里被迫仰起头,那颗话梅被两人的舌头抵到了虎牙旁边,硬邦邦地顶在那里,有一点痛,但更多的是酸涩中夹杂着甜蜜那种感觉。
李绪这才发现窦遥是有预谋的€€€€他毛衣上多了一小点牙膏渍,应该是刚才下楼拿零食顺便刷的牙。
……或者是为了刷牙顺便拿零食。
李绪嘴唇稍离:“老子他妈的,是专门来让你亲的吗?”
“不然呢。”窦遥嗓音沙哑。
“老子是来看你被揍成什么样的。”
说话非常轻依然被听到了,他的手被握着往某人眉尾摸。
窦遥眉骨有些锋利,指尖触碰到还没完全脱落的血痂。李绪神思清醒了少许,凝眸朝他伤口望,还没看清楚,目光忽然被半途截断。
窦遥身体挡下来:“去床上看?”
什么玩意儿。
“你还有内伤?”
“嗯。”
窦遥两只手分开按在扶手上,亲他亲得过分用力,老板椅有轻微减震的摇晃。
李绪推开他的脸:“窦遥老子在问你正事……”
窦遥视线稍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低下来很轻地啄了他一下,“没伤,就是想你。”
从小到大李绪就没怎么被人想过。
他去棋院睡觉朱学香不会找他,他几天不回去吴作富巴不得他死外面,两个妹妹也只在缺零用钱的时候才会想起他这个哥哥。说老实话,李绪不太习惯被人惦念。
但是现在不同了,一天不主动联系窦遥就会问为什么,三天不见面窦遥就会找到他家去,还会找各种借口拖着不走。
李绪心脏忽然有种莫名的亢奋,压抑了几秒才低声:“谁家的男朋友像你这样啊。”
“嗯?”
“你很磨人你知道吗。”
磨人?
窦遥皱了皱眉,没太听懂这个新鲜的形容词。
“是好还是不好?”
“自己理解。”
李绪趴到阳台的栏杆上看夕阳,窦遥用自己的外套把他裹起来,他挣扎无果,很烦躁地提要求:“窦遥我想抽烟。”
“家里没有,我爸也不烟不酒。”
李绪抬抬下巴:“我外套里有。”
静默片刻,窦遥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最终还是转身进屋给他拿。
人一走李绪就把头埋到外套里蹭来蹭去发泄,等听到脚步声又一秒直起身,脸上面无表情。
“你口袋里怎么还有蒲公英?”
……大意了。
“飘进去的,不行?”
抽上烟半晌李绪才恢复正常。
他懒洋洋地靠在栏杆,眼皮没什么情绪地半撑,嘴里的牙膏味被烟味渐渐洗刷。
他默不作声地舔舔牙,回味了一秒。
“你爸妈回来看到我,不跟你闹?”
窦遥在刷手机,停下来抬眸:“闹?”
“摔东西,动手。”李绪用常识推测了一下,“你妈性格挺暴的。”
窦遥:“她打不过我。”
李绪很不客气地笑了,转身发了会呆,回过头,伸手扯他的袖子,“窦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