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舒不想理他,段修泽却像是找到了可以做的事情一般,说:“我帮你剪头发吧,我会剪。”
说罢,段修泽已经从抽屉里取出了剪刀,喊了一声,“江望舒。”
江望舒不胜其烦,最后脑子一抽,还真的将椅子滑开,让段修泽帮他理发了。
江望舒威胁道:“要是剪毁了,你的头发也别想要了。”
段修泽笑了起来,他这会儿笑得没那么张扬,让江望舒多看了他几眼,“我脑袋圆,剃光头都好看。”
段修泽给他修理掉过长的碎发和已经落在脖颈上的头发,他的动作很轻,也仿佛很娴熟,像是一个有过十年经验、老练的托尼老师。
江望舒看着细碎的头发往下落,短短十分钟,段修泽便给他修好了头发,江望舒去阳台的镜子照了照,发现段修泽剪得很不错,有些惊讶,问段修泽:“你之前给谁剪过?”
段修泽说:“噢,我上一个客户是我的耻毛,我把他修得很好看。”
江望舒:“……”
段修泽说:“是心形的,你想看吗?”
他就是很自然地开了这种玩笑。
江望舒还未生气,段修泽就笑了起来,说:“骗你的。”
就是从这天开始,段修泽似乎不一样了。
两人专业不同,院系不同,在学校唯一能见面的时间便是下课后的自由时间,更别提课表不一样。
江望舒下课回来,段修泽给他发信息,没喊他名字,喊他叫“哥”,说:“哥,请帮我带份饭,谢谢。”
江望舒看见段修泽这种客气的话有几分奇怪,他还没有回复,段修泽又给他发了一句,“爸,请给我带份饭,谢谢。”
江望舒觉得自己若不回复,恐怕辈分都得到段修泽祖奶奶那份上,便回了:“嗯。”
段修泽说:“谢谢爸爸。”
还给江望舒发了一个“给您磕头了”的表情包。
江望舒:“……”
江望舒给段修泽带了饭,进寝室就看见段修泽在拼一个军、舰模型,拼的十分认真,那眉眼低垂,整个人莫名其妙就变得十分具有存在感。
以前段修泽各种闹腾,可谓是上蹿下跳,江望舒都能将他视若无物,现在他安静下来,江望舒反倒做不到了。
江望舒看了他好一会儿,段修泽都没注意到他,直到江望舒出声,段修泽才抬起眼看他,对他笑了一下,说:“快拼完了,送给你要不要?”
江望舒看着那一艘大军舰,说:“不要。”
段修泽点点头,说:“那我卖了换点钱。”
秦煜回来听到他这句话,瞅了一眼军舰,说:“这个我记得很贵吧,你要卖的话卖给我好了。”
段修泽说:“噢,限量版,三万块,我给你打八折,两万四吧。”
秦煜:“……”
段修泽说完这句话,对江望舒笑,那眼神似乎是别有深意的,江望舒也不知怎的,没跟他对视,而是撇过了视线。
段修泽将最后一块零件安上去,一艘威风的军舰便完成了,他将军舰随手搁置在一旁,便吃起了江望舒给他带的饭。
另一个室友姓李名轻,和段修泽一个专业,都是工商管理专业的,家境自然也是优渥的,难能可贵的是脾气也很不错,因此江望舒寝室关系是很融洽的,他一回来就囔囔道:“段修泽!老师点名了,我找你你不回复,搁寝室干哈呢?”
江望舒这才知道段修泽今天都没去上课,他看向段修泽,段修泽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很淡定地回答道:“慌什么,就是逃了一次课。”
李轻说:“什么叫逃一次课,把你分扣光,看你到哪儿哭去。”
b大管得严,课没那么容易逃,要是逃课被发现,脾气暴躁的老师会直接将学生的平时分给扣光,届时想要拿奖学金,就很难了。
段修泽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他唉声叹气道:“菜咸了,报吃。”
话这么说,段修泽却还是将饭给吃完了。
江望舒有责任向段珑禀报段修泽的异常的,但是他没有,他已经成年,被段家影响的概率已经微乎其微,而段修泽也并非是他的责任,因此他没有和谁说过段修泽的事情。
到之后江望舒有意无意地将目光落到段修泽身上,段修泽总能发现,并对他露齿一笑,那眼里仿佛有光。
这哪儿还像峨眉山的猴子,这分明……江望舒一时想不出形容词,但他对段修泽的抵触是肉眼可见的消弭。
后来,江望舒撞见段修泽抽烟,他大概是第一次抽,看着也不是那么熟练,但坚持咬着滤嘴,靠在学校阳台上做出沉思的表情。
江望舒走到他跟前,段修泽后脑勺长眼似的喊了他一声,“江望舒。”
江望舒停下脚步看他,段修泽转过身来,瞅他,说:“我抽烟的样子帅不帅?”
江望舒:“……”
江望舒难得诚恳,说:“抽烟不好,伤肺。”
段修泽回道:“不抽烟,伤心。”
江望舒一顿,问:“为什么伤心?”
段修泽咬着烟说:“被你绝美容颜刺伤。”
江望舒:“?”
第44章 以身相许
江望舒看段修泽这个样子也未曾多想, 他只以为段修泽还在中二期,觉得抽烟喝酒是很帅气的行为,也从未深入想过。
段修泽看他不说话, 将烟取下, 放进烟盒里揣进兜里,对江望舒笑,说:“下课么,一起去吃饭?”
江望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段修泽是来找自己的, 毕竟两人的院系相隔甚远。
江望舒微微蹙眉看他, 段修泽也注视他, 两人目光对接,江望舒总觉得他眼里似乎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叫他莫名地撇开了视线。
段修泽拍了板,说:“走, 去三食堂。”
b大食堂多达十二个, 每个食堂的菜系都不一样,满足全国各地学子的口味。像段修泽这样的富二代倒不怎么去食堂吃饭,而是会去校内的一些餐厅饭店吃饭。
段修泽倒还是接地气,会跟江望舒一起去食堂。
既然段修泽拍了板,江望舒也就没有拒绝, 跟着段修泽一起下楼。
要是往常, 这一路上段修泽总要哔哔几句, 但这次段修泽没说话, 就很安静地跟江望舒并排走着。
有段修泽以前社团的朋友迎面过来跟他打招呼,江望舒抬眼看他, 见段修泽对朋友点了点头, 笑容也是稍纵即逝。
江望舒憋了一路, 到食堂买了饭菜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后,江望舒才忍不住,若无其事地问:“你不开心?”
段修泽坐在他对面,听到江望舒的话,显得十分感动,说:“你关心我。”
江望舒:“……”
江望舒辩解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段修泽:“不,你是在关心我,你很在意我,关心在意,这不就是喜欢么?喜欢,不就是爱么?爱,不就是你要跟我长长久久在一起,白首不分离么?”
江望舒:“?”
他觉得自己问这种问题,简直就像一个傻子。
但奇怪的是,江望舒并不讨厌现在的段修泽。
怎么说呢,观感是一个很奇怪的玩意儿,他对现在的段修泽观感比以前好多了,思来想去,大概是对方不会像之前那样主动犯贱了。
江望舒闭上了嘴,不欲再问,但段修泽回答了他的问题,说:“我是在愁。”
段修泽说完这句话,就不说话了,他丢的鱼饵在江望舒眼前晃了晃,江望舒冷静了几秒,最终还是忍不住咬钩了,“……愁什么?”
段修泽说:“听说处男到20岁,就会变成早泄男。”
江望舒:“……”
他抬起眼,去看段修泽,发现他脸上没什么笑意,眉眼耷拉,仿佛很认真。
江望舒:“……”
虽然眼前这人不再像峨眉山猴子,但又仿佛是从前那个味道。
可能是这种仿佛被微妙玩弄又莫名让人探寻的感觉太让人着迷的缘故,江望舒竟难得得没有觉得厌烦,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段修泽聊了起来,“你记错了,是25岁。”
段修泽忽然探头问他:“江望舒,你会自卫么?”
江望舒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看他,“你一定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个么?”
段修泽说:“我有点好奇。”
真是怪了,江望舒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没开始烦,便真的回答了段修泽的话:“会,正常人都会,不是么?”
段修泽有些惊讶地看他,“我以为你不会。”
江望舒说:“我功能正常,为什么不会?”
段修泽若有所思,“难怪你长不高。”
“……”江望舒还是没有生气,他都觉得稀奇了,“和长高没有关系,我又不频繁。”
段修泽:“嗯。”
江望舒看他反应平平,情不自禁地又补充了一句,“一个月三次的频率,不高的。”
段修泽说:“我知道。”
段修泽咬了一口李子,真酸啊,酸得眼泪出来了,他对江望舒说:“你说,人为什么要吃饭?”
江望舒还没有说话,段修泽说:“都说秀色可餐,但看着你的脸,我还是吃不下饭。”
江望舒:“……你找我吃饭就为了下饭?”
段修泽腼腆地说:“是的。”
江望舒都快气笑了,他说:“你找个漂亮姑娘,都比找我有用。”
段修泽说:“可是我觉得你最好看。”
江望舒:“?”
段修泽看着江望舒的脸,认真地说:“江望舒,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江望舒想说什么,段修泽忽然轻声说:“可能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这话说的有些冒犯,江望舒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他,目光正与他对上。
那种感觉即使过去好几年,江望舒都记得,因为段修泽的眼神太认真了,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情愫,即使江望舒不通情爱,也能感觉到。
但段修泽什么都没说,他像是开玩笑一般地揭过了这个话题,说起了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