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着这么开心?”段闻停皱眉看着他。
“我哪有。”童迟笑,“我就是好奇嘛。”
段闻停不说话,不理他,转身继续写东西。他可不打算告诉童迟。
童迟还想问,但看段闻停写东西他就不敢问,乖乖把嘴闭了转过去写卷子。
他其实压根不在意,追不追的都无所谓,他心一直在他哥这儿。
童迟写两笔就转头看看段闻停,盯着人家后背跟个流氓似的。眼睛从脖子顺到后背,瞄到肩膀那儿盯着看,段闻停稍微动一下,他就吓得把脑袋转回去。
他哥写卷子到半夜,童迟十一点就要上床,回家跟段闻停其实说不了几句话。每天睡觉这小子都是伴着纸笔沙沙声睡着的。
第二天是周末,童迟不上课,但段闻停还得去学校上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旁边位置都是凉的,童迟看了一眼时间,他哥这会儿课应该已经上到一半了。
他慢悠悠的从床上起来,哼着歌在厕所刷牙洗脸。家里一个人影都没有,笠海也去上班了,就童迟一个小闲人。
他给林肖发消息,那小子说今天和爸妈出去玩儿,不在家,还顺便给童迟发了十几张沿路风景照。
童迟一个人仰头坐在沙发上怪无聊的,手里拿了本英语书背了半个小时,又盯着窗台上的花发呆,盯着墙上的钟表算时间,看段闻停还能多久能回来。
中途童迟快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笠海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让他中午在外面找个饭店吃点儿,别饿着。
童迟那会儿已经饿的咕噜叫了,随便套了条中裤踩着小白鞋准备出门吃饭,在关门的最后两秒的才想起来钥匙忘拿了。
出门下楼的时候嘴里一直嘟囔说自己真幸运,钥匙要是锁家里的话叔和哥肯定得训他。
童迟跳着从楼梯上下去,出门在小区附近找了家牛肉粉店,点了一碗,坐在门口的小风扇底下吹风。
吃碗粉吃了一个小时,沿路回家的时候又钻到商店买了两个牛奶冰激凌,路上和流浪狗玩儿了一会儿,晃悠着慢慢走到单元楼门口。
童迟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他哥应该已经下课了,这会儿大概在吃中饭。
手里冰激凌咬了一半,冰的童迟牙疼,低头嘶了两口气儿,抬头刚准备走最后一截楼梯的时候,发现门口站了个陌生的男人。
“你找谁呀?”童迟手里拿着的冰激凌滴在了地上,大热天的全化了。
“段闻停。”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哑的厉害,整个人看着很颓废,左半边脸上有伤还么好,看着很新的伤口。走路的时候腿也有点儿瘸,估计也是伤着了。
童迟没见过段闻停家里人,在这儿几年了他都没见过,笠海和段闻停从来不带他走那条路,也不说任何关于段闻停家里的事儿。他也就偶尔路过的时候会听到笠海他们聊天,稍微有点儿印象。
他们说那人就是个人渣,碰都不要碰。
童迟抬头盯着那个男人看了好一阵儿,手里已经黏糊糊的了。
“你住这儿?”那个男人看着很凶,眉头一皱的时候童迟稍微有点害怕。
他盯着那个人的裤子看了一会儿,裤子口袋里面凸出来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不在这儿住。”童迟往后退了一步,转头就准备往楼下走。
手里面拿着手机准备给段闻停发消息,让他别回来了。
他往下走了不到一个楼层,背后突然一阵脚步声,童迟转头的一瞬间就被人抓着衣领拽了过去。
男人手劲儿太大,童迟被拎着领子基本上是被甩在墙上的,哐的一下。他现在还是个单手的小残疾,屁股撞在墙上的时候都快疼死他了。
“你干嘛啊。”童迟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我听说笠海家里养了两个,装什么呢你。”男人瞪着眼睛的时候吓人,眼球红血丝带着发黄的暗色,童迟说实话快被吓死了。
“我....不是。”童迟用单手去捏男人的手指,结果一动不动,他有些绝望的喊,“我不认识你,你掐我干嘛啊。”
“段闻停呢!”男人突然冲着他大吼了一声,童迟耳朵当时嗡嗡几秒,也吼着嗓子在那儿喊,“我不知道啊!”两个人吼得整栋楼都伴着回声儿。
楼下邻居是个老头,突然开门看了下,“小迟你怎么了?”
男人转头指着骂了句说让他别多管闲事儿,老头愣了下就把门关了,哆哆嗦嗦拿着手机给笠海打了个电话,说你家小孩在门口被人揪着领子打了。
老头在里面偷偷打电话,童迟在门外绝望得都想哭,掰着那人手指,整个人被卡着领子有点儿呼吸不上来了,“你松开。”童迟半天才吐出来这么一句,他垂眼瞄着那人裤子口袋,琢磨着他哥应该要回来了。
他有点儿不希望段闻停回来。男人还在他耳边吼骂,最后拎着他衣领又扔到了另外一个墙角。
童迟后背抵在墙上抚着嗓子使劲儿咳嗽,他中途突然听到了单元楼门口的开门声。
男人也听到了,转身就准备往下冲。童迟那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扑过去拽着男人裤子使劲儿拽他口袋,想从里面把东西掏出来。
两个人又喊又叫的把整栋楼都要炸了。
段闻停进楼的一瞬间就听到了动静儿,他一听那个声音就知道是谁,疯了一样把书包扔地上就往上冲。
跑过去连脸都没看,抬脚就踹到了男人背上,那人一个踉跄差点儿跪在地上。
“哥。”童迟那时候跪在地上,膝盖和手上全是灰,石膏上也蹭的脏兮兮,抬头吓得一脸茫然。
段闻停就看了他一眼,咬着牙的冲着男人说,“我说了我要杀了你。”他和那个男人扭打在一起。
楼梯上的空间没多大,两个人左一脚右一脚差点儿从楼梯上摔下去。
男人前两天的伤还没好,说实话打不过。段闻停这两年长的比他高,上次按着打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男人躺在地上嘴里还在骂着污言秽语,手动了下,突然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童迟跪在旁边的泥土地上,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哥,扑过去疯了似的抓着那人手腕想从他手里把东西抢出来。
那个人的手抬起来的时候童迟看清了,他其实刚见面的时候就猜到了,里面是把折叠刀。
童迟就那么一只手,死死的攥着那人的手,男人挣脱的时候刀子在童迟手边上划了长长一道伤口,在准备抬起来的瞬间,段闻停突然曲腿一脚冲着手踩了上去。
他嘴里一直念着他要杀了他。动静儿太大了,楼上楼下的邻居这会儿全部探着头在看。刚才开门的老头急得在门口跺脚,“迟你拦着点儿。”
童迟那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满手都是血,又跪在那儿扑过去搂着段闻停脖子喊不要打,没事了,喊得嗓子全哑了。
段闻停抬手的时候还把他撞着了,胳膊肘在童迟鼻子上捣了一下,疼的他啊的叫了一声儿。段闻停那时候才转头抱他,童迟捂着鼻子蹭的满脸都是血,从小就爱哭,这会儿眼泪哪儿能兜得住啊,哗啦啦得往下流。
又疼又害怕,他吓得心脏颤,抱着段闻停脖子的时候手止不住的使劲儿抖。
笠海是跟着警察一起上来的,看到那一副惨状心疼的差点儿也冲过去打人。
段闻停没什么事儿,童迟那个倒霉蛋手也割破了,一只胳膊断着还没好,屁股伤才好了没两天。刚才一直跪着趴着,浑身蹭的都是土。眼泪鼻涕在脸上一流,花猫似的。
警察抓着人去楼下塞到了车里,几个人还得去做笔录,老头颤颤悠悠的也要去。
段闻停在楼梯蹲地上抱着童迟脑袋一直在说对不起,等上了车还没撒手。童迟抬脸的时候蹭到了段闻停的脸,他第一次见段闻停眼睛发红全是水,哭也不出声,就是脸上摸着湿乎乎。童迟一抬头,全蹭到他脸上了。
水全混在一起,咸呼呼也分不清是谁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因为上夹子,晚上23:05更
第29章
童迟手被衣服包着还有点儿渗血, 段闻停把他抱在怀里帮他按着,去医院简单处理了一下, 伤口不剩, 止血涂了药一周差不多能好。处理完伤口还顺便把手臂检查了。
段闻停在诊疗室外面坐着,童迟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看着太惨了,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好的。脸倒是擦干净了, 看着稍微少了一些狼狈。
“叔还在外面等着呢。”童迟想牵他哥的手, 这会儿也没手牵了,只能让人揽着他肩膀朝外走。
几个人去把警局把事情处理完已经快晚上了, 出门的时候路灯刚亮。
刚才童迟在里面说了不少话,这会儿累了,上车靠在段闻停肩膀上迷迷糊糊的望着窗户外面, 盯着路边的灯看的眼花。
段闻停下巴抵在他头顶上蹭了好几下,“对不起。”
童迟抬头, 鼻尖又蹭上了他哥下巴,手指绕着段闻停食指,来回轻轻缠了好几下,“没事哥。”他感觉段闻停又把他抱紧了点儿, 童迟脖子上被捂的全是湿漉漉的汗。
他知道段闻停心里难受, 觉得亏欠他了, 但童迟这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他被段闻停意料之外的亲近蒙昏了头。他哥像要把他镶在怀里似的,抱的童迟喘不过气, 鼻腔里全是段闻停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他鼻尖又往对方领口锁骨上蹭了蹭,吸了两口, 感觉热乎乎的。
童迟可太喜欢段闻停这么腻着他了, 以前都是他主动贴上去, 段闻停头一次自己主动一直贴着他。童迟坏心眼的把嘴边安慰的话全吞了,一声不吭的让段闻停心疼他,越心疼越好。
下车的时候童迟依旧被人揽着走,脸上可怜兮兮心里面乐开花了,手换完药被缠上纱布这会儿也没多疼,心思全跑了,屁股上的那点儿疼也算是忘了。
进门的时候段闻停还帮他换鞋,童迟低头一直盯着他哥侧脸看,笠海在旁边突然说了句,“小迟你手碰不了水,我等会儿帮你用毛巾擦一下。”
“啊?”童迟抬头望着他叔,没听清。
“腿脏了,擦一下。”段闻听起身重复了一遍。
“好啊。”童迟以为他哥给他擦呢,答应的可快了。
结果转头就被笠海抓着去厕所了。
段闻停站在厨房,手臂撑在厨房桌子上,喝了两口水,一口气儿叹下去的时候感觉自己脑子要炸了,浑身都累,那种内疚愤怒混在一起又没处发泄的感觉让人崩溃。
童迟在里面洗了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发现段闻停坐在沙发上手里转着手机不知道在想啥。
“哥。”童迟出了一声,段闻停抬头轻轻说了句,洗完了。
“睡觉吗?”段闻停起身走过去,帮童迟铺床,整理好了看着童迟钻被子里后,“我关灯了。”
“你不睡觉啊。”童迟压根不困。
“等会儿睡。”段闻停说话轻声轻语没什么力气,啪塔一声把卧室的灯关了。
童迟一个人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发呆。
他听到笠海和段闻停好像在客厅说话,说了好久,童迟把手臂从被子里拿出来,打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
说了一个半小时了。中途他什么都没听清,但竟然莫名其妙瞪着双眼睛一直没睡。十一点四十分的时候他听到厕所的水声。
一直等到十二点的时候段闻停突然推门进来,这人洗了个澡,掀开被子的时候童迟闻到了一股沐浴露的味道。他轻轻转了个身子看着他哥。
“还没睡?”段闻停惊了一下。
童迟脑袋钻近了点儿,他鼻子可灵了,闭着眼睛使劲嗅了两下。
他竟然闻到了一丝丝的烟味。
童迟突然把眼睛睁大看着段闻停,旁边那人已经闭眼睡觉了。童迟又独自在黑暗中震惊了半个小时。
手上的伤口刚开始还好,后来时间久了童迟就开始觉得痒,也不能洗澡,每天举着手跑到笠海那儿去让他叔帮忙看看,段闻停过段时间高考了,童迟一点儿都不敢打扰他,没几个月了。
他自己在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两天才去医院拆了石膏,写字的时候稍微有些不适应,颤颤悠悠的练习了半天才缓过来。
在学校的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就过去了,童迟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冬夏。
中考那天笠海起早给他做了一顿早饭,诊所一天没开门,准备陪着童迟考完,他爸爸也打了电话,让童迟好好考。
段闻停上学出门的时候还退回来揉了两把童迟脑袋,冲着他笑了笑。童迟太喜欢看他哥笑了,暖洋洋的。
他进考场的时候心里面也不紧张,很踏实,最后一门考完出了考场笑得像个小太阳,那天太阳烈,童迟被笠海带着去麦当劳买了两桶炸鸡。
童迟考完试就彻底放了风,笠海也不管他。乃至于段闻停大晚上进门的时候好几次都发现童迟在客厅沙发上躺着,一动不动地睡着了,手边还放着半袋儿原味薯片。
每天早晨睡到自然醒,洗完澡之后和林肖打电话能打一个上午,中午吃完饭帮楼下老头去遛狗,路上又能晒一个多小时的太阳,笠海说童迟现在过的是退休养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