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她突然往一包里一扫,拉过阿浪小声嘀咕:“阿肆是不是有个药忘了喝?”
阿浪顿了会,立马站起来,用同样的小声量回答。
“完了,确实没喝。”他有些急,“我去看他睡着没有。”
坐在桌对面的江识野一览无余他们的哑谜,蓦然开口问:“他生了什么病?”
两人转头看他。
“他给你说了吗?”
江识野沉默了会儿,回答:“说了,说是很重的病,只是没说具体的。”
柚姐:“这样,那我们也不能说。”
“……”
江识野没再追问,也知道这种事只能从岑肆嘴里亲自撬出来。他去接了杯温水:“要去叫他喝药吗,我和你们一起吧。”
说是和他们一起,进卧室时他却走在最后。
阿浪蹑手蹑脚先往前迈步,屏住呼吸走到床边,看了一眼便回头做口型:“睡着了。”
“把他叫醒。”柚姐说。
阿浪蹲下来,推了推侧躺着的人。
岑肆立马微睁开眼,目光涣散地埋了埋脑袋。在这一刻江识野才听见他的呼吸声,又像喘息。
“四哥,还有药没喝。”阿浪小声说。
岑肆先是没说话,反应了会儿才哑着嗓有气无力地回答:“明天再说吧,我难受。”
他又闭上眼。
“不行。”柚姐也蹲下来,哄小孩儿般:“必须喝,喝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阿浪轻车熟路地把枕头垫好,扶起岑肆上半身。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江识野看不到岑肆的表情,只看到他接过药的手腕有些颤抖。阿浪又递给他水杯,这个过程似乎更加艰难,以至于喝完后岑肆手一脱力,水杯直接掉落在了地上,咚地一声,剩下的水洒了一地。
然而阿浪和柚姐却像司空见惯,一个捡起水杯去拿毛巾擦,一个又把人扶躺回床上,只有江识野,愣愣地站在黑色里。
“别让他来。”岑肆突然说,轻到像是对梦境的低语。
三人呼吸都停下。
阿浪看了一眼江识野,后者落向自己一记眼神,他忙轻声说:“没、没来。”
岑肆渐渐蜷起身体,宛如叹息地深深呼吸了一口,脑袋往下埋,又归于无声无息。
柚姐又拿了另一块毛巾想给他擦汗,江识野拿过去,轻声:“我来吧。”
柚姐看了他一眼,最终妥协,耳语道:“行,擦擦脸就行。”
江识野蹲到床边,适应了黑暗后他看清了他。皱着眉,嘴唇绷得很紧,像是咬着牙关。他看到细密的冷汗从他额角直接滑到脖颈,连杯子都拿不稳的手竟紧紧抓着被子,松不开。
他心空了下,拿着毛巾沿着他鬓角擦汗,结果一碰岑肆就无意识地全身抖了一下,被子抓得更紧。
江识野手停了,无助慌忙地往后看:“他很难受。”
“没事没事,这一阵过去就好了,他太痛了身体很敏感,但其实已经睡着了。”柚姐说,“你别担心。”
她说得没错,过了会儿岑肆手就渐渐松开了,睡得越来越沉,呼吸却越来越浅,整张脸毫无血色,江识野甚至有一种他随时要断气的错觉。
他的心是松不了了,突然觉得今天不应该再偷偷爬上他床。
他不愿意。
离开房间后,江识野想问些问题,却不知从何问。就在组织语言时,套房的大门竟然直接被打开。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直接裹着夜色迈步走了进来。
他长得和岑肆有五分相似,尤其是下半张脸,简直一模一样,个子没岑肆高但身材比例好,如出一辙的宽肩,再加上年龄的积淀,看着不知比岑肆成熟多少倍。
“小岑总?!”柚姐和阿浪喊。
江识野愣在原地。
用指头猜他都在知道对方是谁,还在想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不想对方先伸手过来,笑了下:“小野。”
社恐如他又被这个有些熟稔的称呼一吓,忙惶恐地双手去握。
“还记得我吗?”比岑肆还低沉的声音。
记得?
那已经是忘得彻彻底底。
“我是四仔的哥哥,岑扬。”出于习惯性的礼貌,他又介绍了遍。
“哥……小岑总您好,我是四……我是岑肆的……”该死,怎么结巴了呢?
他如此笨嘴拙舌,岑扬只笑,握手的大拇指在江识野手上按了下,过于熟稔的口吻:“他男朋友啊,对吗?”
这个霸总调调的“对吗”,又把江识野搞得紧张爆炸。
岑扬明天出差飞国外,今天见岑肆来京城了就过来看他一眼。他先去卧室呆了一会儿,出来后便问阿浪和柚姐:“他最近怎么样。”
“不太好。”在他面前,柚姐也不再碍于江识野也在身旁,如实说,“前段时间早上根本醒不过来。”
岑扬皱起眉:
“是补拍的原因吗。”
“有可能。他那拍戏强度挺大的。”
岑扬微微敛眸。
“你们也辛苦了。”
“没有没有,我们其实还好。他有时候不让我们做什么,那才着急。”
“他一直这样。”岑扬叹了口气,“马上又是世锦赛了,他又敏感。”
世锦赛?
江识野不知道击剑世锦赛是什么时候,但这么一想,夏天确实都是体育盛事的高峰期。
岑扬说着,突然看向江识野,“小野,四仔现在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都很差,麻烦你对他再好一点。”
这简直像命令。
江识野觉得岑扬说话口气有些奇怪,但他又说不出那种奇怪在哪儿。
他嗯一声,岑扬又随即说了句更奇怪的话,“之前很抱歉,但也不怪他。就这半年,这半年你务必对他好一点,别和他分手,谢谢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出去避暑了三天就没写了……以后保持日更,但更新时间不太确定……大家可以选择在每晚十一点来看
第47章 Verse.换个造型
“半年……是什么意思?”江识野问。
岑扬笑了一下, 皮笑肉不笑地,类是而非道:“因为我们也不确定以后的事,不是吗?”
啥啊……
江识野喜欢岑肆的说话风格, 要么不说,要么就直接。
岑扬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术真让人烦躁。
于是他选择直接一点儿:
“半年后,他会怎样?”
岑扬看了他一眼,又笑了,过来拍了下他肩膀。
“小野你放心, 是之前定的四仔手术时间而已。我们想等他过了生日后再做。”
生日?
这么一说, 岑肆生日确实差不多是半年后,1月14日。
江识野还是第一天录节目时无意记住这个日期的, 那个尴尬死人的语音播报。他生日是情人节, 敏锐地发现自己比岑肆恰好小一个月, 这让他相当意外。
自我感觉比岑肆成熟很多。
什么手术非要拖到生日后再做?
“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岑扬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像是没听见, 嘴角绷紧,转着自己的腕表,转了一会儿才转移话题:“我听说你和VEC签约了?”
“……还没。”江识野摇头, “只是有个机会。”
“这样。”岑扬颔首, “小野, 我问你个问题。”
“嗯。”
“你觉得一个男人, 爱情最重要还是事业最重要?”
嗯?
江识野的脑子飞速运转。
当恋人的亲人突然问这么个问题。
送命题啊……他该怎么回答?
“……都重要吧。”他说。
岑扬笑了声:“还是事业更重要。”
“……噢。”
果然是叫总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不要为了四仔浪费自己。”岑扬突然意味深长, “人都是优先考虑自己的, 以前四仔是这样, 其实你也应该这样。”
“实话说, 我不是为你好,我只是不愿我弟弟负担那么重而已, 他已经病成这样了,我不想看见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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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扬再和柚姐阿浪嘱咐了几句就走了,江识野迷迷瞪瞪地,睡前还是爬上了岑肆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