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散了。”
听着这些话,江识野本竖着的耳朵彻底闭上了。
害臊。
羞耻。
没劲。
岑肆手掌贴着他的眼睛,他睫毛簌簌蹭了几下,干脆就闭上了。
脸又往岑肆大腿间埋了埋。
本只是想像鸵鸟一样埋一会儿。
但岑肆裤子催眠,没想到立马就睡着了。
大概是昨晚做的是回忆梦有些折腾的原因,这个梦分外香甜分外沉,醒来人都懵了。
就看到本用来遮眼睛的手被自己紧紧抓着,抵着鼻间闻。
江识野忙又触电般把手甩开。
岑肆注意到他醒了。
“好啊闻够了就把我手甩了?”
他合拢给人枕头的大腿又一敞。
江识野整个脑袋立马陷在两腿之间,梗着脖子。
他微微翻了个身,平躺着仰视着岑肆的喉结和下颌骨,也不说话,慢慢醒神儿。
然后他伸手。
扯了扯就在自己耳边的、岑肆运动裤的抽绳。
他扯得用力,连带着运动裤腰都往外一拉再收紧弹回去,岑肆惊了。
“我擦,你搁这儿拉窗帘儿呢。”
“……”
江识野费力从岑肆腿上爬起来。
腰酸背痛脖子酸的。
“你变了僵尸,白日青天能这么色胆包天。”
“……”江识野看了看窗外,一片瑰异的灿金暮云,“这还是白日吗。”
“确实,”岑肆也看了眼,吸了吸鼻子,“有点儿晚了。”
“去坐摩天轮吧。”
海边城市的晚霞很美,但也很快。
这个时候坐摩天轮刚刚好。
基本上就在他们上的时候,灿金色的天空就变成玫红色,一大片一大片的暖色云团,向下炙烤着越来越小的钢筋丛林,湛蓝色的大海渐渐变成一角。
江识野和岑肆是面对面坐着,他本在扭头津津有味欣赏风景,偶尔拍张照。
岑肆穿着鞋也不讲究地往他脚踝一勾:“看我这边。”
江识野摇头:“你太挡视线了。”
没想到岑肆立马回:“那你就看我啊。”
江识野依然扭着头:“不看。”
岑肆就没说话了。
但江识野知道岑肆在看他。
他鼻梁上有一块被晚霞映照的光斑,随着摩天轮的升高越来越大。耳朵也不知是被越来越近的晚霞烤得还是对面人视线烤得,越来越红。
他受不了了。
揉了揉头,江识野闭着眼一个迈步,从对面改成坐到他旁边:“算了我还是和你这样看吧。”
岑肆轻轻笑一声。
他微微眯起眼来,目光能看到青城标志性的电视塔,缓声说:“我记得我以前给你告白那天,也是这种红不拉几的天空。”
江识野一愣。
气氛有种怀旧的暧昧惆怅,他睫毛颤了颤:“啥时候。”
结果岑肆一秒打破怀旧,吐槽:“你他吗我告白啥时候都不知道,分别时间却记得那么清楚,你这个失忆回忆有毛病吗。”
“……”江识野委屈巴巴地嘀咕,“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只能说明你告白对我印象不深吧。”
“你放屁,你那会儿脸都红成个番茄锅了,话都蹦不出来一句。”
“……”
江识野不想把话题停留在自己的脸红程度上,只又问:“所以是啥时候。”
“九月初的时候吧,我刚结束阿尔多的集训,要进国家队了。那天就在落地窗前指使你陪我练防反。”
指使这个词灵性又贴切。
“说累了休息一下。然后就一起坐着看这种很红很红的天空,我整个人心情都不一样了,就看你一眼,然后你也看我,然后我又看你,然后你就低下头往自己膝盖贴。我就笑了,问你干嘛躲啊,你突然脸就比那天还红,真是要把爷笑死。”
“……”江识野白他一眼。
还把爷笑死,笑死你个大爷。
不过岑肆三言两语他竟就能想到当时那种暧昧兮兮的画面。
“然后我看到你睫毛都是那种橘红色,就突然有一瞬间,你懂那种感觉吧,突然一下就€€€€”
江识野回答:“嗯我懂。”
心动的感觉嘛。
岑肆:“对吧,就突然一下很想吐的那种感觉。”
“???”
对不起,我不懂了。
“我整个人都很不舒服,很不爽,肚子痛,就非得说点儿什么。然后我就冲你告白了。”
“怎么告白的?”
“就很正常的告白啊。”岑肆闭上眼,挂着笑意回想了下当时的场景。红艳艳的天空照着红彤彤的人,右眼尾的疤镶着一条边。他目光移不开了,也很直接,甚至没有什么心跳过快,只是肚子喉咙不舒服地想吐,脱口而出:“僵尸你是喜欢男人的吧。”
说了这话看江识野眼睛瞪大,岑肆才反应迟钝地有些心跳加速。
江识野低下头,手慌里慌张去摸放在地上的岑肆的击剑。
假装玩击剑玩得没听见。
很蠢的行为。
岑肆干脆凑近,直接包住他的手,一起握住击剑:“问你你就吱声,你是喜欢男人的吧。”
江识野呆愣地注视着他。
两人的鼻尖都快抵在一起,呼吸交换着。江识野手心是冰冷的击剑手柄,手背却是岑肆温热的手掌,他整个人都慌了:“……我不知道。”
岑肆笑了笑,另一只手捏住击剑剑端€€€€剑刃,把它弯下,像写毛笔字一样去触碰江识野盘腿曲起的膝盖,一下一下轻轻地戳划,挑逗意味明显。
“那你要不要当我的男朋友,检测一下你到底喜不喜欢男人?”
江识野手心儿全是汗,身上也全是汗,呼吸极重。
良久,他奋力抽出手,直接站起身来。
“不行,我好像恐同。”
“好像?”岑肆风轻云淡地点头,目光还在击剑剑刃上,漫不经心地说,“那你要不要当我的男朋友,检测一下你到底是不是恐同?”
“不行……”江识野立马说,“我应该不喜欢你。”
“应该?”岑肆又点头,掀起眼皮淡淡一瞟,“那你要不要当我的男朋友,检测一下你到底是不是不喜欢我?”
“……”
他很会说话,有没有逻辑都无所谓,就是能掌握那种节奏。
笨嘴拙舌的江识野完全说不过。
他慌里慌张地吼了句:“不行!”
结果被岑肆看了一眼又很没出息地怂了声:“……我得想一想。”
岑肆说:“好,给你五秒钟。”
“……”
三秒后。
岑肆:“想好没。”
江识野拨浪鼓般摇头:“……没有。”
岑肆没耐心,击剑一甩,直接走过来,裹着层红色的晚霞。江识野吓得连连败退,忙说:“我想好了,我们还是算了。”
然后直接跑€€€€
竟跑到了厨房里。
接着能在厨房听见噼里啪啦锅碗瓢盆的声音,他在里面说:“我现在给你做鸡胸肉,岑同学,我们真的不行。”
岑同学。
截止那天之前,江识野除了在出租屋担心岑肆被伤到,情急之下吼了句他的名字。
从来没对他有过任何称呼。
他“僵尸”来“僵尸”去,他只有“你”。
那是第一次来了个称谓。
四仔是很以后的事了,床上求饶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