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在聊新歌的事儿,聊着聊着就跑偏了,赖秋园评价,“我倒没想到那孩子还要进国家队, 挺让人敬佩的。”
江识野笑笑,下意识望了眼窗外。
今天岑肆说他结束训练后要来接自己。惦记着这, 江识野总有些心不在焉, 想看他的车来了没。
他不知道岑肆要开什么车, 有些期待。
岑家豪车众多, 岑肆虽然瞧着没多大兴趣, 但他好面子又爱装逼,多半还是会开个骚包的来。
赖秋园边手指滑着平板边问:“诶那这样你们岂不是都很忙,特别是阿肆以后进了国家队训练什么的, 平常能有机会见面吗。”
这个质疑, 当年世锦赛, 岑扬也发出过类似的。那句“你就想一直等他?”把当时的江识野敲得脑子一紧。
但他更记得岑肆说过, 他只要用有限的时间里付出更多的努力, 就能挤出多的时间来陪自己。
这话相当不现实, 但听到那一刻, 江识野就已有了答案。
€€€€他就是要一直等。
事实证明他确实不怕等, 也等到了。岑肆快死他都能把他等活等健康,更何况如今。
“没关系的。”他回答。
他们不是小孩子, 已过了必须每时每刻黏在一起的阶段,欧洲全天负距离蜜月了两年多,偶尔异地也没什么关系。
成为要训练的运动员和要跑活动的音乐人,既然是他们选择的路,都心知肚明那注定就会经历一些各忙各的时间,分别又重逢。也算是成为“文体侠侣”的代价吧。
赖秋园这么一问,江识野又想起前几天,岑肆带他去了一个地方。
写字楼顶层,说也是个订婚礼物。
进去一看,是个已布置完善的小型训练场,岑肆的专用击剑馆。
江识野立马就笑了:“这礼物应该我给你准备。”
岑肆没吭声,就拉着他继续往里面走。
一道大大的玻璃墙立在前,江识野敏锐地发现是隔音玻璃。
而一墙之隔的装修又让他说不出话。
墙那面的空间被布置成了个典型的音乐工作室。MIDI键盘、音箱、收声器……应有尽有,面积甚至比隔壁的训练馆更大。
岑肆领着惊喜的他推门:“我不专业,东西没买全,你可以自己布置。反正……如果不阻碍你发挥的话,你可以在这儿写歌。”
他操作玻璃墙边的帘子:“你工作的时候可以把它拉紧。你想看我,就把它拉开。”
“暂时就先这样,等我进了国家队,如果硬要随队在外集训的话,我再看怎么解决……僵尸,你觉得咋样。”
江识野的回应是直接抱着他亲。
都说文体不分家,但文娱和体育又确实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工作领域。看着岑肆想法设法尽量把它们凑在一起,割裂又和谐,江识野感动得稀里哗啦。爱情总是需要努力、奔赴和妥协,岑肆在尽量搜刮他们凑一块儿的时间,他也不甘落后。
江识野说:“秋秋姐,你前几天问我要不要来你的厂牌,我想想还是算了,我打算成立自己的团队,这样也能自由些。”
自己当老板,才能想接什么通告就接什么通告,才能在有机会见到岑肆的时候立马抬腿就去见。
赖秋园看了他一眼。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却还是半遗憾半开玩笑道:“那这次邦尼斯音乐节,你就是白嫖我咯。”
赖秋园刚创立了独立厂牌Fall,旨在聚集亚洲最有前瞻性的艺术家和个性最鲜明的音乐人。所以她才会借助互联网联系寻找有才华的独立歌者,想把他们纳入麾下。
签约、带着参加邦尼斯,是提携后辈,也是为了扩大厂牌影响力。
那时她没想到那奥特曼小骚疤就是老熟人,还暗戳戳希望他长得不要太丑,包装一下就把他捧成厂牌门面。
这下好了,这前明星根本不需要她捧,她这地儿也留不住他。
“就把你秋秋姐当回归登顶的垫脚石!”她嗔怪。
江识野又€€赖秋园笑笑:“放心吧秋秋姐,邦尼斯的时候我还是Fall中的一员,我也会给厂牌带来你想不到的热度的。”
赖秋园愣了一下。
随即又笑了,打了个响指:
“小野真成熟了啊,这么狂的话,你以前可不会说。两年前你还是个只会写情歌儿的害臊小子呢。”
害臊小子……江识野被这四个字搞得真瞬间害臊。
“就应该这样。邦尼斯是国际舞台,流量很大,但你只有一首歌的时间,要好好把握。”赖秋园继续,“在舞台上你要更张扬,就像你和你男人的名字,放肆狂野,那才是你的能量。”
我男人……可别放肆狂野了,江识野因着这三个字又不好意思地开挠眼尾的疤,揉揉后颈,好一会儿才吭声:“我知道,谢谢秋秋姐。”
“但要自己成立团队可不简单哦,经纪人要有吧,你以后也不能每首歌混音编曲都自己上手,要我给你介绍几个吗……”
“不用不用。”江识野忙摆手,“就我以前在VEC的几个,他们就挺好。”
“啊,他们直接跟着你跳槽吗。”
这个解释就很复杂了。
简单来说,VEC也是岑肆大伯的企业之一,“侄媳妇儿要单干,想要什么人可以直接去公司要啊,四仔你帮忙去找你夏伯伯联系!”
这是家宴里大伯的原话,把江识野尴了个大尬。江识野虽说这次回归不靠人,但等到自立门户时还是需要点儿资本人力支持。宇宙的尽头是岑家,陈政、Gary、Bam他们几个便仍已VEC员工的身份跟着他。
说来两天前的家宴也给江识野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本来挺好的,自打岑肆挺过鬼门关后,他终于不被他家看成“工具人”,很感动他的坚持守候,热情四射,嘘寒问暖。
江识野觉得岑家也算是比较有人情味儿的家庭,至少没有窝里斗,和电视剧里的豪门不一样,心情也逐渐放松,甚至很羡慕他们家的气氛。
然而,不把他当工具人,他们就把他当“媳妇儿”。
大伯就不说了。大伯母也非要给他塞个翡翠镯子,说是“四仔奶奶留的,嫁进岑家的都会有”,江识野那一刻差点儿患上帕金森。接着是窈窈袅袅也不叫他翅膀哥哥了,他妈的开始叫他“四仔嫂嫂”,真是要疯。也就岑肆笑个不停,让他忍耐忍耐。
江识野又简单和赖秋园说了几句。
赖秋园是他的伯乐,一直在给他的新歌提修改意见,聊到最后江识野就有些口干舌燥,喝水时赖秋园又问:“你最近的嗓子好像一直有些哑,总不见好,咋回事儿?”
江识野一哽,差点被水呛一口。
“你也不像感冒,是不是每天都做了伤嗓子的活动?”
“。”
“你也不像喜欢大喊大叫的人啊,还是吃了些啥?”
“。”
“不要仗着有天赋就糟蹋。不要吸烟不要喝酒少吃辣,歌手要有点儿保护嗓子的意识……”
江识野低下头,用力咬住嘴唇,耳朵瞬间攀上红。
他低声应好,一离开赖秋园的工作室就痛下决心给4发消息:【JSY:从今天开始[No][床][拥抱]】
【4:???】
【4:我们的性|闻联播[眼泪][眼泪][怒火][骷颅头]】
江识野耳朵更红了,虽然性闻联播还是他说的,既象征动作,也是比喻像新闻联播一样亘古长久每天不落连续播放。但他也就脑子发热时口头说说,这人怎么能把它打出来?还有没有羞耻心?还顾不顾及风化?
【JSY:运动员要禁欲你懂不懂?每天都来你不累吗】
预料到岑肆要回什么,他忙又打:【JSY:我累,音乐节之前我们都停】
【4:[眼泪][眼泪][眼泪][眼泪]】
【JSY:忍耐忍耐】
打完这刚好电梯开了,江识野把手机揣进兜走进去,脸上自然而然浮现的笑意再看到电梯厢里的人时瞬间有些僵。
电梯里的两个人看到他,也很惊讶。
江识野站到电梯厢角落。
也€€,这一带全是娱乐公司和工作室,嘉传的分部就在赖秋园工作室的楼上。
所以在电梯里偶遇夏飞和钟尉,也不足为奇。
但还是……世界真小。
“好巧。”开口的是夏飞,“阿野哥,好久不见。”
江识野淡淡望他一眼。
其实夏飞比岑肆还要大一些,最开始江识野以素人身份在那养生综艺的时候,他还叫他“小野”。
后来,去那个山野篇拍时,他便叫他“阿野哥”。
自那次后他们再也没见过了,夏飞变化不大,旁边的钟尉却明显发了些福,有些“姨化”。
江识野隐隐约约好像扫到过他俩现在是情侣的新闻。
也不知是真cp还是假cp,钟尉和夏飞以前关系就很不错,怕是两年前在综艺总一起讨论关于搞自己的事,同一阵线就越来越亲密了。
“好巧。”江识野也说。
电梯徐徐往下,钟尉问:“你又要回来当唱作人了?”
语气依然不掩讽刺,江识野不懂他怎么那么讨厌自己,远比夏飞充满了针€€,他偏了偏头:“€€啊。”他嗤笑一声,“难道还因为你们拍我在街头抽烟就退圈?”
这话一出口,两人皆一愣。
那年江识野刚出新专就立马出现了和岑肆吸烟的通稿,虽然不算是大事,但也影响了风评。
他不傻,猜也知道是谁做的。
他其实也不在意自己的成绩评论,只记得吸烟的消息和《潮流芭莎》的击剑内页一起出来,网友立马把岑肆骂了个遍,说他蹭着运动员的热度还做老烟枪,不要脸、犯贱。
江识野知道岑肆半夜起来偷吃药时看到了那些骂声,他半夜醒过一次见他在看手机,但迷迷糊糊只让岑肆快睡,第二天还有电影节。
次日岑肆比平常睡得更久,眼花头晕状态差得厉害,云淡风轻也没说自己看过手机,撑过电影节逮着过去问的记者采访很快就陷入昏迷,情况开始急转直下。
那时江识野没觉得黑评会€€岑肆的状态造成多大影响,毕竟他总劝慰自己不要在意。
直到他日日夜夜守在他床边听他意识不清地说胡话,才知道岑肆最在意那些言论,好面子如他,其实比谁都敏感,拿运动员和击剑骂他就是往他心窝子里插。
当然,江识野不会把岑肆的生命垂危怪罪在“抽烟”的通稿,也不会怪罪在钟尉和夏飞身上。只是感性上会让他再看到眼前的两个人时翻起旧账。
这不是一件大事,但就是要提起,告诉他们,他都知道,他没那么大气,也挺记仇。
电梯下降的速度很快,三人根本来不及说什么话,也没什么值得说的,都不是一路人。
但钟尉盯着江识野那副更自在的样子,手腕上的表和无名指的戒指,突然一下爆发:“江识野,你拽什么拽?”
声音不大,也不算愤怒,只嫉妒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