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外的光线很暗,他的脸笼罩在黑暗里,一眼看去只能看到凸起的喉骨,随着吐字轻缓的挪动。
江倾走进浴室,打开水闸试了试水温,清水落在他的手上,直到水温适度,他才按下过水筛,开始蓄水。
“你怎么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他问。
贺知渡也不避讳,直言道:“当然是听见了。”
“那天你目的不是为了拿酒,而是为了试探。”江倾说,“对么?”
“怎么会?”贺知渡说,“我说过的,哥哥你是贵人,贵人自然要用好酒招待。”
江倾看了他一眼,贺知渡又说:“只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和他们待在一起,所以才提前做了点准备。”
“嗯,听见你想听见的吗?”江倾又问。
“当然。”贺知渡说。
浴缸的水到了线,水从边缘处溢了出来,江倾把龙头关上,说:“你还要看吗?”
贺知渡摆摆手,走出了浴室,还随手带上了门,虽然这个动作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江倾脱掉衣服,坐进了浴缸里。
浴室很大,浴缸也很大,容下两个人都绰绰有余,坐在里面手脚都能伸展得开。
江倾把头靠在边缘,搭着一块毛巾闭目养神。
他和贺知渡的相处模式很奇怪,表面亲和交加,实际又暗藏针锋。
他看不清贺知渡,贺知渡也看不清他。
水的温度蔓延至他的全身,暖暖的,像是陷入了温暖棉花里,更像是落入了海里。
忽然来了一阵凉风,江倾睁开眼睛,看着像他走近的贺知渡。
浴室氤氲着一层水汽,很温柔,只是贺知渡不温柔,他像是与之分隔的两端,周身尽是侵略。
江倾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不去猜他想做什么。
贺知渡走近,弯腰凑了过来,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拇指从他的锁骨划过,最后停在了某个位置,不轻不重的研磨着。
“这是什么?”他问。
江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到他拇指的位置停了下来,一眼就看见了那处突兀的红痕。
他皮肤白,那处红痕被衬得越发醒目,醒目到有些刺眼。
“吻痕。”他说。
贺知渡放轻了手上的力道,似乎是要松开他的肩膀。
只是下一刻又突然朝那处按去,力道加重了不少,江倾没来得及反应,轻声“嘶”了一声,肩膀不受控制的往前抖了半刻。
等他想说什么时,贺知渡松了手,站起身来将另一只手里的东西撒开来。
江倾的视线被成片成片的红色所掩盖,飘飘扬扬,美不胜收。
是玫瑰。
“玫瑰配美人,与你极其相配。”
贺知渡的手还停在半空,浴室的暖光照在他的手上,光线太亮,他的手近乎苍白,上面还沾着未曾掉落的花瓣,更是美到让人无法挪开眼。
江倾看着散开的玫瑰,忽然什么话都不想再说。
“还有,”贺知渡又说,“哥哥。”
“在我面前永远都不要说谎。”
该是淤青,怎么也成不了吻痕。
说完这话后他就出了门,江倾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
贺知渡很聪明,比他想象的要更聪明,也更出人意料,令人惊喜。
江倾拿起一片花瓣,花瓣上沾着水珠,很新鲜,像是刚刚采摘。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一个情景。
贺知渡出浴室想用什么方法整他,目光扫到床边摆放的一束玫瑰,他忽然灵机一闪,拿起那束玫瑰,一片一片的把花瓣扯下来,扯完后又藏进口袋。
或许是觉得不够酷,只好把玫瑰笼进手心。
一边笼一边想,这下该把江倾吓一跳了吧。
江倾看着手里那片玫瑰,忽然笑了声,轻轻把花瓣碾碎,花香盖过了沐浴露的味道,留在他的指尖上。
他越来越期待以后的日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笑死,我们贺医生才不会那么朴实呢。
第8章
第二天一大早,江倾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江倾远远的听到敲门声,拖着疲惫的身体起了床,一开门门外之人便道:“江哥,住的还习惯吗?安保怎么样?有奇怪的陌生人在附近溜达吗?”
来的人是小周。
“有。”江倾回答他最后一个问题,“你。”
小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想了想又道:“除了我呢?还有吗?你不知道我今天来你小区,那保安根本连话都没和我说一句,就放我进来了,一点都不尽职尽责。”
江倾忽略他的话,问:“找我什么事?”
“哦。”小周说,“你不是决定去拍那部医疗剧吗?刚好临洲就有一所适合的大学,那所学校的医科很强,能排进全国的前十,你决定好后我就去办了相关手续,下周一开始就能旁听了。”
江倾个人有个习惯,拍摄这种专业性质强的剧,会抽几个月的时间去大学旁听,不单单是学习专业知识,更是去观察同专业人的生活习惯和思考方式,这样才能更好的去贴合人设。
这样做虽然比较花时间,但成效显著,值得一试。
“这是课表和旁听证,我去办理手续的时候和教授打过招呼,他不会点你名,你可以放心学习。”小周把手里的资料递过来,“还有这是学校饭卡,专业课不多,哥你一定要记得吃饭,不要嫌麻烦。”
江倾接过资料,道:“辛苦了。”
“应该的。”小周接话,“哥,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江倾想了想,道:“等会你经过物业处事帮我充1000的水费吧。”
“好的。”小周说,“对了哥,上次你房间的衣服都捐出去了,你要记得买一些新的衣服,最好是不同款式,你平时不常穿的那种类型,这样穿去上课的话,被认出来的几率比较小。”
“知道了。”江倾说,“我会买的。”
小周走后不久,家里就来了水,江倾也在网上买了许多必备物品,很快就到了周一。
周一的天气很好,没有出太阳,也没有下雨,天空飘着一片白云,并不算阴沉,是最适合野餐的日子。
那所学校是Y大,距离市中心并不算远,开车不到半小时就能到达。
江倾把车停好出来后,纪野白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纪野白在电话对面道,“哥,我到篮球场场了,你现在在哪呢?”
江倾看了眼附近,周围是一条小型商业街,过了商业街,远远的就能看到学校的篮球场,还有在篮球场上打球的人。
“我也在附近。”他说,“你在靠商业街这边的门口等我,我过来。”
“好。”
江倾挂了电话,朝篮球场的方向走过去。
纪野白就站在篮球场门口的路边张望,江倾很远就看见了他,只是走到了他面前,纪野白还在张望着别处。
江倾拍了拍他的肩。
“问路吗?”纪野白看了他一眼,“我不是这学生,你问问其他人吧。”
江倾取下眼镜,抬眸看向他,道:“白哥,你这眼力不行啊。”
纪野白:???
“卧槽。”纪野白从上往下的打量了一圈,又看了眼江倾手上的眼镜,这才确认对方的身份,“我还真没认出来。”
其实也不怪纪野白没认出来,江倾平日的打扮都以黑白灰三色为主调,以舒适为主,风格偏向街舞风。而今天穿的却是一件米白色的毛衣,带着黑色毛线帽和口罩。
最重要的是,他还带了黑框眼镜。
不是那种大框,而是高中生佩戴的那种标志着土的小方框。
“挺好。”
也不枉费他精挑细选选出的非江倾元素的配饰了,虽然穿着有些别扭,但也还算省事。
毕竟是来学习的,最好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穿这套衣服起码年轻了十岁,这哪是27啊,说17都会有人信,你完完全全就是学生啊。”纪野白说,“挺适合的。”
江倾看了眼手表,没再说多余的话。
“马上要上课了,走吧。”
到教室的时候,教室的人还没有很多,江倾和纪野白坐到了最后排的角落里,开始等待上课。
江倾旁听的次数并不算多,但算下来也还是有好几次。
每次纪野白都会陪他一起上第一堂课,做一些必要的事情。
学生陆陆续续的从外走进来。
这堂课是一堂大课,会有好几个班的学生一起听,他们互相都认不全脸,教室新出现几个新鲜面孔也没人能注意到。
更何况,江倾的位置在角落,他还一直低着头,在看前面讲过的内容。
上课铃响,教授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堂课是麻醉设备学,讲课的教授是个抱着保温杯的小老头,说起话来像是在背书,有些有气无力,课上到一半,学生就睡倒了一大片。
纪野白也快睡过去的时候,后门忽然悄悄的开了一条缝,一个男生从后门钻了进来,坐到了江倾后面。
他坐下后,就戳了戳江倾的背。
江倾踹了纪野白一脚,对方忽然惊醒,道:“怎么了?下课了吗?这题选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