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辙 第45章

服务生拿着手机,看着蒋少野发抖。蒋少野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了半天,才忽然醒过来一般,看了她一眼。

深秋的风吹过,令他捂着嘴唇咳嗽起来,“抱歉,买单。”

服务生不知所措地指了指他的手,“……流血了。”

蒋少野才发现自己手背上也在流血,是刚才江应权挣扎间抓破的,一道道极细的血线从衣袖里淌了下来,滴落在地。

第75章 75

林改这一整天都将自己锁在办公室里,确认那一管药剂对自己没有影响了,又去尝试敲键盘工作。

可大概是因为没休息好,头脑总是昏昏沉沉。坐了一下午,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实验室里的白大褂,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又看见今天的实验室日志还没有写。他拿起笔又踌躇,要不要把楚棋这个插曲写下来?楚棋会不会受处分?楚棋是他亲自招收的学生,他总要对她负责任,何况还有她哥哥那一层关系……

其实也并未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

林改想。

尹凡发现得及时,那个试剂并没扩散出去,没有造成什么危害后果。这几天要把实验室好好清洁一番,才能允许学生继续做实验……

所有的样品还必须清查一遍,贴好标签,标注清楚责任人……

他可以做好的,他明明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结合信息素是他的研究成果,以它为基底研制的新药已经在美国上市,他还打算买来送给佟叔叔。只要善加利用,它可以帮助很多病困中的omega,而罗城大学给他资金、给他场地和人力,就是为了让他把这些实验继续推进下去。

他可以做好的。

他一个人在美国孤独地研究了三四年,演算了几百上千次,才做出几十种配比的结合信息素,再通过多次对照研究选出其中效用最好的一种。他比谁都清楚,结合信息素里少量的催情作用是为了让无法正常结合的omega安定下来,而不是更加躁动。

所以不用太担心。

他徒劳地又走了两步,便在这时,他听见“咚咚咚”的声音€€€€是有人在敲他的窗户。

最初他还以为是雨脚砸在玻璃上€€€€而后便发现不是了,他哗地一声拉开窗帘,滚滚浓云下天光暗淡,而蒋少野就站在他办公室后院里,雨水肆意地淋下他的脸,他毫不在乎地抹了一把,又朝林改笑。

林改连忙推开窗,呼啸的冷风顿时穿透这间不大的办公室,林改的声音好像也散在风中:“蒋少野?你怎么来了?你……”他伸出手去,想给蒋少野把雨水擦掉,蒋少野却抓住了他的手腕。

蒋少野的掌心冰冷而湿润,与他的笑容并不相称。林改垂下眸光,竟见他的手背上有好几道血痕,被雨水一冲又淡掉,像是立刻做了旧。

“林老师,”蒋少野在雨声中喘息着唤他,“今天为我翘个班吧,好不好?”

*

林改从窗台上翻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好像就是等不及了,心里有一簇火苗,在看见蒋少野的一刹那就被点燃,什么楚棋、什么抑制剂和信息素,都被他抛在了脑后。蒋少野放纵地张开双臂迎接他,将他稳稳地抱了下来,两人立刻被屋檐下的雨帘浇了个湿透。蒋少野低头看林改的穿着,林改才恍然地说:“我白大褂都没脱!”

蒋少野大笑起来。林改连忙把白大褂扒下来扔进窗户里头,蒋少野却还死拉着他的手,喊他:“走吧!”

“去哪里?”林改挣扎着急问。

“不告诉你去哪里,你就不跟我走吗?”

林改看了蒋少野一眼,在仓促的风和雨中,蒋少野的笑容背后像有某种暗沉沉的阴影,随着那天边的浓云,即刻就要压迫下来了。然而蒋少野的身躯挺得笔直,眸光冷定,又好像绝不会让那阴影罩落到林改的身上。

“我走。”林改说。雨声将他的话声变得清脆,像初出山林的鸟。

蒋少野听到回答,便径自拉着他走过凌乱的草丛,大步迈上了校园里的道路,不少学生与他们擦肩而过。林改抿着唇,有些窘迫,几乎是贴着蒋少野身边行走,蒋少野却索性揽住了他的肩膀,还把他整个脑袋都按进自己的风衣里。

在学校里,和一个alpha牵手依偎€€€€他还从没体验过这样的待遇呢。

“你€€€€”

“嘘。”蒋少野很少这样强势地打断他的话,沙哑的话声随着风雨声刮向林改的耳膜,“上车。”

*

蒋少野的车,穿过雨幕,穿过黄昏,穿过人潮与楼厦。雨水噼里啪啦地摔跌在车前窗上,沉沉的光透过远方的云层落下,被雨刷划出荡漾的重影。

林改呆呆地看向蒋少野,蒋少野在认真开车的时候是一丝一毫的笑容都没有的,眸光不犹豫地直视前方,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道锋锐的线,一只手撑在车窗边,另一手熟练地打方向盘。

林改不免觉得强势的蒋少野很稀奇,但却还是很帅气,他想起高中的时候,蒋少野带人去学校后山上打架,好像也是这般,气势汹汹地€€€€

这样一想,他又扑哧一声笑了。

蒋少野没有看他,只问:“在想什么?”

“在想……你好像没有变。”

这句话,林改已不是第一次说。

可是这一次,蒋少野却重重地回答:“或许我变了。”

林改一怔,蒋少野深呼吸一口气,脚下一踩,奥迪车停进了一条香樟树铺就的林荫道。林改这才来得及去环顾车外,从那落叶飘雨的道路尽头,正三三两两地走出来放学的学生,一个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更远处好像还能听见下课的铃声,混沌地响在雨里。林改蓦然睁大了眼睛。

“这是€€€€”

这是他们的高中。

蒋少野并不回答,从后座上提下一只方形纸盒,便径自拉着他下车,快步走过这条香樟树的小道,往教学楼后头的操场奔去。那操场好像比过去更加遥远€€€€因为在教学楼和操场中间,有一座新的体育馆拔地而起,所有的仪式和课程都去那边举办了,而旧操场不能遮风挡雨,已经基本废弃。

他们绕过那座体育馆,便看见旧操场外栏杆上郎当挂了一半的铁锁,蒋少野随手一拨就打开了。

林改惊道:“你好厉害!”

天光收束后,小雨也渐渐稀疏,他们的脚步在落叶间溅起水花。跑道上的塑胶都起了皮,操场草皮间尽是黄黄绿绿的杂草,再从主席台边敝旧的观众席层层往上数,可以看见远方的山峦。林改很少能在操场上这样奔跑,即使是下着雨,即使草丛底的湿润泥土拉着他下陷,但蒋少野湿漉漉的掌心一直贴着他的,偶尔还会回头拉他一把。林改笑起来,他想说自己也没那么脆弱,还用力地蹦两蹦,把水洼里的积水踢到蒋少野的脚边。

蒋少野回过头看他。

少年时的蒋少野也曾想过很多遍,想把林改从那空荡荡的观众席上拽下来,拽到这操场上来。冷风把林改的脸刮得苍白,但苍白中又透出微红的笑影,雨中没有太阳,但蒋少野可以清楚分辨太阳落山的那一个瞬间€€€€那是林改眼中的星星亮起来的瞬间。

“蒋少野!”林改唤他。

蒋少野已经走到了主席台的边缘,这里淋不着雨了,但却形成一个风口,大风呼啦啦地吹起蒋少野的衣角,好像要将林改包围住。

林改又往蒋少野那边躲了躲,他抬起头问:“你是不是见过江应权了?”

蒋少野的眸光顿时又黑了几分。他没有回答,只拉住林改的手,一边踹开了主席台旁那间体育器材室。

“我不想在这里提这个人。”蒋少野说。

“为什么……”

林改恍恍惚惚,心里实已经攒了十万个为什么了,可在蒋少野关上房门的刹那,这十万个为什么,又好似全都化作气球,从风雨中逃逸飞走,只留下他一颗心不断地膨胀、跳跃、震响。

器材室里的一切都没有变€€€€不,还是变了的,变得老了、旧了,地垫上破了洞,鞍马坏了一条腿,那个带滚轮的球类收纳筐里,一个球都没有了。蒋少野按了一下电灯的开关,那电灯摇摇晃晃地闪烁几下,竟然也呲啦一声灭掉。

蒋少野一手将卷起来的地垫打开,自己把风衣脱下来搭在生锈的单杠上,又挪开空空如也的收纳筐,哐当哐当、嘎吱嘎吱的响动里,林改坐上地垫,凑到窗前,揉了揉眼睛。

窗外的爬山虎都已枯黄,雨水从两座相隔太近的建筑的墙面成股地流下,在窗台上蓄积出小小的倒影。林改撑着手肘攀过自己常用来补作业的那个鞍马,细瞧那倒影,这个地方让他有种熟悉的安心。

蒋少野也单膝跪上了地垫。

他怀里还抱着那个纸盒,朝林改的方向挪过来几步,像给林改看一只小狗似地,把那纸盒蹭进林改怀里。

竟是一个全新的止咬器。

第76章 76

林改愣愣地看着怀里的止咬器,又愣愣地抬头看蒋少野。

林改好像还不懂。

蒋少野望着他这副懵懂又诱人的模样,胸膛起伏得越来越快。被风雨锁住的破败的房间,空气粘稠湿润,青竹味的信息素正在节节攀升,好像要挤满每一个空虚的分子。

林改是他的。

和十年前不一样了,现在的林改是他的。

可他却看见林改不断地往后缩,直到脊背抵上了墙壁,于是他将双臂撑在林改身旁,盯着他道:“拆包装啊。”

林改慌了神,想也没想便去拆盒。这款止咬器有着黑色的皮质绑带,但罩住牙齿的部分是坚硬的不锈钢架构,摸在手里冰凉,却又让林改的胸膛开始发热。

蒋少野自然也感觉到了。他低下头,短发蹭过omega的脖颈,又往下,牙齿咬开了林改衬衫上的纽扣。

Alpha的牙齿,真厉害啊,怪不得要锁起来。林改迷茫地想着。但被蒋少野这样蹭来蹭去,他撑着身体的双手也要失去力气,身子往后跌,双腿便盘上了蒋少野的腰,又摩挲过他的大腿。

成年alpha的健康身体,对他来说,总是意味着无穷的诱惑与危险。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扣进止咬器的金属缝隙,攥到指节发白,大腿却被掐住,蒋少野的手掌带着陌生的温度往他的腿根上探索。

“林改,”蒋少野的气息在林改的发丝间徘徊,“你好热。”

是……是好热。

或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太过私密,所有的陈设都和十年前几乎一模一样,却又比十年前更旧、更安静€€€€就和他们二人一样。

有一种想要被填满的欲望,潮湿,迟缓,但又很直白。缥缈的牛奶味传递出来,令蒋少野的喉咙里滚动出几声暗吼。他并不碰林改的嘴唇,却从那潮润的脸颊吻下来,吮住那小巧的喉结。

蒋少野的睫毛好长,几乎拂过林改的下巴。两人的身躯渐渐贴在一处,蒋少野坚实的胸膛摩擦过林改的乳尖,大腿压着林改的胯部,林改仿佛误入了一片竹林,alpha信息素的海洋快要将他溺毙了,窗外的风雨声都渐悄然,只剩下愈来愈浓重的夜色,林改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蒋少野,”林改摸索着他,不甚清醒地说,“我……我好像……”

好像什么,他说不清楚,他几乎从未体验过这种随波逐流不受控的感觉。如果他再多几次经验,或者只要此刻再清醒一些,用他那科学的头脑便能分析出,自己是发情了。可是在万物如晦的刹那,不知为何,他却不愿意去做分析。

随波逐流,很稀奇,但是在蒋少野的手掌上,他又感到温暖。

蒋少野一边往下吻到他的锁骨,一边将他的衬衫从最下一颗解开,冰凉的手探进林改的小腹,激得林改浑身发颤。林改拿脚去蹭蒋少野的休闲裤,动作间他的双腿张得大开,蒋少野灼热的阴茎被他的腿根夹住,淫水也如雨水,淅淅沥沥地淋在两人的内裤之间。

蒋少野灼热的气息在他小腹上微微一顿,“今天水好多。”

林改细细地喘,柔软的手滑过蒋少野黑色背心下紧绷的肌肉,又伸入蒋少野的内裤里去。蒋少野一震,挺起身来猛地往林改的手心里冲撞。

“你,”林改混乱地催促,“你快一点……”

“快一点?”黑暗之中,蒋少野沙哑的声音像一张€€€€作响的大网,“那不舔了?”

林改竟然罕见地犹豫住,手掌推着蒋少野肩膀的动作也一时有些踌躇。蒋少野突然似愉悦了几分,爬上来贴着林改的耳垂问:“喜欢舌头?”

林改很诚实地说:“喜欢,但是……”

但是来不及了呀。

来不及了,大雾很快就会将太阳包围,他气喘吁吁地等着这一天,好像已经等了十年。

他辨不清这欲望的来路与形状,但他面对着蒋少野,只觉得难以忍耐€€€€蒋少野会给他的吧?面对着蒋少野,他总可以撒娇耍赖,反正蒋少野从来也不会拒绝他的。

止咬器不知何时掉在了垫子上,蒋少野却又将它拿过来,放进林改手中。林改不再问了,他找到止咬器上的暗扣,将绑带从蒋少野的脑后绕过,给蒋少野戴好。在这过程中,蒋少野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林改的手指慢慢滑过不锈钢止咬器冰凉的表层,他再也够不着蒋少野的嘴唇了。

蒋少野似乎还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林改已听不进去,两人的阴茎相互磨蹭着贴在一起,还没有插入,林改已出了满身的汗,而蒋少野的汗水也滴落到他的身上,令他发痒,从眼前的黑暗里,扭曲地升腾出蒙蒙的热雾。

可是这样细腻优柔的、青春期打闹一般的爱抚已经不足够让他们满足。蒋少野终于将林改推倒在地垫上,林改不得不跪伏下来,蒋少野的手又从他的肩膀往下倏忽滑落,滑过那条笔直的脊梁骨,滑过纤瘦的腰身,继而用力扣住林改水渍淋漓的臀瓣。

林改蓦地战栗了一下,大腿几乎要塌下去,却又被蒋少野托着腰扶稳,而后只是一刹那间,蒋少野便毫不留情地凿了进来。

破釜沉舟一般的痛楚与快感之中,林改听见蒋少野发出一声粗重的闷哼,又低哑地喊了一声:“林改!”口笼令他的声音都似遥远几分,像轰隆隆的风雷。

林改的后穴原来这么甘美,穴壁挤压着他的阴茎,皱褶烫出他的形状,蒋少野只是这样想一想就足以高潮。林改甚至还学会了夹他€€€€alpha粗糙的手掌将林改的屁股揉成一团又放开,上面好像即刻就能留下五指的印痕,蒋少野眼睛发着热,他甚至还将手指从后方滑下去,往那后穴里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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