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一愣。
陈故见他不说话,在心里轻哂了一声,刚要说什么,江眠就带着点不解开口:“为什么不能给你过?”
他认真道:“我们也算认识,而且你正好也在…就是我不知道你不是那天生日。”
江眠是坐在沙发前的皮质矮凳上的,因为这样方便吃蛋挞。
所以他算是坐在陈故的斜对面,陈故一垂眼就能看见江眠。
因为今天是去参加唐禄吉的「知天命」寿宴,南界这边大多数人都迷丨信,所以江眠没穿黑白色,而是穿了件橘色的T恤,再配上驼色的工装裤,整个人看上去比往日还要亮眼,也冲散了点清冷感。
他现在就坐在那儿,微微仰头看着他,一双柳叶眼清澈而又过于澄净,别说一滴墨了,就是一粒尘埃落进去都很刺眼。
江眠要给他过生日,是陈故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所以陈故的喉结往下压了点,语速都不自觉地放缓了许多,他语气还是带着点揶揄,好似他根本不在意一样,在跟江眠开玩笑:“你这话说的,难不成还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
江眠听到这话更加疑惑了:“不然呢?”
他觉得陈故好奇怪,既然他打算给他过生日,那肯定要给他准备生日礼物啊,一句干巴巴的生日快乐也太敷衍了吧?
就算是陈易深都能有个手机,更何况是陈故?
江眠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他这儿,认识多年的好友的地位是没有陈故高的。
陈故顿了顿。
这件事是真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所以他看着江眠,轻声问:“那…我现在还可以查收么?”
江眠没什么犹豫就点了头,他语速还是那么慢:“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他说完,就抽出湿纸巾擦了下手,起身进书房去拿。
陈故本来以为就一个,也没指望江眠会走心送什么,但他没想到江眠拎出来了两个礼品袋。
这个礼品袋的牌子陈故知道,问就是金钱。
“两个?”
“嗯。”
陈故更加惊讶了。
他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只问江眠可不可以拆开看,江眠当然无所谓。
于是陈故就小心地将包装得很好的礼品袋一层层剥开,再露出了里面特意软包防止碰撞的礼品盒。
他把盒子打开,入眼的是被他玩笑着说过的那个维多利亚提灯版的八音盒。
陈故彻底停住。
江眠稍有忐忑地悄悄关注着陈故的神色。
陈故垂着眉眼,那对漂亮深邃的眼瞳被眼睫遮住大半,但并不妨碍江眠观察。
再说,虽然陈故身上好像在一瞬间涌起了极为复杂的情绪,可江眠觉得,他应该是喜欢的。
因为陈故很珍重而又小心地摩挲了一下外头的防尘壳,仿佛他拆开的是一碰就会破碎的泡沫。
陈故不用拆,也能通过大概大小猜到另外一件是什么:“那个是书立么?”
江眠没有瞒着:“嗯。”
他语调还是慢吞吞的,还带着点不好意思:“那个比这个复杂一点,灯我没装太好……”
“没事。”
陈故很轻地笑了下,却是发自内心的:“我很喜欢,谢谢。”
江眠送陈易深的是过场,送他的是心意。
这点让陈故很惊喜,又窥到了一点可能性。
得到了肯定的话语,江眠才松了口气。
陈故又问:“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
他是发自内心的疑惑:“我以为你是买给陈易深的。”
“……”江眠也是真的不解:“可是说好看的是你啊。”
他理所当然道:“你说好看,我就以为你喜欢,然后就买了。”
这逻辑没有任何问题,陈故也没法反驳,尤其江眠又嘟囔了句:“陈易深又不喜欢这些,送他他也不懂得欣赏,千里马当然要配伯乐啊。”
江眠去商场逛,本来是想看看今年能不能送点其他的,每年都是手机,好像有点敷衍了。
但逛过后,他觉得还是手机好了。
而且其实最开始送陈故,他本来是打算送表,因为今年有一款新表他觉得很适合陈故。还在网上看了一下国内有没有货,在看到没有的时候,都准备找他爸让人寄国内没货的那款给他。
可后来陈故说送表不吉利,虽然江眠也不知道哪儿不吉利了,但人都这样说了,他就只能默默划掉了。
“谢谢。”陈故再次郑重而又诚挚的说了声:“我会把它们锁在银行保险箱里的。”
江眠:“……”
陈故勾唇:“逗你的,怎么说什么都信?”
江眠语噎,又见陈故垂下眼:“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
他稍稍偏头看着江眠,用很轻的声音说:“这是我有记忆后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
如果不算他那个亲生父亲每年打过来的一笔冷冰冰的数字、还有那些被他无视了的殷勤的话。
陈故说这话,江眠其实是不信的。
因为陈故这人吧,皮相好,性格…他想让谁喜欢他,是很简单的事。
可问题是听见陈故这么说,对上陈故满怀欣喜和珍重的眉眼,江眠到底还是心软了下:“对不起,都迟了一个月,算不上生日礼物了。”
陈故挑眉,半玩笑道:“没事,从现在开始,以后我的生日就是今天了。”
江眠:“……”
这是能随便改的吗?
陈故:“反正没人给我过过,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日,那就改今天了。”
他这话说得随意,却又无端透出一点可怜。
江眠直觉他是故意的,可就是忍不住心软:“我明年给你补。”
陈故就等他这句话,他顺着杆子往上爬,可怜兮兮地看着江眠:“不能今天补吗?”
江眠:“。”
他怎么觉得,现在陈故比之前更加危险了呢?
作者有话说:
因为他之前不馋你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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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江眠最终还是又上了陈故的车。
“去哪?”
“带你去看画展,有兴趣吗?”
江眠的确有兴趣。
但是:“我不太懂这些。”
陈故弯眼:“没关系,有我在,不懂的可以问我,你还可以省一笔讲解员的费用。”
这样好像也不错。
江眠倒没有说非得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不出去,他愿意接受新的事物。
他发动车子出了小区,去画展的路上不用导航也能前行,所以很明显陈故是把南界的画展位置摸了个遍。
毕竟,这是他的专业领域。
车子再次行驶上路,江眠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视线却是不自觉地被陈故模糊的倒影所吸引。
直到他的电话响起。
江眠伸手接,是李阅。
李阅:“小江,王par说他接了个刑事诉讼,多半要打辩护,要我问你愿不愿意跟他见见。”
要打辩护的刑事诉讼不比民事常见,因为一般刑事案件被告当事人都是要求从轻处罚,也就是先和解取得受害人的谅解。
这多半就没有律师什么事了。
而且大部分人犯了法后,不会想着要花钱请律师打辩护,被告人的律师也都是那种公益律师,也就是免费的,国家分配的。
胜率极低甚至都有可能没有€€€€但被告律师是有必要性的,这是给被告人的人权。
江眠兼职的这个律所,又是江聊一精挑细选的,没什么刑事案件,大多数都是民事。
主要刑事很容易有纠纷。指被害人家属会将仇恨转移在被告律师上的那种,不安全。
江聊一从前就做过被告辩护,而且因为他,那个被告最终被宣布无罪释放,导致受害人家属拿着刀找上门来。
他因为外出是没有什么危险,但小时候的江眠有被吓到,还好那个时候他家里还住了个远房亲戚。
他的远房表哥,也是南界大的传说人物之一,荣荀。
荣荀镇定又足够冷静沉稳,在听到第一声拍门声时就察觉到了不对,让他回了房间,然后打电话报了警。
后来,案子重新进入审核,警察和法证那边也找到了新的线索,锁定了另外一个嫌疑人,抓到了真正的真凶,对方也没有来给他们道过歉。
不过这并没有打击江眠想做律师的心。
他也是因此更加肯定被告律师的确有存在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