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退出去,向远之看着他的背影,一只手颓唐地坠下来,想让许执晖再陪陪自己的话憋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
许执晖路过向远之的一行朋友,怕再停留一会儿会心软,推拒了叶徐想要送他回去,快步打开房门离开。
叶徐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是向远之最理智的一个易感期,他疯狂地想要留下许执晖,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他也不配,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执晖离开,听着门被打开又被重新关上的重重声响。
然而很快他就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好像被吞噬啃咬,就在许执晖离开他家的那一刻,他的信息素爆发到一个惊人的浓度。
门外的人纷纷躲避,因为门开着,整个房间都迅速被龙舌兰气味占满。
向远之不可控制地发着抖,浑身泛冷战栗,他仰着头,脖颈和额头青筋暴起,欲望比刚才更加强烈,他快要被撕裂了,头疼到快要炸开,向远之两只手用力拍打着头两侧,低吼逐渐变成抑制不住的叫喊。
手边能碰到的东西都被摔到地上,连床单被子都被甩了下去,向远之抱着头烦躁地在地上踱来踱去。
他想要,他想要许执晖,他很明确地知道,真真切切抓心挠肝的感觉,他崩溃地抓着头发,最后把头一下一下磕在墙上。
在外面的人惊慌地看着向远之糟糕的状态,谁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他们想要制止,但是强大的信息素却让人不敢靠近。
叶徐扶着沙发,“怎么回事儿,这怎么比刚才还严重了。”
额头已经磕破了,向远之头抵着墙滑跪下来,跪坐在地上,好像被扔进了火里一般,燥热难耐,但是明明热得要命,身上却是冷的,脸色苍白,嘴唇也变成了浅粉色,向远之不停地打着哆嗦,几乎无法正常呼吸,疯了,要疯了。
“哥……哥……”
像是一种走投无路的发泄,他只能一遍一遍叫着许执晖的名字,身体上的痛苦和心理上的崩溃却一点都没有缓解。
向远之捂着正在频繁且密集地疼痛着的腺体,仿佛正在被人用针扎一样。
眼前逐渐看不清,耳朵里耳鸣一样嗡嗡作响,窒息感越来越强,胸口起起伏伏却呼不出来一口气,意识开始涣散,信息素时强时弱,变得十分不稳定。
向远之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卧槽!远哥!”
随着信息素的消散其他人也跟着好受了点,叶徐和徐施霖冲进去,向远之已经彻底晕过去了,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他扛起来,送去医院,路上叶徐一直在和院方交涉,争取一个不影响其他病人的情况下,最快的检查时间。
等到达医院门口的时候,叶徐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的汗。
守在病房门口,几个人等着医生的检查结果。
头发花白的老医生出来的时候皱了皱眉,摘掉自己的老花镜,张口就问,“他出现这种状况之前见过什么人吗?”
几个人凑过去,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见过他上一个……男朋友。”
老医生背着手,“他这个情况很特殊,怎么才过来看?”
“之前易感期反应也很大,但是都没有这么严重,所以就一直没有过来,怎么了医生,他这种情况可以治吗?”
医生点了点头,几个人被揪起来的心好像坠下去一点,“可以的,不是一点办法没有,你们来个人跟我听一下吧。”
叶徐跟着老医生回办公室。
老医生摘下眼镜,伸手示意叶徐坐在对面,“他易感期这种情况不是说只比别人强一点那么简单,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如果他之前找过Omega,帮助也一定很小。”
叶徐仔细思索着,的确如此,以往的Omega哪怕被折腾得半死,向远之也只能堪堪缓解一点痛苦,但是都不会像这次这样啊……叶徐都感觉如果今天他们不在,向远之一个人在家,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对对对,医生,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单纯的Omega,也不是一种特定的信息素,当Alpha级别很高的时候,他的易感期会需要与他完全契合的信息场来安抚。”
“信息场?”叶徐疑惑地皱着眉,“这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是专属于两个人之间的一种磁场,信息场的来源叫做信息源,信息源不止可以是Alpha或者Omega,Beta也可以,易感期靠近信息源的时候会瞬间缓和很多,起码可以恢复正常反应,但是如果信息源突然离开可能会引发更加强烈甚至威胁生命的易感期反应。
“他的易感期只会一次比一次痛苦,所以最好快一点找到信息源。”
“如果和信息源不能相爱呢……那怎么办?”
“不会的,信息场的吸引首先是来源于心与心之间的吸引。”
叶徐仔细捋了半天,才捋明白怎么回事,所以说向远之爱上了许执晖,许执晖成为了他的信息源,所以在许执晖刚才靠近他的时候,他的不适有所缓解,许执晖刚一离开,他就有了更加严重的反应。
叶徐叹了口气,这下完蛋了,以后向远之的易感期可怎么过啊。
向远之一直发烧昏迷,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整整五天,叶徐把医生跟他说的话转述给向远之。
“远哥,能不能把这件事告诉许执晖啊,没准他心一软就……”
没等他说完,向远之就摇了摇头,“不要,如果告诉他以他的性格就会很有负担很有压力,我希望我把他追回来是他心甘情愿的,不是他出于同情或者心软所以原谅我。”
“那你以后怎么办?”
“又死不了,别给他找麻烦了。”
第45章 “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向远之从医院出来之后也整天昏昏沉沉的,反应好像都迟钝了一样,别人跟他说话,好半天他才能反应过来。
手心因为受了伤缠着一层纱布,所以几天都没有开车,自然也不能去训练,天天憋在家里,无聊得要命。
伤口愈合结痂的时候本就发痒,这几天天气又有一些降温,虽说没伤到骨头,但是伤口也在隐隐作痛,偶尔腺体也会突然尖锐地疼一下,半天才能缓和过来。
这些天向远之查阅了许多关于信息场的事情,就算是易感期和信息源形影不离,也只能是恢复正常易感期该有的状态,但是如果一直没有信息源的陪伴,他在易感期只会越来越狂躁,像上一次一样自残,昏迷,出现种种不适,甚至危害生命。
向远之觉得网上的资料多少有点添油加醋,但是信息源对他来说很重要这件事是可以确认的。
但是他不会把这件事当作让许执晖软化的筹码,自己欠他的太多,还没有还完。
手上留下了一些浅浅的泛黄的疤,医生给开了去疤痕的药,他也总不记得去涂,向远之看着那些痕迹,心想如果许执晖在的话,大概会时刻叮嘱他去涂吧。
卓翼过生日这天,许执晖提早就知道了,卓翼这段时间请他吃了很多次饭,孟骏跟他说,要不趁着这个机会也回一顿饭,许执晖也有这样的想法,吃人嘴软,正好卓翼过生日,请他吃顿饭也不显得刻意。
“卓哥,晚上请你吃顿饭吧。”
卓翼靠在他的桌子边上,“吃什么?”
“都可以啊,或者去我家我给你做也行,我手艺还不错。”
“那太好了,那晚上一起走吧。”
许执晖点点头,在心里很快拟了一个菜单出来记在了手机上。
下了班两个人一起下楼,回许执晖家的路上去超市买了蔬菜,两个人的口味竟然很一致,挑菜的标准也是一样的,卓翼扶着额头和他开玩笑,“不会吧执晖,你不会偷着研究我的喜好了吧。”
“才没有,不过确实很巧。”
许执晖一直在挑挑选选,卓翼主动接过来蔬菜袋子拎着,跟在他身后,“够了吧执晖,咱们两个人这些都吃不完。”
“过生日当然得多吃点,没事儿,吃不完的留着下顿,又不会坏,今天你过生日你就不用操心这个了。”
半个多小时许执晖才对着菜单买完了所有菜,大包小包放在后备箱,两个人回到他家的时候,正好外卖员把蛋糕送到了小区门口。
许执晖和人对了手机号,把蛋糕接过来,给卓翼看,中规中矩的水果蛋糕,不过上面插着定制的生日插牌,写着卓翼的名字。
“麻烦了执晖,谢谢。”
“说什么谢谢啊,你请我吃这么多次饭了卓哥,我请你一次就麻烦了?”
卓翼笑着捏了捏他的肩膀,“毕竟是你亲手做的。”
两个人并肩上楼,许执晖在厨房里忙活,卓翼想要帮他打下手,许执晖刚洗完菜,手上带着水,他用手腕把卓翼推到凳子上坐下,“你今天生日,等着吃就行了。”
许执晖熟练地切菜炒菜,卓翼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一个词€€€€岁月静好。
说句实话,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经常幻想和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他喜欢许执晖这么久,早就想过了无数遍,眼前的场景也是他经常会想的,两个人一个厨房,一个做饭一个帮忙。
虽然两个人现在并不是情侣关系,但是他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一半吧。
许执晖将先做好的菜盖上保温的盖子,卓翼凑过来掀开看了一眼,香味扑鼻而来,卖相也很不错,他把盖子盖回去,竖起个大拇指,揉了揉肚子,“不错不错,闻着我都饿了。”
“再等等!剩下的马上就好。”
“你说以后和你在一起的人得多幸运啊。”卓翼感慨了一句。
“害。”许执晖在锅里撒了一把盐,和他在一起的人才不会这么觉得呢。
一桌子菜围着圈摆在桌子上,中间放着蛋糕,许执晖还拿了一瓶红酒出来,天色暗了,留一个暖黄色的壁灯,还有点烛光晚餐的意思了。
这种氛围之下加上酒精的加持,人总是容易回忆一些以前的事情。
许执晖举着杯子碰了一下卓翼的杯沿,听卓翼念叨着。
“一晃儿咱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时间过得好快,还记得你那时候特别青涩,话也很少,跟在我后面叫前辈。
“我当时就觉得你是个闷葫芦,但是交下去的工作任务,不论是拍摄还是整理文件,你永远是做得最好的。
“你那时候在我眼里就是很特别的。”
许执晖第一次被人形容为特别,卓翼的一番夸赞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回,“哪里哪里。”
“我都不知道我喜欢你多久了,但是真的真的很早很早了,当时我都还是二十几岁呢,现在我们都三开头了。”
表白过一次,卓翼再说起这件事心理负担就少得多了。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吃饭,他们更像是知己,一个说的时候另一个就在仔细倾听,可能是气氛太好,红酒比平常还要醉人,一两杯许执晖就已经处于微醺的状态了。
卓翼也有点醉,他把蛋糕切开,下意识把第一块递给许执晖。
许执晖给他推回去,“你是寿星,第一块当然得给你吃。”
卓翼笑着接过来,挖了一口送进嘴里仔细品味,“其实我有时候在想,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许执晖想起来孟骏和他说过的,和卓翼试一试,没准发现比向远之更合适呢,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尝试。
他沉默地听着。
“执晖,就算没有机会,我可能也还会一直喜欢你,以前不需要回应,以后自然也不用,况且我们现在的关系就很好,我能天天看着你就够了。
“但是有一点,下次恋爱别再让自己受委屈,不然我会觉得很不服气。”
许执晖靠在胳膊上,有卓翼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好,他点了点头,“知道了卓哥。”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路灯都已经亮起来了,把人影拉得好长,向远之蹲在车前,看着楼上许执晖的窗户里透出来的微弱灯光。
手可以开车了,他闲不住就出来逛,车开得很慢,他想了一堆有的没的,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停在了许执晖家小区,他盯着门口,正看见大包小包的卓翼和许执晖。
那是生日蛋糕吗?许执晖的生日过完了,那今天是卓翼的生日吗?
许执晖在给别人过生日,他很快意识到了这点。
小区不拦人,他跟着进去,又想打个招呼又不想让许执晖看见他,最后就只是看着他们两个一起进了单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