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说这些多多少少有些扫兴,可早晚都是要说的。这是程让的现实,一个他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陆斯闻用了几秒的时间就接受了程让的理由,连说一句‘我有’都没有,继续手中的动作,像问今天晚上准备吃什么一样的问他:“一般你会在一个地方工作多久?”
程让不确定陆斯闻是什么意思,开口:
“一般都是半年左右,喜欢的话也待过一年。”
“嗯。”陆斯闻说:“那我们就不要住酒店了,是不是该找个房子住了?啧,你没打算离开应该跟我早点说的,你说我们这一个多月的酒店费用多浪费,还真是败家啊。”
程让一直都知道陆斯闻很体贴很温柔很照顾自己,可他还是没想到陆斯闻听到自己留下会是这样的反应,再这样下去,他都要把自己惯坏了。
程让没说什么,现在说什么似乎都不太能表达自己的心情,所以程让随手扔开了手中的毛巾,直接走过去将陆斯闻扑倒在了床上。
那一刻,程让什么都不想想了,说他自私也好,坏也好,他只想要眼前这个人,只想和他再亲近一些。
陆斯闻的手中还拿着一件T恤,刚要叠起来就被程让袭击,他躺在床上承受着程让的重量笑了笑,还没说话就被程让吻住了,凶狠的,激烈的,丝毫没有喘息余地的一个吻,直到两个人都快要在这个吻中溺毙而亡的时候程让才终于放缓了攻势。轻缓的,温柔的,小鸡啄米一样的一下下地吻着他,舔着他。
陆斯闻有些痒,痒的最后都忍不住笑起来,抬手推他的脸:
“这又是怎么了?虽然我很喜欢你主动吻我没错,但能不能不要像狗一样,舔我一脸的口水。”
程让没理会他的玩笑,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陆斯闻,就这样陪我一辈子好不好?”
陆斯闻啧一声:“不然呢?你还想跑?”说着就抬起双手掐住了程让的脸,毫不客气地往两边扯,将他的脸都扯得变了形:“程小让,做什么美梦呢。”
程让笑起来,又俯下身凑近他:“让我再亲一下。”
“不给。”陆斯闻推开他凑过来的脸:“又不给做,再亲就爆炸了。”
程让就那么撑着身体在陆斯闻的上方,闻声笑了:“我没不让你做。”
“那你求我啊。”陆斯闻说:“说你想要,说你想让我……”
陆斯闻凑到程让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程让的耳朵慢慢红了起来,浑身也热了。
这些天他们虽然逛遍了很多地方,可是关于亲密这回事却也没有丝毫的怠慢,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激情和情绪,一个眼神对上就能吻到一起去,不把对方吻到不能呼吸那都不算完。
别说程让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冲动,陆斯闻也并没有,他们好像回到了冲动的年少,他们好像在热恋。
不,他们就是在热恋。
但即便接了再多的吻,也还是没能顺其自然地上床,出去玩不方便是一回事,另一回事是程让始终没有主动开口,他不开口陆斯闻就绝对不提这回事,哪怕是再有状态,哪怕是要爆炸。
就像现在这样。
但这好像还是陆斯闻第一次直白的跟程让说,让他求自己,只是陆斯闻一脸斯文的模样,是怎么说出这么露骨且不要脸的话的?
不过也挺好的。
这一面只有程让看得到。别人谁也不行。
“我现在求你不也是你要求的吗?”程让看着他笑:“你真能要?要了不就打自己的脸了吗?陆斯闻,既然自己说了要忍,既然自己说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就忍着吧,我看你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
程让说到做到,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连那个刚才要亲下去的吻都不吻了,只是才刚刚有了撤离的动作,就被陆斯闻扯住了手臂一个翻身就将他压在了身下。
位置颠倒,距离比刚才更近,陆斯闻的手也到了刚才没到过的地方,程让的身体瞬间就像一把拉满的弓,随着他的每一次移动,而绷得越来越紧,陆斯闻掐了他一把:
“很嚣张啊程小让,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嗯?”
程让也完全没在怕的,笑看着陆斯闻:
“来啊,有本事你就来……”
程让学着陆斯闻刚才的动作,抬起身凑到他的耳边,将那两个字还了回去。
陆斯闻眼睛眯了起来,那里面的欲望带着危险,像是在告诉程让,他随时都有被吃掉的风险,可程让笑得像只狐狸,眼里都是狡猾,他似乎也在告诉陆斯闻:来啊,吃我啊,我才不怕你。
程让以为自己都已经这么挑衅了,陆斯闻不应该再忍才对,也实在没有继续忍下去的必要了,可是他竟真的能。
如果不是他凶狠的啃咬自己,如果不是他手上的力道比之前更重,如果不是程让明显能感受到他的状态,程让都以为陆斯闻是不是不行了。但这天陆斯闻也没放过自己就是了,到最后程让真的想求他了。
求你做吧,我手都要废了。
程让的手很酸,酸的发抖,陆斯闻倒是神清气爽,体贴地下床去拿纸巾和湿巾为他擦手:
“衣服上也有,脱了?”
程让垂眸看了一眼,他本就爱穿黑色,此时小腹到胸口的地方好几股显眼的白色,他的陆斯闻的都混在了一起,有点辣眼睛,程让抬手脱了,随手扔在床下:
“你洗。”
陆斯闻一边给他擦手一边问:“凭什么是我?难道上面没你的?”
“你两次。”程让眯了眯眼,曲起的长腿蹭蹭陆斯闻的后背:“就该你洗。”
陆斯闻面前的程让再也不是那个陆斯闻说什么是什么,绝不会反抗的程让了,对于这点陆斯闻还挺开心的,不是什么大事儿,就算是大事儿,只要不违法他也乐意纵着程让,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多大点事儿。
“行。”陆斯闻说:“我洗。”
程让笑了起来:“逗你的,我自己洗。”
陆斯闻也笑,却不理他,让他睡会儿,胡闹了一个多小时,程让也的确有点困了,翻身准备睡,可翻身的同时压到了腰侧的肌肉,下意识地发出了‘嘶’的一声,陆斯闻本来都捡起衣服往卫生间走了,闻声顿下脚步回头看他:
“怎么了?”
程让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腰侧,又看向陆斯闻:
“陆斯闻,你也太凶了。”
腰都青紫了一片。
陆斯闻明白了他什么意思,便也不再担心,挑了下眉:“下次还继续招我,只会比现在更狠。”
说罢继续往洗手间走,在进去之前回头看着程让提醒他:“我以前在床上什么样你不知道?程小让,我已经够收着了。”
的确,陆斯闻在这件事上从来都不是温柔和煦型的,往往都是程让承受不住求饶,晕过去也不是没有过。他突然有些庆幸两个人没有做了,十年没开荤,自己还有命活吗?
程让不由地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一炷香。
不过,这是早晚的事儿,程让躲不了的,也不怕。
毕竟这是和自己相守一辈子的人啊。
第48章
程让在一家酒吧找到了工作,不大,但对学历没有硬性要求,所以程让勉强也算得上一个管事儿的,陆斯闻陪他面试,程让在楼上和经理聊的时候陆斯闻就在楼下等着,他明明知道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经过,却还是心疼了。
因为他知道经理一定会问‘什么学历’这个问题,或许还会追问一句‘为什么不继续读’他不知道程让会怎么回答,也不能确定程让在不在乎,但他却很心疼。
那是程让本该拥有的最平凡的,却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其实陆斯闻在听到程让说要工作赚钱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要脱口而出‘不用,我有’。可理智拉住了他,他也庆幸自己被拉住了。
他们是平等的恋爱关系,程让不会希望在经济方面依靠自己的,那不会是程让想要,甚至是听到自己那么说的。
自己辞职和他一起离开北城这回事儿即便如今事事相处融洽,可陆斯闻知道这事儿其实在程让那里没有过去,程让还是会觉得有压力,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若经济再不独立,程让会觉得不平等,或许还会缩回壳里去。
这家酒吧不似樊舟在北城的那家热闹,是清吧,来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小酌几杯,顺便听听音乐的,陆斯闻在吧台坐着听了三首歌程让也从楼上下来了,陆斯闻看着他一步步地朝自己走过来,最后在自己身边坐下,点了一杯柠檬酒。
“怎么样?”陆斯闻问他。
“明天来上班。”程让笑着:“试用期4500,转正差不多6000.”
陆斯闻挑了挑眉,为他高兴:“既然这么顺利,晚上是不是要请我吃饭啊?”
“好啊,你想吃什么?”
“牦牛火锅吧。”陆斯闻说:“又降温了。吃火锅暖和。”
程让点点头却没说话,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陆斯闻的脸上,陆斯闻见此便笑了,凑近他小声说:“我知道你想吻我,但是程小让,这里是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程让笑了起来,却依然没说什么,直到陆斯闻又问了一句‘怎么了’程让才出声,说:
“你怎么办啊?”
“嗯?”陆斯闻觉得自己没有理解出程让这个问题的意思。
“我上班了,你怎么办?”程让看着他:“我把你带出来的,可我现在却不能一直陪着你了,你现在也没有工作,在酒店里会不会很无聊?”
会不会觉得不值得?时间越来越长的话你会不会后悔?然后会不会说到此为止?
这些假设程让在决定上班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可不管结果是什么他似乎都没有办法做到不赚钱靠陆斯闻,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这十年里没有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如果有的话,或许他现在也有足够的积蓄和陆斯闻一起游遍全国了。
只是那十年里他毫无目标,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又看不到遥远的十年后,让他那么拼尽全力似乎也并不现实。
可他还是后悔。如果他十年前就如陆斯闻一般坚定,或许就不会面对现在的处境了。
“怕我跑啊?”陆斯闻明白了程让所想,笑了起来:“我等了你这个小混蛋十年的时间,你哪里来的理论支撑觉得我会让这十年时间白费而放过你啊?嗯?”
程让笑了笑,却并不是真的开心:
“那以后呢?”
“你总不会一直都要这么打工赚钱,我也舍不得。”陆斯闻看了一眼酒吧:“你要想在这座城市待着,那我就考察一下做点什么,与其让你给别人打工,不如给我打工,老公我总不会亏欠你,给的绝对比别人多。”
程让所有的情绪都因为最后一句话的两个字而转移了注意力,看着陆斯闻的表情更是一言难尽:“……你说什么?”
陆斯闻很是无辜:“我也没说错啊。”
程让转过头去不理他,虽然……他说得也没毛病,可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这个称呼程让都是第一次听,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可这么避开好像显得他多在乎一样,几秒后程让就转过头来了,却还没有开口说什么,陆斯闻就又逗他:
“怎么?我说我是你老公不开心啊?那你是我老公也行,我不介意啊。”
程让:“……”
“反正在床上……”
“陆斯闻!”程让警告地叫了他一声。
陆斯闻笑起来,好笑地揉揉他的脑袋:“好啦,不逗你了,你呢也不用担心什么,我不会让自己无聊,我也不可能会离开你的,我不可能不做医生之后什么都不做啊,总不能让你养,不是?之前没告诉你是觉得可以多玩一段时间,但既然你都没钱了,那我也该想想了。”
陆斯闻好像总有这样的本事,让程让在前一秒还担心不已,下一秒就会被他三言两语安抚住,好像听着他说的那些话,真的就会觉得再大的事情都是小儿科,再难排解的情绪都是无所谓。
他接纳了程让所有所有,好的,坏的,一切的一切。
考察做点什么这回事本来也没那么容易,陆斯闻也并不着急所以慢慢悠悠的,除了两个人从酒店搬到短租房,没有再像从前一样闲来无事压马路之外,其余的也并没有什么鲜明的变化。
陆斯闻会送程让去上班,会在酒吧里点一杯酒陪他,程让闲了和他说说话,忙了陆斯闻就忙自己的,就如他说的,他也并不是没事可忙,虽然不在医院了,可老师让他帮忙看看学生论文他也应了。
两个人不再如之前一样形影不离,可他们也从未分开过。
虽然程让还是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