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韵之眼眸幽深地紧盯着他,拉开捂着自己嘴的手,捏住燕澜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再亲一个,亲完我就去洗澡……”
当晚,燕澜如谢韵之所愿睡在他的房间,宽松的蚕丝睡衣被他脱下来又穿回去,最终松松垮垮地落在臂弯里。
谢韵之像一只性格温顺的大型犬,脑袋埋在他的胸口,留下或深或浅的吻痕。
燕澜大腿内侧的软肉都快被蹭破皮了谢韵之才勉强满足,放过他让他好好睡。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升起谢韵之就起床准备上班,尽管他的动作很轻但还是吵醒了燕澜。
“还早,你接着睡。”
燕澜摇头,掀开被子坐起身:我陪你吃个早餐。
趁谢韵之在卫生间洗漱,燕澜打开衣柜帮他挑选西装和领带,一整套纯黑色的商务风,连皮带都挑了一条金属扣很特别的。
燕澜留意到金属扣左下角有一行英文字母,好奇地用手机查了一下才知道是个瑞士的品牌,官网一条三千多。
燕澜残留的瞌睡都被这昂贵的价格吓跑了,他正百思不得其解这皮带和商场服装店卖的几百一条的皮带有什么区别,洗漱完的谢韵之已经走了过来。
他一边脱睡衣扣子一边扫了眼燕澜手里的皮带,眼底划过很浅的异色,“换一条吧。”
燕澜疑惑地转过头看他:为什么?
“不喜欢。”
燕澜眼底的疑惑顿时化作不解,三千多一条的皮带不喜欢为什么要买?买了不用放在柜子里好看吗?
燕澜放下手里的皮带:这很好看,买了就用吧。
谢韵之坚持不用,“这条我穿着不舒服。”
燕澜眼看着他把那条说着不喜欢不舒服的皮带卷好收回柜子里,重新拿出一条差不多的皮带,忽然敏感地察觉到什么,他定定地看了谢韵之一会儿,从他身旁走过,进卫生间洗漱。
两人下楼一起吃了个早餐,燕澜把他送到门口。
临走前谢韵之啄了一下他的唇,“我今天会早点回来,晚饭后我送你回学校。”
燕澜点头,目送他上车。
天天今天下午的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还是原来那一个,姓温,娃娃脸小小圆圆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青涩得像个还在校的大学生,其实孩子都上小学一年级了。
燕澜之前暑假陪天天的时候和她聊过几句,想起天天也不比她的孩子大几岁,便在她上课前和她聊了一下,想了解她的孩子有没有练字。
“有的,学校还发了字帖,我家孩子每天都得写五页,是天天要练字了吗?”
燕澜点头:天天的语文老师建议我们让他开始练字,因为他的专注力不太好。
关于天天注意力不集中这个问题温老师也很有话要说,表情都变得无奈,“天天确实有这个情况,他默写单词的时候看似在回忆和思考,其实就是在走神,练字对孩子来说有很多好处,如果燕老师不知道该给他买什么字帖的话我回头把我家孩子的拍下来给你看看,书店应该都有卖。”
燕澜点头用手语道谢。
在给天天当美术老师以前他没怎么接触过孩子,有很多事情他自己其实也在慢慢摸索和学习当中,包括和谢韵之之间,他也从未停止过思考,放任自己沉沦。
爱情固然甜蜜,可它也会让人失去自我,变得不理性,甚至可能歇斯底里。
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阻碍却已接二连三地出现。
他并不畏惧阻碍,也不可能停止思考。杨晓乐的话,姚金妮和谢韵之之间他一无所知的过往,明显对谢韵之有意思的语文老师,贫富差距,甚至还有他和谢韵之之间唯一的共同话题是天天这个问题。
这些问题有些是一直都存在的,比如他身边源源不断出现的,爱慕他的优秀女性,又比如贫富差距。
燕澜独自一人在客厅坐了会儿,忽然像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搜索,他想知道谢韵之从瑞典给他带回来的那个动物水杯要多少钱。
查询之前燕澜心里有一个预估,猜想可能好几百块,可等他在购物软件上找到一模一样的同款水杯时,下一秒就被价格吓了一跳。
2188?一个玻璃杯要将近两千二?!
一个玻璃杯加一条皮带,普通上班族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燕澜忍不住开始思考自己毕业了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他能不能也给谢韵之买一条好几千的皮带?
思路开始一路跑偏,他近乎钻牛角尖地想,假如那天天天没有生病,他也没有为了照顾天天而留下,他根本没有机会和谢韵之有那样的一晚,那谢韵之也不可能会因为他在他醉酒时照顾他而对他有什么念想。
如果这些假如都成立,那今天他们还会在一起吗?
姚金妮和沈莺莺哪个比他差?她们年轻漂亮有能力,健全健康,沈莺莺甚至会手语,她和天天可以交流,是和谢韵之同一个高中的师妹,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也喜欢他。
而姚金妮,她方方面面都在他之上,是三金影后,是Venus珠宝的代言人,国民影后的影响力是谢韵之会与她合作的原因,仅这一点就已经让燕澜望尘莫及。
她宠爱天天,给他买昂贵的乐高玩具,她对谢韵之也好,三千多一条的皮带说不定随手就送的,更不用说其他。
他要是姚金妮肯定也不服气,他凭什么?就凭他喜欢谢韵之吗?
燕澜像自虐一样地思考这些问题,他甚至开始想会不会微博上骂的人没错?他就算不是介入别人感情的男小三,那晚他顺着谢韵之,甚至可以说是引导一个喝醉的人和自己发生关系,这难道就对了?
他和谢韵之的爱情究竟建立在什么之上?换言之,这真的是爱情吗?
谢韵之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喜欢,一句爱,他表达最多的是想你。
燕澜从不轻易悲观,但他真的看不到他和谢韵之的未来,他和谢韵之这样迷迷糊糊地交往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走到末路的。
不知不觉间,燕澜已经把自己心底的某根弦崩得很紧,连时间的流逝都没有感觉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太阳似乎快落山了,熟悉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
燕澜下意识地起身往外走,打开门就看见谢韵之抱着一束花推门下车,他还未来得及高兴,一个此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也出现了。
沈莺莺怀里也抱着一束花,从一边下车绕过车尾。
燕澜心底崩得紧紧的那根弦一下就断了。
第30章
谢韵之为什么会和沈莺莺一起回来?这说来其实很巧。
他今天下午的工作安排并不紧张,甚至能提前走,所以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才会和燕澜说自己今天会早点回来。
难得有一个时间不紧凑的下午,他就想把昨天没买的花还有今天的份买回来一起送给燕澜。
一束粉白的洋桔梗,一束优雅的香槟玫瑰。
谢韵之对两束花很满意,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赶紧回家把花送给燕澜。
然而就在过个转角就快到家之际,谢韵之余光瞥见了走在路边的沈莺莺,她今天穿着一条白底印花长裙,光是一个背影就已经很显眼了,让人想不看见她都难。
天天一周只有两天语文课,谢韵之记得她今天并不需要来给天天上课,更何况是这个时间。
带着一点疑惑和好奇,谢韵之吩咐司机靠边停车,落下车窗,“沈老师?”
沈莺莺扭头看见谢韵之显然很惊讶,眼睛都瞪大了一些,“师兄?”
“我记得天天今天是上英语课。”
“啊对,我不是来给天天上课的。”沈莺莺说着把抱在怀里的字帖拿出来给谢韵之看,“我今天下午去了趟书店,给天天挑选适合他的字帖,我是想说既然天天要开始练字了那还是越早越好,我今天买了给他送来,至少他今天开始可以先写几页。”
谢韵之有些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老师会这么上心天天的事情,还专门花时间去给他买字帖,想了想道:“原来是这样,沈老师上车吧。”
沈莺莺闻言心里一喜笑得很甜,“谢谢师兄!”
说完便抱着字帖绕过车尾从另一边上车,结果拉开车门却看到了里面占了大半座位的花束,惊讶了一下便弯腰坐进车里。
“哇,好漂亮的花呀!”
谢韵之眉头微拧地看着她上车关车门的动作,有些担心她会挤压到花束。
他的本意是让她坐到副驾驶,没想到沈莺莺动作这么快,直接就开门往后座挤。
司机发动车子继续往家的方向开。
沈莺莺看了眼包装精美的花束,又瞄了眼谢韵之无可挑剔的侧脸,心跳控制不住加快的同时也酸得发苦。
她对谢韵之是一见钟情,第一次见面时就忍不住对这个英俊多金的男人生出好感,想和他有更多的接触,想亲近他。
无奈她每次来给天天上课都撞不到他,甚至更糟的后来谢韵之被曝出有一个同性情侣,她一颗心瞬间就落到冰桶里。
更可怕的是事情被曝出的第二天她就在谢家看到那个男人,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男人长得特别漂亮,五官美得精雕细琢,这让从小就被夸着漂亮长大的她禁不住地生出敌意和比较的心。
燕澜到底是不是真的男小三她不是特别关心,因为在她看来两个男人在一起是不可能长久的,谢韵之怎么可能不结婚生子?Venus珠宝那么大的公司,难道将来要拱手让给别人吗?
沈莺莺觉得这是不可能的,既然他们迟早要分开,那她近水楼台也没什么不可以,成不成总要试过才知道。
他燕澜能抢了姚金妮的,那她沈莺莺为什么不能抢了他的?
感情再好也总有冷的时候,她相信她总能等到机会的。
车子几乎是刚停在雕花铁门前,谢韵之已经侧身准备抱起两束花。
沈莺莺见状便提了一句,“师兄,要不我帮你拿一束吧,你两束一起拿底下的纸会挤皱的。”
谢韵之也没多想,他觉得她这话说得挺有道理的就点头同意了。
燕澜站在门前,看着两人一前一后下车,一人手里抱着一束花走过来,只感觉胸口憋着什么东西直往他脑门上冲,以至于他本来就显冷的面孔像覆了一层霜。
谢韵之从下车的那一刻起视线就牢牢地锁在燕澜脸上,见他表情绝对算不上明朗,他的第一时间反应是担心。
“默默。”谢韵之微蹙着眉走到燕澜面前,伸出一只手抚摸他的脸颊,“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燕澜点头,抬手握住谢韵之的手腕。
谢韵之见状就有些急了,把他搂在怀里正想带着燕澜进屋,但燕澜脚步不动,而是抬眼看向了抱着一束香槟玫瑰的沈莺莺。
“沈老师来给天天送字帖,我回来的路上正好看见了就顺便送她过来。”谢韵之说完侧身朝沈莺莺伸出一只手,“沈老师,你可以把花给我了。”
沈莺莺点头,往前走却没有把花给谢韵之,而是递向了燕澜,笑着道:“这花真漂亮,我可太羡慕你了。”
燕澜顿了一下,一脸淡漠地接过花束。
沈莺莺没有在意他显得有些冷漠的态度,拍了拍抱在怀里的字帖,对谢韵之道:“师兄,我能跟天天说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他现在应该快下课了。”
谢韵之抱着花搂着燕澜进门,阿姨一直待在厨房里,听到不止一两个人的动静才走出来,看见沈莺莺她也很惊讶,“沈老师?”
沈莺莺嫣然一笑,“我来给天天送字帖。”
“喔这样。”阿姨下意识地看了眼燕澜,招呼沈莺莺坐下,“那沈老师你得等一会儿了,天天还没到时间下课。”
“没关系,我坐着等他。”
燕澜没有留在客厅,他抱着那束香槟玫瑰上楼,谢韵之担心地跟在他后面进主卧。
等房门一关上燕澜终于忍不住了。
他把那束香槟玫瑰随手放在桌上,回头看着谢韵之,因为怒气他的手语动作表达得很用力:你知不知道她喜欢你?
谢韵之这才反应过来了燕澜脸色不好看不是因为不舒服,“可她只是天天的语文老师。”